“雪儿姐姐,婉儿姐姐,你们来了。”春草看到她们两个提着两大包东西,从园子外进来,高兴地走过去迎接她们。
“牛娃怎么样了?”川林慕雪一边问道,一边朝里面走。
“吃了柳大夫的药好多了。不过,昨天难受了一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今天吃过早饭,就睡了。”春草笑笑说。
“那柳大夫呢?走了吗?”川林慕雪见屋子里没有柳彦胥的身影,便问。
“我们一醒来,他就被人叫走了。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春草觉得有点遗憾。
“哦。”川林慕雪觉得有点失望,从某一方面来说,她还是期望能见到柳彦胥的。至少,能跟他当面说句谢谢。“这些糖果糕点你拿去吃一些,给牛蛙留一些。”川林慕雪把其中一个纸包交给春草。然后,转身对婉儿说:“我们去把这只鸡炖上吧。”
“对了,雪儿姐姐。那个柳大夫有给你留话。”春草突然记起什么,忙跑过来对川林慕雪说。
“啊?他说什么了?”川林慕雪的心弦紧绷,以为是牛娃有什么事。
“他说什么如果你还想认他这个师父的话,就去竹屋找他。”春草重复着柳彦胥说过的话。但她似乎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就问道:“雪儿姐姐,什么意思啊?你要拜柳大夫为师吗?你也要作大夫吗?”
“他真的这么说吗?他真的肯教我嘛?”川林慕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重复着这两句话。她想,孩子总不会说谎吧。“这是我跟柳大夫之间的秘密,小屁孩你不要问咯。”川林慕雪喜笑颜开地说。
“婉儿,你帮忙炖鸡汤吧。我出去一下。”川林慕雪有些迫不及待。话一说完,人就消失了。
“每次都那么急。都不知道带上我。”婉儿嘟囔着嘴,碎碎地抱怨。
“婉儿姐姐。雪儿姐姐走了,有我陪你啊。我来帮你炖鸡汤吧。”春草以为婉儿不开心,就跑过来帮忙。
“小丫头,就你嘴甜。”婉儿摸摸春草的脑袋,接着说:“待会婉儿姐姐带你去吃烤羊肉串,好不好?”
“好啊。”春草一听有烤羊肉串吃,高兴地拍起手来。
一说到这,婉儿也笑了,刚才的不舒服全都一溜烟似的跑了。
山中竹屋“我来帮你吧。”川林慕雪来到竹屋。看到柳彦胥正在竹架子下翻晒药草。便走过去帮忙。
“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不知是我的魅力大呢?还是那首曲的魅力大?”柳彦胥故意风趣地逗她。
“都大。”川林慕雪不好怎么说,愣了半天吐出这两个字。
柳彦胥笑她:“呵呵,你倒是,两边都不得罪啊?”
川林慕雪也跟着笑。
“知道这是什么药草吗?”柳彦胥顺手拿起一根不起眼的药草,问道。
川林慕雪不认识,便摇摇头。
“它叫伱児草。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别看它,长得不怎么起眼,但它生命力极强。如果是平常什么花啊草啊树啊什么的,没有了水分与养料,早干枯而死了。可它不一样,越是枯燥的环境,它越能生长得厉害。”柳彦胥顿了顿,看了一眼川林慕雪。见她听得出神,就接着说:“学琴也是一样,它讲究的是心静。可能你刚开始学会有一定的新鲜感,可到后来老是重复一样的调子,你势必会觉得乏味或是烦躁。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你能忍受吗?”
