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身上的伤尚未好妥,只怕阿衍你要失望了。”楚渊一想到拓跋煜、楚洛、秦离还有楚靖对雪衣虎视眈眈,他心里就堵得慌,自然是无法忍受雪衣在这些个对她心思不纯的男人面前起舞。
“皇上,臣妾也很想看雪嫔跳舞呢!”袁紫曦此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是楚渊的女人,连自称都改成了臣妾,“臣妾听闻雪嫔容貌倾城,舞姿绝世,一直想要看雪嫔跳一支舞,还望皇上能够成全臣妾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
楚渊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袁紫曦的要求,现在,自然也不可能拒绝,他看到雪衣小脸依旧苍白,心中闪过一丝丝不忍,但终究还是看着雪衣道,“雪儿,朕也想看看你的舞姿究竟有多美呢!”
听到楚渊这么说,雪衣只觉得心中一凉,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在袁紫曦面前袒护她,但他这么毫不掩饰地偏向着袁紫曦,着实让她很难受,她没有说话,只是抬眸,平静无波地看了楚渊一眼,随即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不能再喝了!”拓跋煜知道雪衣身受重伤还未好妥,现在见她喝了那么多的酒,实在是忍无可忍,走到她面前,一把就将她手中的酒杯夺过,狠狠地掷在地上。随即他转身,指着楚渊对雪衣道,“他不懂得怜惜你,就连你自己,也不愿自珍惜自己的身体么!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人!”
被拓跋煜这么一说,雪衣身子忍不住微微颤了颤,终究,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关心她的,而且,这个关心她的人,还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背叛的拓跋煜。拓跋煜话向来是极少的,可今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一说起话来,竟然颇有些滔滔不绝的意味,骂完了楚渊,他又指着楚洛骂道,“还有你,你就在她身边,她喝了这么多的酒,你也不知道制止一下!”
楚洛眼中闪过一抹愧疚,的确,方才他只想着哄雪衣开心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喝了很多酒,而且,喝酒对她的伤是极不好的。
楚国的那些个王公大臣自然是没有想到拓跋煜会这般的关心雪衣,座席之中不禁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内容无非就是雪衣媚颜惑国,不仅迷惑了他们的楚王,竟然连向来狠辣的北疆王也被她给迷惑了。
一直端坐在席上的秦离听到那些人将雪衣说得如此不耻,向来温润的眸刹那间变得冰冷若万年冰窟,带着警告的眼神,冷冷地在那些王公贵族的脸上扫了一遍。秦离多年征战沙场,身上那股气势本就迫人,现在他的眸光骤然变冷,更是令触者心惊胆战,接触到秦离这警告的眸光,那些个原本恨不得化作长舌妇的王公贵族们,都识趣地噤了声。
袁紫曦万万没想到北疆王拓跋煜会这么关心雪衣,她手握成拳,几乎要把骨节攥断,看到楚渊的视线也一瞬不瞬地落在雪衣的小脸上,袁紫曦更是坚定了要让雪衣出丑的信念。
“雪嫔,大家都很想欣赏你的舞姿呢,不知道你能否满足我们这个小小的心愿?”袁紫曦上前一步,一脸真诚地看着雪衣说道。见雪衣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袁紫曦心中更是得意,看雪衣这副模样,就是上不了大台面,更别说当众起舞了!今晚,注定是她袁紫曦的天下,别的女子,只能是她的陪衬,就算是,容貌比她绝世的雪衣!
“是啊雪美……雪嫔,本宫也很想看看你的绝世舞姿呢!”这落井下石的事情,自然不能少了萧梓淑,她轻轻地抿了一口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抬起脸,雪衣的眸光依次从楚渊、袁紫曦以及那些个等着看好戏的妃嫔脸上扫过,心中苦笑,今夜,她只想安安静静度过,却没有想到,她不犯人,那些人,却偏偏来招惹她。
“雪嫔,莫非,你的舞姿与外面传闻不符,不是美得天下无双,而是丑得,惨不忍睹?”东陵衍看着雪衣,笑得一脸的无辜,但句句却都是最伤人的话,“原来,表哥的女人,不过如此,上不得台面!”
听到东陵衍这么说,雪衣的心忍不住轻轻一颤,小时候最疼爱她的师兄呵,怎么也会这般偏帮着袁紫曦,而且,还变成了这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不,他不是君安,他绝不会是她的君安师兄!越想心里越是难受,雪衣抬起脸,不卑不亢地看着东陵衍道,“东陵王,你说的没错,我的舞姿,的确算不得天下无双,不过,墨……皇上的女人,绝非上不得台面!”
