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儿，来了啊。快，快过来坐。”苏姣馨生怕身边的宫女招呼不周。赶紧热情地上来拉住凌彦诺的手。
“额娘。”凌彦诺的直觉告诉他。这不知道又是唱的哪一出。
“咱们娘俩好久都没有聚聚了。今儿个，我们先不说别的了。就好好吃顿饭。这些菜，可是额娘亲手下厨了的。你知道，你打小就爱吃这些，可她们做的，我不放心。就索性来自己做。”苏姣馨很得意地夸赞着自己忙活一下午的丰功伟绩。因为，她知道，如果只是嘴皮上说说，凌彦诺是不会那么容易放松戒备的。
凌彦诺在一刹那瞥见苏姣馨手指间有灼伤的痕迹。“额娘，你的手？”
“哦，没事。为我家诺儿，做什么都值得。”苏姣馨故意躲闪了一下。想掩藏手上灼伤的痕迹。
“让我看看。”凌彦怒追随着她的移动轨迹。硬拉着，却又是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来。他心疼地吹着：“疼吗？擦过药没有？”
苏姣馨见他的心已经软下来一大半。不得不感慨自己一下午的工夫，总算没有白花。看来还是血浓于水啊。她得意着：“没有事。额娘老了，这皮啊，也就厚了。所以，烫不着我的。”她说笑。
“额娘你一点都不老。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么漂亮，那么年轻。”凌彦诺的心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甚至对着她撒着娇。
“好了。我们吃饭吧。边吃饭，边话家常。”苏姣馨带着凌彦诺来到桌边坐下。因为是母女谈心，所以，她一早就把那些人打发走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清净。
“好久都没有这样和额娘吃吃饭了。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很久。说真的，儿子很怀念啊。”凌彦诺吃着可口的饭菜。感动与温暖涌进心头。
“那就多吃点。尤其是这个蟹。我剥了好久呢。因为啊，你小时候就怕那个壳。所以，我就先把壳刨去了。然后才放进锅里煎炸，最后放进调料。
“这条痕就是刨蟹壳的时候弄伤的吧。”凌彦诺放下夹在筷子上的蟹肉。为又发现的伤痕难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疼爱的母亲竟不能容忍自己爱的女人。
“快点吃。把它们都统统吃光。这就是对额娘最好的回报。来，乖。额娘喂你，像小时候一样。”苏姣馨挑了一块大的蟹肉递到凌彦诺的嘴边。
凌彦诺笑笑。满足地吃了下去。
“这才是我的诺儿，我的乖孩子。”苏姣馨也是很满意这份祥和。
“来，额娘。我也喂你。”凌彦诺也捡了一块大的。炸得很脆的一块递给苏姣馨。两人就在这样融合的气氛中共进着晚餐。
而凌彦诺也就在这个时候，彻底卸下了他所有的保护层。而苏姣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紧紧抓住了火候。“诺儿，我还给你炖了你最喜欢的翠児汤。你快尝尝吧。”
“你也吃啊。”凌彦诺想要给她盛一碗。可是，却被苏姣馨婉言拒绝了。“你吃，让额娘再看着你吃一次。让我再怀念怀念我年轻的时候。”
凌彦诺没有理由拒绝。只能任由她享受这份快乐。可是，他永远也不会料想到。她的这份快乐，竟成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悔恨。
翠児汤喝完。凌彦诺晕乎乎的。他心里全是幸福的画面，而那份兴奋也在绵延。
“蒙莎出来吧。我们把诺儿放在里面去。”
塔娜蒙莎出来。看见他醉醺醺的样子。心里犹豫了，这是她要的爱情吗？非要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得到吗？这是得到吗？得到了又会幸福吗？她实在没有把握。
苏姣馨见她犹豫了。就赶紧上来劝慰：“不要犹豫了。想想你所受的爱情的伤。报复，报复。疯狂的报复。对敌人同情就等于是对自己残忍。过了今夜，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身份，地位，嫉妒。心里的痛快。这些你都会统统有的。不要迟疑了。女人要为自己好好活着。而且还要努力地往上爬。只有你有了权力，你才会拥有至高无上的自尊。”
塔娜蒙莎的恨意被她的话语激发了。她瞪着双眼，仿佛冥冥之中看到了川林慕雪跪倒在自己脚下楚楚可怜地求饶的样子。而兽牙有的只是悔恨与心痛。她觉得自己心情在这会儿特爽。
带着这种放纵的幻想。她越发来了兴致。毫不犹豫地决定：“姣馨阿妈，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她觉得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什么都胜券在握，完全可以预料。