“如果我不能忍受,当初就不会苦苦哀求你教我。这个机会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我很珍惜。请相信我。我会很勤奋的。”川林慕雪自信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笃定。
“那好吧。我们开始吧。”柳彦胥放下手中最后一把药草。
他拾级而上,她紧跟其后。踩得竹梯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一首欢快地乐曲。
“我先把这首曲,完整地弹一遍给你听。”柳彦胥盘腿而坐。他信手抚琴而弹,动作轻盈,像抚摸自己疼惜得孩子。
川林慕雪沉醉于这首美的旋律之中,也沉醉于柳彦胥的眼神里流露的深情与温柔。她很难想象,一个男的竟可以把这份柔情卷写地如此细腻,如此窝心。而且,他弹琴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忧郁。她想,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他的故事,她无法洞悉。
“慕雪,你来试着弹一下,看能弹多少。”柳彦胥缓缓收拢琴弦。
川林慕雪正听得如痴如醉,听到柳彦胥叫自己的名字才晃过神来。“可是我刚刚只顾着享受旋律,根本没有来得及注意记那些调。我……”她有些慌张地说。
“没有关系,试试吧。能想起多少是多少。”柳彦胥鼓励她。然后,移出位置,示意她坐下。
也许是由于紧张,川林慕雪光弹了前面一句,就接连错了几个音。她羞得直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正眼看柳彦胥的表情。她想,他一定会嘲笑自己,也会很恨自己,因为自己糟蹋了他最心爱的东西。
“没事,很好,继续。”柳彦胥安慰她。
川林慕雪见柳彦胥丝毫没有让自己停下来,再教一遍自己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把她所记得的与不记得的混合在一起,完整地弹完这首曲子。对了多少,她不知道,错了多少,她知道,很多,很多。
“对不起啊。我……错了很多。”川林慕雪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想当时自己一定笑得很僵硬。
柳彦胥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笑说:“我再弹一遍给你听吧。别灰心。慢慢来。”
然后,他正襟危坐,很熟练地捻起琴弦。这一回,川林慕雪听得很认真,她还在心里默默地哼唱着旋律。
“你来吧。”一曲作罢,柳彦胥依旧很礼貌地把位置挪给她。“你可以把眼睛闭上,尽量想象美的事物,然后放开你的心,溶于其中。”他又补充说。
“恩。”川林慕雪会意地点点头。然后,伸出她纤细的手指。她屏住呼吸,轻拢慢捻着琴弦,心里哼唱着曲调。她想象自己在一片大草原上。那里的草很绿,很绿;花很香。风儿很轻很轻地吹拂着,像是在耳边倾诉心事。母亲,温柔地拉着自己的小手。她们迎着风,在草原翩翩起舞。天上不时有朵朵白云飘过,还有欢快地鸟儿掠过。身后,还有奔跑的羊群。一切都那么美好,几乎是美到了一种极致。
她在自己美的幻想中,收拢了琴弦。而一旁的柳彦胥看她正看得出神。他觉得这首曲,简直就是为慕雪量身定做的。虽然,她仍有几个音符不准。但她的情感,已经全都注入其中。这是他所听过的弹得最美的曲子。他感觉自己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将他们连在一起。她在这一刻,已是他值得用一生去守候的女子。
“柳大夫,柳大夫。”川林慕雪见他正呆呆地想什么。就在他的眼前晃动自己的手。
“啊。”柳彦胥回过神来。“你弹得很好。只是有些地方还有些小问题。”说着,他便哼唱她出错的地方。她也耐心地听着。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川林慕雪起身跟他告辞。“还有,真的很谢谢你。”她又连声跟他道谢。
“没什么。对了,你以后还会来吗?”不知怎的,柳彦胥竟如此期待能再与她相见。
“会啊。我有的地方还要请教你呢。再说,不学琴,我也会来看你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川林慕雪不明就里,天真地说。
“朋友?只是朋友?”他的心里有点心酸,也有点不甘。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送她离开。
“喂。”他在她快要消失在自己肉眼能及的地方时,突然喊道。
她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以后叫我彦胥。”他努力朝她喊,想让她听得清楚一点。
“知道了。彦胥。”她回应他,然后朝着他咯咯地笑。他也跟着笑。然后,看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地很远,很远。
