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555600000035

第35章

孟景春背后的汗已经凉了,中衣潮朝的,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然她已是困得不行,过了会儿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时沈英却睁了眼,宿醉刚醒,头疼得厉害,且这薄被裹得太严实,闷出一身的汗。他的一只手放在被子外头,被孟景春紧紧反握着,一点要松手的意思也没有。他低头便瞧见她的脸,头发未解外袍也老老实实地套在身上,呼吸绵长均匀,睡得很沉。

她的手是凉的,沈英忍着头疼叹了口气,索性将被子都盖到她身上,他微微偏过头,想要记起一些醉酒后的事来,却一无所获。酒醒后便再难入睡,听着屋外更鼓声响起,他便打算起身。

然孟景春却仍是握着他的手,他低头看一眼,孟景春又嘀嘀咕咕说起梦话来。不知她说的什么,但好似很着急,兴许是在梦里被人追了或是遇着了什么要紧事。

他伸过另一只手将她揽进怀,孟景春动了动,安安稳稳继续睡。

这情境让人沉醉,亦让人越发担心失去,沈英心中是怕她走的。当年孟太医的案子,处理得神神秘秘,人只知大理寺卿朱豫宁是主审,亦知孟太医被卷进后宫倾轧之中,最后落得个惨死狱中的结局。

连这案子到底是什么事情,如何审的,牵涉到的又是宫中哪几位,外人都不甚清楚。就连先前张之青也是不知道沈英参审过这案子。

孟夫人兴许是知道一二的,但她有没有将事情原委都说与孟景春,便不得而知。如今孟景春为探清楚当年的案子,冒险入朝为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怪她会问起大理寺卿朱豫宁,会与他说“下官幼年时曾遇过一人,现下虽已不记得他模样,却大约记得他说为人不能失心中赤忱……。”她支离破碎的童年记忆里,竟存着他说过的话。

时间久到连他自己听她说这话时,只觉着似曾相识,都未想起来这是自己当年说与她听的。

他叹口气,孟景春却似乎醒了,她伸手扯了扯领口压着的薄被,有些迷糊不清地想要伸懒腰,手却不小心拍到了他的脸。

被这声响吓得清醒过来的孟景春连忙松开手,挣了挣,松开被子手忙脚乱地爬下床,抬手捋了捋耳际几缕散发,站在床边低着头,一时不知说什么。

沈英撑榻坐起,下了床背对着她将床榻被褥整理好,也未与她说话,便径自往外走。

孟景春自从搬进了相府,便再也未见过沈英这冷淡模样,她安安分分跟在他后头走着,离着约莫两三步的距离,步子放得很轻。然她纵是再小心翼翼,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走在前面的沈英陡然间蹙了蹙眉,却没有回头。

孟景春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沈英紧抿着唇,仍是往前走。

孟景春抬手揉揉鼻子,想来恐怕是昨晚上着了凉,过会儿得赶紧喝些姜茶驱寒。这喷嚏打起来竟还没了完,她低着头擦鼻子,继续往前走着。

沈英却忽然止住步子转过身来,往前走两步便将她按进了怀里。

光线熹微,晨风略凉,孟景春的脸却陡然间烫得厉害。沈英方才连外袍也未穿便出了卧房,只着一单薄中衣,她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前,感受到他体温与心跳,脸烧得发红。搭在她脑后的那只手稍稍用了些力气,孟景春正要打喷嚏,脑袋却移也移不开。“阿嚏”一声,有些闷闷的,孟景春心道还好没有鼻涕……

天气已转凉,孟景春想沈英只穿了单薄中衣,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回抱了他。那细细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手掌搭在他背后,沈英身子顿时一僵。

孟景春吸了吸鼻子,也不知自己做得对也不对,红着脸不好意地开口,声音闷闷的:“天真凉啊,京城的夏天过得这样快。”

若是喜欢一个人,不必列陈理由多好。

那她便不需琢磨沈英到底喜欢她什么,亦不必琢磨自己对沈英的这微妙感情是从哪里生的根,如何发的芽,又怎样枝繁叶茂到现在这般情态。

念至此,她放松地叹口气,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相爷还是多穿些罢,这天转眼就凉了,冻着了不好。”

