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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辛德瑞拉的夜

每当回忆起童年,尹艺赏都觉得自己那段时候的光波被暗能量带到了另一个时空里,要不然她为什么记得的东西总是有偏差?从小到大的尹艺赏没有收过任何的花,没有穿过华丽的衣裳,但是隐约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同桌小男生曾经塞给她一张小纸条,可惜的是里面写的什么内容尹艺赏完全记不得了。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她家里遭到变故后,几乎所有人都轻视了她的存在。

为什么轻视?时间太久了,想不起那时候他们的眼神以及说过的话,又或是记得但不愿想起。总之在尹艺赏看来那就像是潘多拉之盒,她从不轻易产生想要开启它的念头。所以,现在的她在远离家乡好几个省的房东先生家。

于是,她这才明白,所谓的远方亲戚指的就是距离。

不过,在今天这样一个深秋的夜晚,尹艺赏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改变。在Joy秘书的精心打扮下,平时那一头长直发看起来死板,今夜却因为多了个镶钻的公主小发夹而显得清新飘逸。平时除非抬头才会惹人注意的她现在只要站定在某个地方就能凝聚各路的目光。虽然夜晚的温度已经直降到十一、二度,但正是因为尹艺赏出人意料的带来的惊喜使得周围的气温开始了大幅度的调整。

酒店包厢觥筹交错的声音随着尹艺赏的推门而入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位本是辛德瑞拉,此刻却化身成了维纳斯女神的女孩子,几乎没人能拒绝维纳斯的美,更甚至他们都渴望获得维纳斯的吻。尽管在买衣服时,尹艺赏经历了从未有过的体验,比如自己就如摆在橱窗里的模特,任由Joy这位首席设计师摆布,但至少摆在橱窗里已经足够吸引路人的眼光了。

安静过后,尹艺赏的出现又带起了另外一个火热的话题。

“哟,这位莫不就是曹老板的千金?”

“长得可标致啊!”

惊叹声随之而来,尹艺赏听着在座的这些老板的话,还感觉不到社会存在的一个现象。但是,这些话在她听来总归是客气话了。

那些合作方惊羡的赞叹声令房东先生心情颇好,随即招呼尹艺赏走近些。而Joy也拍拍她的肩膀,娴熟的示意她和在座的老板们打个招呼。尹艺赏没怎么敢彻底抬起头将在座的这些人一一看过来,但也鼓足勇气暂时的装作不怕生的轻声说道,“你们好,我叫尹艺赏。”

声音很轻,轻的就像一片叶子无声无息的掉落在湖心。但是湖面还是泛起了涟漪,波纹一圈一圈的扩散开去,直到引人观望。

于是,其中有一个在尹艺赏进来之前就一直看着窗外夜景的少年忽然在听到这轻柔的声音后,猛地转动脖子,将视线牢牢的锁在了说话当事人的身上。之后居然猛然间起立,那动作幅度大到所有人都听见了餐桌上瓷器的清脆声。

众人诧异的看着那失控的少年,忽然又暧昧的笑了。

“风总,你家公子是怎么了?”

“风象,你这反应我们是不是能理解为喜欢人家小姑娘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呀?”

“没关系,告诉叔叔们,要是喜欢这事帮你做主了!”

叮——脑海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尹艺赏也抬眼看着意外出现的风象,想了想,脑海里不是“叮”的声音,而是耳朵里产生了一种平常打开电视机时发出的一种“哔——”的声响。

对,尹艺赏的耳朵里完全就是这种声音。而她深黑的眸子里倒映着风象满脸通红,微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今天的风象看起来不太一样,是因为和她一样被打扮成了陌生但却惊艳绝伦的缘故吗?

Joy机灵的笑了笑后,将尹艺赏轻轻的推向风象旁边空着的位置。这个位置空的真好,就像专门为她留着的一样。

尹艺赏不慌不忙的坐下后,风象挣扎了下也慢慢的坐下了。场面有些局促,也有些让人不知所措。于是,尹艺赏这才明白,原来房东先生极力想要拉拢过来的大客户就是风象的爸爸,风和。

当酒桌上恢复大人们应有的热闹之后,众人拿起筷子,端起酒杯,又开始侃侃而谈。此时,风象的爸爸却看向了尹艺赏,样子有些欣喜也有些好奇,便说道,“尹艺赏?这名字挺耳熟,这小姑娘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这貌似在套近乎的话令房东先生一阵激动,就连旁边无言的风象刚淡定下来的心情也开始又紧张不安起来,双手握拳纠结的撑在膝盖上。

“哦~”刚举起酒杯想要喝一口的风和恍然大悟道,“你是风象的同班同学,那个捡到我钱包还给我的女孩子!原来就是曹老板家的千金啊,真是不可思议。”

顿时喜笑颜开的房东先生感觉到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成功心情。

“没想到还这么有缘分啊!”

“这看来能成为亲家的几率还是蛮大的嘛!”