“王妃,这是王爷让我们送过来的衣裳和些珠宝首饰。”婉儿正在给川林慕雪梳洗,直听见子柔站在门口说。她的身边还跟着其他几个丫鬟。
“进来吧。”川林慕雪发话。她没有必要拒绝凌彦诺的‘好意’,也必要让几个丫鬟在门外苦等。
子柔便带着几个丫鬟,迈着纤纤的步子走了进来。她们每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不一样的东西。
“王爷说希望这些东西王妃能用得着。”子柔温柔地说。
“好了。代我谢谢王爷。就说这些东西我会选着用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们就先下去吧,我要梳洗了。”川林慕雪礼貌地说,然后让婉儿接收那些东西。
“来,把东西都放在桌上。放不下的就放在柜子上吧。”婉儿像个指挥家一样,指挥她们。
放完后,子柔又带头过来行礼:“奴婢们告退。”然后,退下。
看着子柔她们已经走远。婉儿跑过来,一件一件爱惜地摸摸那些衣裳和珠宝。发出啧啧地赞叹:“哇。天蚕丝做的流纱裙。啊,白色的狐皮披风,好软哦。还有,翡翠瑶,珍珠项链。紫荆钗,上等的古玉镯子。还有,还有……”
“好了,好了。瞧你那点出息。别只顾着看那些了,先过来帮我梳头。”川林慕雪见婉儿一件一件地看下去,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就催促她快点过来。
“哦。来了。小姐。”婉儿爱不释手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盈盈地走过来,很认真地说:“小姐。王爷好舍得哦。这些东西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呢。看来,他的心里还是有你的。”
“他哪里是心里有我。他是怕我在皇上,各位王爷,妃子以及那些大臣面前丢他的脸。”川林慕雪振振有词。用很了解凌彦诺的口吻说。
“不管怎样,那些东西确实很好啊。不是吗?”婉儿一门心思拴在了那些奢侈品身上,已经拉不回来了。
“东西固然很好,可是人就差了一点。”川林慕雪感慨道。
“不会啊,长得一表人才的。而且还是个王爷。”婉儿故意这么说。来气气她。
“你个小丫头片子。”川林慕雪起身准备咯吱婉儿。可婉儿闪得太快,她没能抓住她。只得无奈地放任她。
“王妃,王爷问你是否已经穿戴整齐。我们好准备出发了。”无痕在外面问。
“快了。马上就好。”川林慕雪朝外面说。
“那我们在府外等你。”说罢,无痕离去。
“婉儿,快点。不然待会赶不上了。”川林慕雪停止了刚才的嬉闹,正经地说。
“小姐,发髻已经梳好了。只差些发饰和其他的饰品。还有就是换衣裳。这里东西太多,我都不知道挑什么给你好。你自己选选吧,我来给你穿戴。”婉儿扶着川林慕雪走过去。
川林慕雪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然后交给婉儿。让她帮自己穿戴好。
“怎么样?”川林慕雪看着婉儿问。
“好美啊。不愧是我们家小姐。呵呵。”婉儿嬉皮笑脸。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小姐头上缺点什么呢?”婉儿突然眉头紧蹙。
“缺什么?”川林慕雪忙问。
婉儿无奈地摇摇头,因为真正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是不是缺这个?”凌彦诺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川林慕雪一跳。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支琉璃钗。
川林慕雪定睛一看。正是自己丢的那支。没有想到自己那天派婉儿找了那么多遍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被他捡到了。她高兴地想要拿过来。可凌彦诺竟缩开了手。这让她有点诧异。可让她无法预料的还在后面。
“我来帮你戴上吧。”凌彦诺一边说一边给她戴上。让她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的脸,泛起微微的红。
“对,对,对。就是缺这个。”婉儿在一旁笑着说。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故意取笑他们。
“好了吧?好了我们就走吧。”川林慕雪尴尬地笑笑,就往外走。
皇宫里“张大人好。”“李大人好。”皇宫里到处飘荡着这些互相道好与恭维的话。让川林慕雪觉着耳朵难受。
“你爹他们就在前面,要不上去打个招呼?”凌彦诺带着商量的口气说。
川林慕雪见躲不过,也没有必要要躲,就点点头。走了上去。
“爹。”她叫道。就一个字,没有多余的感情成分。
川林南阳看见他们两个人,忙行礼:“臣参见三王爷,三王妃。”