沈英心尖像是被硬毛刷扫过一遍,又疼又麻,不由地轻轻叹出一口气。

孟景春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觉得这么抱着也挺暖和,有些怕他忽然松手似的。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小女儿心态给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牛管事恰好路过,沈英亦是放开她,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转身继续往前走。

牛管事面不改色地拐了个弯,往后头伙房去了。孟景春在原地愣了愣,赶紧跟上沈英,道:“相爷先回去穿衣服啊。”

伙房的早饭做得丰盛,孟景春埋头吃着,却见对面的沈英兴致缺缺,连一碗粥也没吃下。孟景春随口问了一句:“今日都这个时辰了……相爷难道不去上朝么?”

沈英回她:“今日不想去。”

“……。”孟景春心说相爷竟也有累了想罢工的时候,又想起他昨晚差得一塌糊涂的脸色,便猜朝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不敢明着问,吃完了早饭,拿过手巾擦擦嘴,起身鞠了个躬道:“那下官先走了……。”

牛管事连忙送她出门,孟景春走了两步,停下来同牛管事道:“我瞧相爷胃口很差,麻烦管事嘱咐伙房煮些陈皮粥罢。”

牛管事回说知道了,孟景春这才继续往外走。

一路上打了无数喷嚏,孟景春这才想起忘了喝点姜茶。许多年未体会过京城的初秋,它竟与记忆中的变得不大一样了。天虽然凉凉的,心里好像反而暖和了。

她刚到衙门不久,没一会儿便见一熟悉身影窜了出来。

孟景春抬头见来人是白存林,竟是愣了一愣。

白存林左看看右看看,惊道:“贤弟如何还养胖了?”

孟景春忙摸摸脸,好像没有啊。

白存林说自己休沐,听闻孟景春已然回了衙门,便过来瞧瞧。孟景春便应付他,推说自己很忙让他改日再来。白存林很是聪明地听出了其中的敷衍意味,但最后仍旧不忘了问最重要的问题:“贤弟如今住到哪里去了?我可是打听了许久也未打听出贤弟的新住处……。”

孟景春很是淡定地撒谎:“京中有个远房舅舅,搬他家去住了。”

“噢。”白存林不死心地接着问道,“你这舅舅住城西?”

诶?他如何知道自己现下住城西?

“我瞧方才有辆马车,往城西方向去了。”他咂咂嘴,“贤弟这舅舅家境也是殷实的,如今竟特意遣人送贤弟来衙门。”

孟景春今日这谎话说着竟有些心虚:“不过是舅舅怕我再出事,便遣马车接送……。”

“原是怕出事啊?你若住官舍,往后同我一道走不就成了?”拖了张椅子坐下来,“你舅舅家做生意的?”

孟景春不想回他,便道:“白兄打探这个做什么?”说着便翻了翻手里的案卷:“改日再说罢,今日当真很忙。”

白存林见她这般,张口欲言又止,却站起来径直走了。

孟景春舒一口气,若让白存林这个多嘴的察觉出端倪,朝中恐怕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且还不知会被坊间编排成什么样子。

她埋头继续做事,下午去御史台送案卷时,听闻宗亭一案已了结,便多嘴问了一句。中丞回她说,宗亭外放柳州刺史,昨日已去吏部领过文书了。

说起来,宗亭一案,御史台竟没有查出个究竟,唯有幽州水利一案有铁证。只这一条,没法让宗亭彻底垮台。柳州乃宗亭故里,这次虽是贬谪外放,可看起来却又像是别有安排。

这些,孟景春是思量不透的。

傍晚时相府小厮前来接她,她鼻子塞得厉害,有些犯困便缩在角落里睡,到了相府门口时小厮喊她才醒。

她刚从马车上下来,牛管事已是前来开了门,她正要进去,却立时有个人影窜至她面前,挡了她去路。

孟景春一见是白存林,心道大事不好,脑中却已是飞快地构想出无数说辞,白存林瞥了一眼牛管事,又看看孟景春:“贤弟住在舅舅家?”