玩笑声越开越大,他们灌入口中的酒也一杯接着一杯。作为当事人的风象和尹艺赏则始终默不作声,只管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小菜。

三杯酒下肚,基本上要讲的事情也变得简单起来。餐桌上的大人现在似乎才开始真正聊起他们所需要的,所要解决的问题。

“我们出去吧。”与此同时,无所事事的尹艺赏忽然听见身边的风象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那感觉,就像是一种解救。

于是,尹艺赏侧过身对Joy轻声的说,“我去洗手间”然后便站起来离开了饭桌,自然的走到门口,推门出去了。

Joy回头见一脸震惊的风象望着尹艺赏消失的背影,实在是有些好笑。便稍微倾斜了下身子对他说,“不要傻愣在这里,你也可以去洗手间了。”

小声的提醒令风象这个大男孩也颇感难为情,他点点头也起身离开了饭桌,离开了喧闹的大人世界。在打开房门的刹那,风象呼吸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自由空气,顿时潮红的脸颊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向左看去,那个今晚格外清新漂亮的尹艺赏正站在走廊的窗前眺望着夜景。即使是侧脸也能看见她清澈的眼眸正在新奇的搜寻着她感兴趣的东西。

“对面那条街就是医院啊。”听到风象走过来的脚步声,尹艺赏嘟囔了句。对面那红色的专属医院标识性的东西真的是很显眼。尹艺赏想了想,似乎她前不久才去过那个地方。

“我们出去走走吧。”风象看到尹艺赏淡然的表情,意外的感到安心。

“嗯。”

于是,两个人在谁都没有具体告知的情况下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范围内。那对年轻又好看的背影随即融入了灯光璀璨的夜景中,成为了夜景时光里最耀眼的光景。

黑色的幕布遮盖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有些地方因为夜的降临而越加热闹沸腾,比如舞厅、酒吧还有KTV。但有些地方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根本无热闹可言,到了晚上甚至还成了恐怖圣地,这样的地方就是医院。

“哥哥,”小诗轻声的叫了声守在病床边,一直注视着那幅肖像画,几乎都快要陷进去的唐博。“哥哥,你认识这个姐姐吗?”

唐博疑惑的“嗯”了声,看向了自己的妹妹。表情温和,又摸了摸她的头说,“可能认识吧。”

他不能肯定。如果妹妹也有这样的画画天赋,那么画上的女生应该就是素舞没有错。可是这样的几率到底有多大?而且,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远距离的肯定那拥有相似外貌的女孩子是不是尹素舞。

病房里有很多重病患者,他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而那些事情无非就是哀伤着,又或是自我勉励着。从他们的眼睛里,唐博总能看到他们所剩无几的光阴。每每这样,唐博总是觉得害怕,害怕自己的妹妹会被死神夺走。

时间在这里,总是在倒计时着。

“喏。”冷不丁的小诗又从枕头下面拿出那张折的好好的小纸条,慢慢的递给哥哥说,“打个电话给姐姐。”

呵,唐博笑着接过纸条,心中有复杂的感慨。他和尹素舞半年前就认识了,可是两个人从未互换过号码。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每次见面总也想不起这回事。这让唐博有些沮丧,这样说来他和素舞算是朋友吗?

“上次姐姐把我送回来,你都没有谢谢她。”小诗眨着眼睛,调皮的说着。这番话明显就是在为自己的哥哥出主意,果然是古灵精怪。

对此,唐博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抬眼看了看时间后说,“妈妈过会就会回来。哥哥要去兼职了,你一个人要乖乖的。”

“嗯,哥哥加油!”小诗捏着另外一只不打点滴的小手,握成拳对唐博做着加油的手势,甚是可爱。

病房里又恢复了孤独,唐诗缩了缩身子,闭上眼睛想起了那只蝴蝶……

站在373公交站牌边的唐博打了个颤,没想到外面居然这么冷!一哆嗦,想起了还攥在手心的纸条。慢慢的将纸条摊开来,那些对折的折痕已经很深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撕裂。而紧跟着,手机屏幕的灯光也亮了起来,一连串的数字跳跃在屏幕上,唐博的心脏也陡然间快速的跳动起来。

“哈哈,那风总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房东先生举起酒杯敬向风和,一脸满面春风的模样。

Joy捧着已经签好字的合约也笑意盈盈的看向风和说:“风总,您的儿子如此一表人才今后也必定会是个成功的领导者。”

“哈哈,哪里的话。倒是曹老板的女儿,我儿子能和你女儿成为朋友,我很是放心啊!在我们家风象还没有成年长大之前,尹艺赏这孩子请你可务必要好好照顾啊!”

面对着风和如此明显的暗示性话语,房东先生更是胜券在握。笑着,二话不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来,尹艺赏那丫头的利用价值还是蛮高的,至少这次绝对是个很好的成功例子。

繁华的街边,风象将自己的外套给了看起来穿的蛮单薄的尹艺赏,看着自己的外套那么切合的穿在尹艺赏的身上,风象怎么都觉得自己开心的想要跳起来。

“我都不知道你是曹叔叔的女儿呢。”风象走在外街道,搓了搓鼻尖说道,“不过很惊喜。”

尹艺赏缩缩肩膀,眼睛看向了另外的地方,语气波澜不惊道:“我是他的远方亲戚,我姓尹。”

于是乎,风象这才惊觉到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等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心情又已经被甩出了好几条街,他觉得很抱歉。他甚至觉得尹艺赏应该很悲伤,但他还是只看见了她风轻云淡的表情,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更加抱歉了。

“不过,很感谢今天出现的是你。”尹艺赏站在路灯下,神情轻松释然的看着风象。是啊,还好是他。这句内心独白的“还好”令尹艺赏想起了前不久郊游时风象对她说的那几句“还好还好”,大概就是表达这样的心情吧。

背后的布景仍旧是繁华的街道,闪烁的灯光。风象望着置身于其中的尹艺赏,突然感觉很梦幻,于是他也轻声回应道,“我也是。”

两个人周围循环不前的冷空气此刻正在一点点的感受到暖气流的包围,就在氛围即将达到一个非常融洽的时候,尹艺赏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尹艺赏愣了愣,从包里将手机拿了出来。下意识的转了个身,接起了电话。

“喂?”

这声音随之被一辆鸣着笛的373公交车给淹没在了人群中。

“喂,我是唐博……”

373公交车上。唐博打着电话坐在靠窗的位置,脸上映射着外面各色的光线,抬眼望了下车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三十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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