“岳父大人,您见外了。您是长辈,怎么能行此大礼呢。”说着,凌彦诺便弯下身去扶住川林南阳。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凌彦青和川林慕瑶,道:“二哥二嫂好。”
“哟。三弟三妹来了。”川林慕瑶一边说着话,一边瞅着川林慕雪。“三妹,今天好生漂亮啊。你瞧瞧这身装扮,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啊。肯定是下了大工夫的吧?”川林慕瑶口不对心地夸着她。可,川林慕雪今天的装扮确实清新脱俗,楚楚动人。连凌彦青与凌彦诺两人都在心里认可。
“姐姐,见笑了。妹妹只不过稍稍做了些打扮。再说,论美怎么比得过姐姐呢?二哥你说是不?”川林慕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凌彦青,等待他的回答。
她的眼神看得凌彦青,直生硬的疼。他简直不敢抬头,他怕,怕与她的目光交错。“我们赶快走了吧。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川林慕瑶有点失望,但不敢在外面怎么说。只跟着凌彦青走。川林慕雪见他没有回答,觉得很无聊,也就和凌彦诺一起随后走。
寿宴在永华殿举行。只见殿内布置得相当华丽。来贺寿的王孙子弟,贵族大臣,等更是络绎不绝。场面相当盛大,壮观。
“朕今日办此寿宴,感谢尔等能赏光,来此道贺。这杯酒,敬诸位,朕先干为敬。”皇上底气十足地说。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臣等恭祝皇上万寿无疆。”那些王孙子弟,贵族大臣,一起起身,举杯。然后,饮尽杯中就。再坐下。
接着,就是乐声不断,歌舞升平。全场一片热闹,繁华。
“慕瑶,听你爹是说,你的舞跳得很好。要不你跳一支,给我们助助兴?”皇上兴致高涨地说。其他的人也跟着瞎起哄。
“好啊。那我就献丑了。”川林慕瑶面带微笑地说。然后,便拖着她长长的裙摆,来到殿中央,随乐曲舞动起来。
“动作轻盈,舞姿优美。慕瑶,你跳得真不错。”皇上赞赏地说。
“对啊,好啊。”全场一阵喧哗,到处发出讨论的声音。
“谢谢父皇的夸奖。”川林慕瑶故作姿态,谄媚地笑笑。“可是,要说到这些才艺方面,妹妹慕雪可比我这个姐姐强多了。尤其是她弹琴的本领更是一绝呢。”她嘟哝着小嘴,邪恶地看着慕雪说。心里却在想,看你到时怎么收场。
“是吗?”皇上期待地看着川林慕雪,“那慕雪你就弹一曲吧。”
于是,大家都把视角转向了川林慕雪。凌彦诺也有些惊讶与期待地看着她。
只有凌彦青在一旁听得有些胆战心惊。因为他知道川林慕雪根本就不会弹琴。他在心里有些责怪川林慕瑶,毕竟这招用得太狠了。
“姐姐过奖了。既然这样,妹妹就只能弹一曲了。如果弹得不好,还请大家见谅。”川林慕雪缓缓地起身,然后,挪动步子。心想:就知道你会出这招。不过,幸好我那些个天学了一曲。
几个婢女搬来了琴。川林慕雪便走了上去,轻轻提了提裙摆,然后坐下。她先轻轻拨弄了几根琴弦,试了试调子。再开始进入状态。
“忘记自己,忘记周围的喧嚣和浮华。想象自己所希冀的美。”她默默对自己说。只见,那些优美的旋律便在她的指尖滑过,凝合成摄人心魄的力量。那散发的琴音更是婉转动人,每个在场的人似乎都沉醉在了其中,不能自拔。它似乎有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能把你心中的浮躁与郁闷都清洗干净。留下的,就只有美。
一曲完毕,川林慕雪便收拢了琴弦。可余音却仍旧回荡在耳畔,大家也都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献丑了。”她起身行礼,然后,回座。
这一会,川林慕瑶直恨得牙痒痒。本想趁机修理修理她,让她下不了台。可没想到,自己竟给她了一次展示的机会。这不等于,倒打了自己一巴掌吗?
而凌彦青和凌彦诺则惊讶于川林慕雪刚才的琴声。他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久久地,不舍得离开。
“川林南阳,你养了个好女儿啊。也给了朕一个好儿媳啊。朕相信,要是表姐还在,也会为有慕雪这样的孩子感到高兴的。”皇上感慨地说。
川林南阳一听提到自己夫人,脸色铁青。只有尴尬地附和着:“那是。那是。”
“皇上,今天是你过寿,就别说这些了。”皇后安慰他。
“对,对,对。”皇上这才记起在这样的日子,谈及这些令人伤感的话。有些不合适宜。“那大家,尽情地吃,尽情地喝。不用太拘泥于礼数。”
川林慕雪一想到自己娘亲,心不免伤感起来。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去。就默默离开了席位。
凌彦诺本想追着出去,可见皇后示意自己留下。他便又收住了准备迈出去的脚。
“李公公,请留步。”柳彦胥站在回廊边,喊住正前往永华殿的李公公。然后,他快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