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孟集地处汤州与兖州的交界之处,未曾遭受旱灾。前些时日,倒也有不少人逃难到此,皆被官府抓了,到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说到此处,小二瞅瞅左右,压低了声音道:“那段时间,村北的乱葬岗里多了许多无头的尸体,阴森极了。镇上说什么的都有,大家都很是害怕,太阳一落山,便都早早关门了。”
李清玄眸光一闪,问道:“那些难民来秋孟集前,这附近可有什么新鲜事没?”说着,李清玄摸出一锭银锞子,轻轻放在桌上。
小二盯着那锭银锞子,使劲咽了口唾沫。想了想,道:“秋孟集附近倒没什么新鲜事。倒是离此处一百里的野马山听说出了一伙打家劫舍的强盗,不过没多久,便被官府派兵剿灭了,那参与剿匪的将领还得了圣上大大的赏赐。”
李清玄与展眉相对望了一眼,俱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而展眉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愤怒。不消说了,定是官府剿匪的将领为了邀功,将难民抓去割了头颅充数。
小二拿着银锞子喜笑颜开的走了。李清玄望向展眉,展眉面无表情的将碗一推,一言不发的回了房。
次日一早,众人便离了秋孟集,继续南下。渐渐的,官道上开始出现拖儿带口的逃难的人群。一个个骨瘦如柴,衣不蔽体,有的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继续木然的走着。看到路上有马车驶来,有的人会扑上前来乞求,都会被冥风冥电毫不留情的用鞭子赶开了。
展眉坐在马车里,皱眉望着车外。前两天,她还令小蛮发放一些银钱食物。谁料,不但遭人哄抢,还差点被饿晕了头的难民们围攻。还好冥河李铮见机早,果断出手驱散人群,赶着马车走了。倒让后面远远跟着的冥雨吓了一大跳,急急率人赶上来,李清玄却已脱困了。
“我已着人通知汤州境内的李家商号,开设粥铺,发放冬衣,能救一个算一个吧。”李清玄将展眉忧虑的神色看在眼中,开口道。
展眉脸上却没有欢喜之色,转眸望向李清玄,眸中却有着一丝苦涩:“你这样做,只怕官府会认为你是在收买人心,其心可诛。不但无功,反而有罪!”
李清玄微微一笑,道:“放心。参与这次义赈的大大小小共有几十家商号,官府纵然有心问罪,也不能将这许多人都治罪了。”
展眉没有再开口。她心知李清玄说的轻描淡写,事情却远没有那么简单。商人重利乃是天性,谁会将进了自己口袋的钱拿出来赈济灾民?还是在未得到官府的许可下,更无人会冒此风险。
如今他们都前来赈灾,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们从李清玄这里得到的好处,将远远超过他们赈灾的损失以及风险。以李清玄的财力,他绝对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展眉只觉心头郁怒悲凉,一****沉默下来,只是眼底的神色愈发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