“那我走了。记住，不要心软。千万不要心软。”临走前也不忘千叮咛万嘱咐。
夜静了下来。尤其是在没有任何旁人的屋子里。这个偌大的宫殿，就显得越发地凄凉。塔娜蒙莎直端端地站立着，纹丝不动。她看着凌彦诺，突然没有了那些非分的兴致。她的心里，牵挂着另一个人。这连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就已经把凌彦诺的位置给替换掉了。
她忽而在凌彦诺的旁边坐了下来。静静地。
“雪儿，雪儿。”凌彦诺的身体开始了亢奋。开始了幸福的幻想。
塔娜蒙莎冷眼看着他：“看来，他心里想着的还是川林慕雪。而那些他所认为的最幸福的画面也都是和川林慕雪度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刻的嫉妒全然不是因为凌彦诺。而是，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这是爱情吗？爱情的深度又可以以认识的长久来评判吗？
“雪儿，雪儿。”凌彦诺闹得更凶了。他的眼前只有塔娜蒙莎，而此刻她便是川林慕雪的化影。他只看见，她的身形跟川林慕雪的那样神似。他踉跄着起来，走过来。搂着她，“雪儿，你怎么坐在这里？我想你了。”他用他的嘴朝她吻下去。
塔娜蒙莎看着他。她的清醒与理智，却没有办法让她把凌彦诺当做兽牙。她本想闭着眼睛，本能地接受就好。可是，她的脑海里只有兽牙的影子。她无法忘却那一次恶作剧的吻。他的唇是那样的冰冷，却又是那样的温柔。带给她的是一种别样的温暖。
她使劲地推开他：“诺哥哥，别这样。”这是本能地反抗，本能地回绝。尽管，这一幕是曾经她朝思暮想，她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一切似乎都变了。她爱上了那个骗自己的男人，爱上了那个卑微的男人。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她自责，却不知悔改。
“你叫我什么啊？雪儿。”凌彦诺吃了一惊。不过，他再次看到她的脸庞的时候。他笑了。“我知道了。你嫉妒塔娜蒙莎了，对不对？你啊，吃醋了？”
塔娜蒙莎盯着他不说话。她觉得这一切来得是多么地荒谬与可笑。就像是一场不该来的梦。
“对啊。我是吃醋了。”塔娜蒙莎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来愚弄。她觉得心里畅快。
“还吃我的醋呢。不要了，乖啊。你呢，我还没有吃你跟兽牙的醋呢。”凌彦诺摸摸她的鼻梁。
“兽牙？”塔娜蒙莎大惊。
“是啊。他啊，可喜欢了你好多年呢。还一天到晚雪儿雪儿的叫你。还有，他以你送的那条兽牙项链来取名，就可以看出他有多重视你了。”凌彦诺故意生气。
“原来你早就知道？”塔娜蒙莎愤恨无语。
“是啊。我就是要把这些情敌都留在身边。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留在外面，那才是防不胜防呢。”凌彦诺用他的思维说出这一刻不该说出的话。
“原来你们都知道。那如果兽牙是罪魁祸首，你们就都是帮凶。我不需要对你们产生任何同情与怜悯的心理。”她愤恨这么多人的欺骗。
“怎么了雪儿？”凌彦诺见她半天不说话。就追问。
“没事啊。”塔娜蒙莎强作镇定。她忽而开放地投进凌彦诺的怀里。“诺，我想你。好想你。就算你每一刻都待在我的身边，我这种想念还是不可断绝。我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我快要窒息，快要死了。”她呢喃。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诱惑呢。
“我也想你。尤其是现在。不要死。要死也要痛快地舒服地死去。”凌彦诺在这一秒，哪能经受得住这份诱惑。他保持不住，也不需要把持。他咬住她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不肯再次移开。
塔娜蒙莎这一刻的心是孤独而绝望的。没有感情的拥抱，与深吻，都失去了爱所有的美好意义。她不知道该如何诠释她这一刻的感觉。她只知道，她是麻木的。她任由他万分柔情地抚摸，她无动于衷。只是假装着很享受的回应。
一阵欢腾之后。只剩下一些衣衫疲惫地躺在床下。床上的两个人，一个已经呼呼大睡。而另一个则怀抱着双膝安静地坐着。