她那双闪耀着熠熠光华的桃花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东陵衍,那么耀眼,那么明亮,几乎要在东陵衍的身上盯出一个洞。看着这双仿佛有无数朵桃花在其中绽放的桃花眸,东陵衍只觉得自己心底最柔软的某个部位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但那种感觉,来如电,去如风,不过是顷刻之间,他就已经寻不到。
“哦?那孤倒想瞧瞧,表哥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本事!”东陵衍三分轻佻七分不屑地看着雪衣道,“不要让孤失望哦!”
雪衣没有再看东陵衍,而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步步向高台之上走去。今夜,她的伤还未好妥,不过,对于跳一支舞倒是没有什么妨碍,再说了,她接下来跳的舞,并非用的蛮力,而是巧劲,倒也不会对伤口造成什么损伤。
拓跋煜站在原地,一脸担忧地看着雪衣,虽然,他很想欣赏她的舞姿,可是,想到她身上还有伤,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
倒是楚睿,坐在座位上笑得一脸的莫测高深,别人或许不知道雪衣的舞姿究竟有多美,可是,他和秦离,确实见识过的,也就是说,这个曦和公主,从一开始表演凤舞九天,就已经输了,她逼着雪衣上去表演,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看了一眼正一脸得意的袁紫曦,楚睿眸中促狭的笑意更重。
“子离,你说这位曦和公主要是见识到雪嫔的舞姿,她会不会无地自容,一头撞死?”楚睿挑眉,坏心地看着秦离道。
“我看倒是不会。”秦离想到宫外那夜雪衣一身是血的模样,好看得眉头蹙得很紧很紧,“这位曦和公主,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她又岂会有无地自容的自知之明!”
楚睿定定地看着秦离,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一般,为什么他和秦离在一起玩耍了近二十年,他竟然不知道楚国战神损人的功力丝毫不逊于他在战场上驰骋杀敌的勇武?!
“皇上,我需要一张白绢,还需要笔墨。”雪衣袅袅婷婷地立在高台,不带半丝感情地看着楚渊道。他心里只有袁紫曦,她对他,还是尽早死心比较好罢!
“好!”楚渊话音刚落,流景便将雪衣需要的东西尽数放到了高台之上。
雪衣小心翼翼地将白绢铺开,手持毛笔,冲着台下微微一福,道了一句“献丑了”便轻轻将水袖扬起。
看着雪衣手持毛笔立在高台的模样,袁紫曦差点开心得大笑出声,心中暗道,这个雪衣,果真是不会跳舞的,她让她跳舞,想不到她竟然蹩脚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作画,真是贻笑大方!
大殿之中其她的妃嫔自然也是在心中嘲笑雪衣的,只是为了在楚渊面前保持温柔典雅的形象,她们才没有开心得大笑出声。
听到大殿之中不少王公贵族不屑的窃窃私语,雪衣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唇角扯出一抹浅浅淡淡的笑,便随意地舞动起来。
雪衣的这支舞,名曰桃花漫天,是她八岁的时候,为师兄君安所创。那一年,君安刚满十三岁,雪衣实在是想不出他生日时该送他什么东西才好,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她最终还是决定为他创一支桃花漫天,而这支舞,只舞给他看。那一日,桃花树下桃花簌簌,雪衣就穿着那白底粉花的广袖流仙裙,为过生日的少年舞了一支桃花漫天,少年君安站在桃花树下,只觉得面前的风景耀花了他的眼睛,只是他不知道,耀花他眼睛的,究竟是这一树树的桃花,还是面前笑若桃花的女子。
不知道为何,雪衣今晚特别想要舞这支桃花漫天,或许,是太过思念师兄君安的缘故吧。
雪衣的这支舞,因为大殿之中的乐师从未有人见过,是以,无人可为其伴奏,雪衣也不在乎,随便哼了支小时候师兄教她唱的歌谣,便权当是伴奏了。
最初的时候,大殿之中还有不少人不屑地窃窃私语,可当雪衣那空灵而又带着三分悠远的歌声将整个大殿穿透,那些人脸上浓浓的不屑,都化作了满满的震惊,最终,转为由衷的赞赏。
尤其是东陵衍,当她听到雪衣的歌声,他的脸,就像是一个大调色盘,骤然变得很生动很生动,他痴痴地看着在高台之上起舞的雪衣,眸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