孟景春却避而不答:“白兄如何大晚上的在相府门口候着?难道也有事找相爷?”

白存林微微眯了眼:“这么说贤弟也过来找相爷?”

“我舅舅与相爷私交甚好,今日相爷宴客,我来赴宴。”

白存林瞧她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却仍是不信她。白存林怕她年纪小,受了沈英威逼利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几日疑心尤重,今日便索性到相府门口蹲着,看看到底与他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方才远远瞧见一马车来了,他甚至还希望里头坐着的不是孟景春,却没料她还真从马车里下来了,至此,他当然觉着十分可疑。

孟景春自然知这小子不信自己刚才所言,但她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说辞。牛管事站在门里不急不忙地开了口,同白存林道:“这位大人,今日府上确实设了宴,大人可是接到了相爷的帖子,也是来赴宴的?”

孟景春心中默祷,最好白存林这厮知难而退,可千万别进府,沈府的晚饭现下虽然每日都翻着花样,但绝对不会超过六个菜,要说是设宴实在是太勉强了,何况哪里来的舅舅?总不能随便抓个小厮就认舅舅!肯定会穿帮!

白存林横了心,也不知是哪里借来的胆,竟说道:“我是与这位孟大人一起的。”

孟景春恨不得跳至一旁说根本不认得他,没料牛管事却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邀道:“既如此,两位请。”

孟景春脸上竟面露焦躁之色,牛管事步子走得飞快,行至前厅门口,却止住了步子,脸色沉静地与他二人道:“请二位稍等。”便转过身敲了敲前厅的门,先进去了。

往日里因沈英总是回来得太迟,都直接回后院,前厅的灯是点也不会点的,今日却灯火通明,实在是令人觉着奇怪。孟景春心中咯噔一下,莫非今日当真有客到?

同类推荐
  • 女杀手穿越成赔钱货:香水王妃

    女杀手穿越成赔钱货:香水王妃

    意外到异世,却成了人见人憎的丑八怪。我命由我不由天,一流杀手兼国际知名香水师的她,誓必逆反赔钱货的命运。她开辟了令人为之疯狂的香水市场,引起各国贵族疯狂抢购。她还是炼药师,炼出的灵药连一代药王都拍案叫好。容颜几变,他日重逢,问君相见还相识?
  • 云已落尽残夜成殇

    云已落尽残夜成殇

    一场逐戮天下的战争,一段不被祝福的爱情。我自问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唯独你一人却成了我此生最大的败笔。用我金戈铁马,许你山河永固,纵使我满身伤疤,送了性命又何妨。
  • 毒女难求

    毒女难求

    她从来是个薄情冷心之人。
  • 妖孽很多:步步生涟漪

    妖孽很多:步步生涟漪

    密封的空间内周围一片暗黑,唯一的亮处就是那个装有七彩宝石的密码水晶箱,它的周围布有数不清的红色防外线,想要通过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可是,莫名的光把她吸入,她竟然穿越了!妖魔众多的那个年代,情缘未了的感情纠葛,逐鹿争雄的称霸斗争,力挽狂澜。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浴火重生:凤啸九天

    浴火重生:凤啸九天

    她,是众人眼中高贵的柳妃,独揽后宫大权,却不曾有人知晓她与他只不过貌离神合;她,是旁人眼中的尊贵公主,权倾朝野所向披靡,却不曾有谁知道她的痛一直便是身边人一而再的背叛与伤痛。她本是的孤魂,却在繁华尘世扮演了一抹角色,权利,阴谋,爱情,甚至亲情在她面前不过一场华丽的戏,厌了,倦了的时候,她终只是一抹红颜,唯求醉卧人间!
热门推荐
  • 三生三世:君卿春水映梨花

