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风客栈住下,月清浅极其庆幸身上还带着些银子。如今联系不上几位师兄,雪球、阿琰一直昏迷不醒,就连师父也……
吃不上饭又不能使身体亏损,无奈月清浅只能每天为三人渡入足够的灵力。
将被子给两人盖好,月清浅擦了擦额头的汗。雪球啊雪球,姑姑对不起你啊!不过你还小,就当月琰是大哥哥好了!原谅我吧,两间客房姑姑我就要破产啦!
手中棉帕仔细擦拭着雪球胖嘟嘟的脸颊,一面还不忘胡思乱想!
站起身来眼前却猛地一黑,摇了摇头使劲敲了敲脑袋,眼前总算清明。月清浅啊月清浅这时候可不能倒!
反身关上房门,如今已是亥时,夜已深沉,月清浅也不好麻烦小二。只好马不停蹄将面盆中的水换掉,再气喘吁吁跑进百里衍之房中。看着依旧安祥躺着的人,月清浅叹了口气。
百里衍之苍白的面色透出诡异的红润,额上有细汗渗出,奈何月清浅却未注意。只专心将百里衍之手心的汗擦去,红色血线已蜿蜒爬过心房。
师父啊师父,平常你总是骂我睡懒觉,如今你已睡了两天啦!瞥见百里衍之潮红的脸,月清浅只好将脸上的汗珠拭去后,用棉帕覆在百里衍之额上。
安置好一切,换了清水,月清浅托着腮守在百里衍之床前。
她已不再是小孩子了,可总觉忽然自己从十四岁的小姑娘变成如今二十一岁的模样,十分不习惯!小时候的习惯,用在这副身躯上总有不妥啊。
静静的看着昏睡中的百里衍之,耳边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平日里只有单独与师父相处,才能见他谈笑温润,似乎其他时候总是淡然面孔,不怒不喜。
可是此刻的百里衍之,她的师父,面上难得的柔和。眉峰眼角都是温润气息,只是……这脸色莫不是热症?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月清浅伸手取下棉帕,确实有些发热!热症太损耗身体,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两指点在百里衍之眉心,月清浅只好将地之灵力转化为水灵助百里衍之散热。这两天来耗损太多,月清浅只觉得脑中一阵阵发懵。
恍惚间猛地被抓住手腕向前拉去!睁眼……一声惊叫哽在喉间。
“师父……你…醒了?”月清浅不敢大声说话,猛烈地动作让她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但凭着气息,她知道,是百里衍之,而此刻的百里衍之是她从未见过的。
睁开眼,百里衍之对上月清浅小鹿般惊惶的眼,紫瞳中似是似是氤氲着迷蒙雾气,吸引着他一点点靠近。锁骨上的蝶印在此刻与红色血线交汇,仿佛地狱之蝶!百里衍之只觉锁骨上阵阵灼热,引得他莫名焦躁。
“师父……师父你…唔!”
没说出口的话被百里衍之以吻封缄,月清浅瞪大了眼睛,脑中嗡嗡作响,只是机械着拼命挣扎。
师父……师父!
“浅……浅!”细碎的呢喃自百里衍之口中溢出,猛地,月清浅停止了一切动作。只呆呆地,顿住。
师父,你知道我是浅浅……还是,你知道此刻我是月清浅……
或者,你心里,是月清浅。
胸口的紫蝶印光华大盛,将二人笼罩,两人却浑然不觉。淡淡紫色光晕透过月白帘帐,粉紫光晕弥漫。
对不起,师父……
温热的掌将她揽入怀中那一刻,月清浅的手颤抖着……缓缓覆上百里衍之的肩。
闭上眼……
温热的泪打湿锦衾,“师父……”
“衍之。”冰凉的泪被尽数吻去。
“衍……之。”
院外夜合花枝轻颤,白衣男子转瞬已到了血樱林。成片血色樱花在他身后化为灰烬,转瞬又开出崭新的血樱。
躺在两天前躺的空地上,醉三千猛地灌了一口烧酒。红莲瞳孔,血色戾气一闪而逝。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为什么……为什么他无法忍受!闭上眼,身后湖中炸起滔天血浪,好似谁的血液在此刻沸腾!
伸出手,醉三千轻触着虚空,好似那个姑娘还为他留下结界。
天明,为何这么漫长……
第一缕天光照亮夜色迷茫,月清浅脸色惨白的将痕迹以术法消除,抚平角落里的褶皱。一切整洁如初,没有丝毫变化。
尽管甚至很模糊,但月清浅再迟钝,醒来的那一瞬间也明白了。
不去想!不去想!不能想!
将面盆端在手中,月清浅使劲摇了摇头,牵起嘴角对着镜子笑了笑。转身出门打水,却被立在门边的人吓了一跳!
“醉…三千?你怎么在这?”平复了心跳,月清浅没好气!一大早的,若是……没敢细细思索,她却打了个寒颤。
捏了捏鼻子,醉三千打了个哈欠,顿时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我?我自然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担心那妖魔又杀个回马枪,不要问‘我怎么知道你在这’诸如此类的蠢问题。”
……
其实,她正要问呢……
“彭城一带我都是熟门熟路了,离城门口最近的就这么一间客栈。除了这,你还能去哪?白痴。”鄙视的睨了月清浅一眼,醉三千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月清浅汗:“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间客房的?!”
从月清浅手里躲过面盆,醉三千啐了声,懒散着步子往楼下走:“这年头,随便给俩钱儿,什么事别人不都告诉你了?多跟咱学着点儿,小丫头!”
……
月清浅怒了,于是说话有些不经大脑,一步挡在醉三千面前,两手叉腰道:“你看我这像是小丫头吗?!”
轻笑了声,醉三千上下打量了几眼,意味深长道:“还真不像小丫头!”
顺着目光,月清浅转瞬便红了脸,低声:“哼!流氓……”
绕开她,醉三千头也不回直奔水井而去:“不过,智商只怕还停在小丫头阶段,哈哈!”
“你…………!”
“我?”一边洗脸,醉三千还不忘抽空应一声。
“算了,谁让你是我救命恩人。”
坐在台阶上,月清浅叹了口气。如今她犯下如此重罪,只怕……在劫难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