这轰轰烈烈****的放纵，成全了些什么？她感觉现在，她什么都不一样了。她得为自己活着。哪怕是只剩下仇恨。她要夺回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哪怕只是剩下一堆躯壳。她对着暗夜狂笑。因为明天，她将要像这个王国宣誓。她才是三王妃，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川林慕雪空等一夜却不见凌彦诺的身影。她的心跌落谷底。虽然，她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说不定他只是临时有事。可她就是做不到。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始终没有消停。直到，第二天早上凌彦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害我担心了一夜。”川林慕雪走过去，给他拿下他的外套。
“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啊？我们王妃啊，昨天晚上想着你，可是一夜都没有办法入睡哦。还非得吵着我跟她说说话。害我也跟着折腾了一宿呢。”婉儿上前送茶水来。本想，替川林慕雪邀邀功。
可凌彦诺今天的状态，似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与疲惫。“婉儿，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雪儿说。”
“哎哟，你们小两口说什么甜言蜜语。让我也跟着沾沾光啊。我这便宜还没有先捞着，反而受了一晚上地活罪。我可不干。我要听，我要听。”她撒娇。
可是此刻的凌彦诺，心如万剑疾穿。哪里容得许别人的吵闹。他生气地说：“叫你先出去呢。你听不明白啊？”
尽管他的心里有些后悔，这样的暴躁脾气。可是，他也无力去解释。
川林慕雪拿着外套的手颤抖了一下。凌彦诺的态度让她吃惊。她知道，他一定出了事情。而且，这事还不小。她的敏感让她多了一层芥蒂，可又让她忍不住猜想。
而婉儿愣在原地，乞求一句宽解的话。她无法想象，无法理解，她一向敬重的王爷会这样吼自己。
“婉儿，你先下去吧。”川林慕雪用她强忍的理智，说出这一句话。
婉儿无语地离去。
“诺，出事了对不对？”川林慕雪这一刻不曾怀疑自己的揣测。她走近凌彦诺。
凌彦诺不肯抬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他觉得正有无数把刀插进他的心脏。这难以启齿的悲剧，虽然不是他所愿意的。可他毕竟背叛了。肉体的背叛，无法解除的困扰。他恨苏姣馨，尽管他无法狠起来。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那份信任竟破坏对另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再挽回了。
“诺，不管是什么事，我都需要你对我坦诚。我是你的女人，我有责任也愿意帮你承担。无论什么情况。”她的话不是裸露的告白。而是最诚心实意的。
“雪儿，听我说。无论我发生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都不是故意的。因为，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的心里除了你就再也没有过别的女人。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其他的。你是懂我的，我一直坚信。我也希望你在以后的岁月里，能继续体谅我，继续理解我。可以吗？”凌彦诺知道一夜的背叛代表着什么。尽管他已经尽力去解释。可这种伤害还是必不可免。他只想能让她躲过悲伤的影子。因为，他始终都只是她的诺。
“诺，你知道吗？你这样让我害怕。真的。”这样的谈话氛围弄得人心好紧张。她感觉自己的胸中憋着一口气。她快要窒息。
“我，我。我。”凌彦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诠释这件肮脏的事。他觉得他的身体已经脏了。
“说吧。我不想一颗心被你这么悬着，调着。很难受。你就给我一个痛快的吧。”川林慕雪坐下来，等待一种侵袭。
“我昨天晚上不知道跟塔娜蒙莎……我们……”凌彦诺断断续续。他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字眼。
川林慕雪错愕地望着他。那种震惊，那种惊吓恐怕是他这辈子所不能忘却的。“你们……你们发生了？你们那样了？”她没有暴跳如雷。可是也没有了以往的胶花照水。
“恩。”凌彦诺只默默地一声。那声音恐怕只有蚊子能听见。可是，川林慕雪竟意外地听见了。而且，还很清晰。