    三生三世:君卿春水映梨花

    那一世,她是开在九重天上的一朵小小梨花,他是天君之子,在她化成人形的那一刻带着九尺云霞降生,注定了这一世的相遇,只是有缘无分。那一世,她是蓬莱圣女,他是琅琊左氏嫡长子,天定的姻缘,那段不可言说的青梅与竹马岁月,最终还是输给了命运。那一世,她是飞升成仙的梨花仙子,他是战神后裔尊为帝君,瑶池的不期而遇,那一场陌路擦肩,又是谁惊扰了一池春水。这一世,她是蓬莱遗孤,不再向往那繁华似梦的九重天上,守着满园梨花,现世安稳。凡人欲问修仙处,蓬莱岛屿琅琊路。君若许卿三生画,何以春水映梨花。
  • 春秋叹

    春秋叹

    山中有一林,林中有一观,观中一少年,背着剑却拔不出剑,潜龙卧渊藏,一鸣惊天语。有那喝酒的微笑书生,喝水喝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喝酒却吐了,老秃驴说他吐出了春秋。有那剑胆琴心的懒散汉,一心一剑,最终却折了剑。漠北有那魔头,追求着自由,最不像魔的胖子。一个背上有剑,肩上有狐狸的浑小子,浪迹红尘,潇洒走了一遭。这红尘间,人人欲登天路,踏九重楼,谁又知二十年前有那天外人坠落红尘,混混蒙蒙就是半辈子?这春秋岁月,几人笑,几人哭?何人登天耀金甲?何人娶那美娇娘?瞧那春秋永叹:金钟岁月后人估,百年功名如粪土。笑颜开怀湖飞渡,酒意盎然吐春秋。
  • 世界大发现纪实系列丛书-自然世界的奇迹(中)

    世界大发现纪实系列丛书-自然世界的奇迹(中)

    人类的每一次重大发现,都不知凝聚了多少人的汗水和心血,甚至生命。每一次震惊世界的发现,都给人类带来无价的物质或精神果实,让我们真切地触摸到自然或历史的本来面目。
  • 皇道仙尊

    皇道仙尊

    仙人王朝,万古不灭。一个眼睁睁病死床上的现代人穿越了,成为一个破落贵族的唯一继承人,为了生存,他在一尊骷髅的指点下,一步步踏上了不朽的仙道,创建属于自己的仙人王朝.......平民,寒族,士族,王侯,皇族........所有的壁垒被打破,所有的敌人被碾碎,剑裂苍穹,阵破万法。
  • On Revenues

    On Revenues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记忆粉碎

    记忆粉碎

    三名脑科学博士生严心泽、程孤睿和艾忆肖在导师邱寻的带领下制造出了记忆粉碎机器,用于粉碎重犯的犯罪动机。严心泽与艾忆肖彼此相爱,但严心泽被邱寻送到了美国读博后,被迫与艾忆肖分开。一年后艾忆肖之前六年的记忆因一场车祸消失。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感情纠葛,记忆粉碎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 约等于等于不等于

    约等于等于不等于

    《≈=≠》以聊天记录的形式描述了一个名为森林的城市里,一对相差六年基因相同内心想法显露于表情的兄弟;一对相欢相厌亦敌亦友相爱相杀三观相悖性格古怪的情侣;一名热爱萌物与恶作剧的疯狂少年;一个来路不明的无脸情报贩子;一位弱小却追崇不良的女生;一个喜欢挑衅打架的自恋狂。
  • 旧县风云

    旧县风云

    社会派推理小说,每章一个故事,一群高智商男女的犯罪故事以及相爱相杀的历程……作者致谢:本小说封面由墨星小说封面网免费制作,还没有封面的赶快去免费申请啦!百度搜索“墨星”即可找到!
  • 把鬼子打回老家去

    把鬼子打回老家去

    痞子习性的热血青年黄泥鳅,为报家仇,不顾生死,毅然卷入硝烟弥漫的战争中,和鬼子拼死斗争。在战火的洗礼和国土的沦丧下,他彻底明白什么是国仇家恨,什么是民族大义。毛主席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 网王之独家宠爱

    网王之独家宠爱

    死后重生,她成了一部动漫的懦弱千金。他是动漫里的豪门继承人,天之骄子,才貌双绝,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却唯独对她宠溺深情!他强势闯入她的世界,侵入她的生命。然而..........她已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