凌彦诺并不想去辩解什么。这让川林慕雪很困惑。她多想自己没有听见。或者是，他能去努力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或者，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误会。可是，不该听的她听到了。该听到的，他不说，她也一句没有听到。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僵持着。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他的眼里只有悔恨。悔恨他以往的戒心都被蒙住了。她的眼里，只有泪地痕迹。嫁给一代帝王之家，她早已想过男人三妻四妾。妃子成群。可，为什么偏偏是在她已经互换真心以后。她早已相信唯一的承诺之后。她放下自己的心来选择相信渺茫无期的地老天荒。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背叛？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这种分享。永远不要。
“诺，你……你休了我吧。”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觉得自己也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她怕她会疯了。既然，爱已经失去了她所追求的唯一的意义。她又何须守着一副皮囊。继续傻爱。
凌彦诺这一刻的绝望只有他自己能知道。他想要憔悴，他想要堕落。可是，他却连这个资本都没有。因为，他要好好地。他是男人。她川林慕雪值得依靠的男人。
所以，他要坚强，也必须坚强。他要支撑着自己。支撑川林慕雪。
“雪儿，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像得那样。我是有苦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皇额娘要在汤里下药。更不知道明明是你的模样，为什么会变成了蒙莎？你知道吗？这一切，都太突兀了。我是一个很有规则的人。可这一次，我缺败给了我信任的人。也是我最亲的人。我的心里也很难受。我……算了。”
“我不要你背叛我。无论什么原因。你知道吗？是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让我相信了这个世界还有让我活下去的勇气。让我相信那么深刻那么美好地爱。可是，今天，你却一手将它打破。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忍受？我无法想象你的身体进入另一个人时的快乐。可我只有痛苦。只有痛苦。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让我痛痛快快地死去。这样活着，活在你们的影子下。我还有什么意思？”川林慕雪撕心裂肺。她撕扯着自己的衣袖。她发现当事情发生再自己身上时，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度与坚强。她的脆弱，她的无助。都尽显无疑。
“你真要选择不相信我吗？你真要我休了你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离我而去？你以为我就只有一个男人的快乐吗？我的痛苦难道比你少吗？”凌彦诺不能让她这样气自己。他更不允许她离开。因为，离开了。就等于什么机会都没有了。而她们，才是最得意的受益者。
“不。”川林慕雪躲开他的拥抱。躲开他的推搡。“我情愿你在思想上对我有些微的懈怠。我也不要你在肉体上选择背叛。那样裸的叛离，我受不起。真的受不起。求求你，你就放开我吧。我不要留在这里。她不会就此罢手的，她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的。而我，将只会是这场还没有开始的战役的输者。我不该跟她争，从来都不应该。就是因为争斗，我才会在今天输了全部。她肯定会笑话我。而我，也将什么都不是。”她的心里似乎只有了绝望。感性的她，如何会在这个时候用理性去思考问题。她只知道，她的内心很难受。一颗心想要跳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雪儿，你还是我的雪儿吗？我认识你吗？”凌彦诺感觉他的心冰冷。他千方百计地顾忌她的感受。可到头来，换的却是她的自私。
“我就是不是你认识的雪儿。从来都不是。你去找她啊？你去。我们一刀两断。”川林慕雪用她的任性做出这样决绝的决定。
凌彦诺不可置信。他知道，她任性。她在吃醋。“好了。我们都先冷静下来。这个问题要从长计议。我们……”他试图缓和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