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爷爷塞给我一张金色的卡,我想说什么,却在看到他给得的时候那副慈祥关切的面容时,不想说拒绝的话,人都是渴望被关心的,我也是。如果是之前,我或许会告诉他,我的卡里还有钱,下次不够一定问爷爷要。虽然这个下次也许是遥遥无期的,但那时候我是知道的,他收我当孙女儿是有原因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现在这个原因已经不存在了,他不但没有收回之前的决定,还告诉我说,他并不止是因为那一个原因的时候,我还能有什么理由去心存芥蒂。
我去了旅游,当我到了云南丽江古城和艾米菲通话的时候,她正一个人抱着一堆资料在国外的某个草坪上绞尽脑汁,听说我不去工作就算了,还跑去了她一直都想去的古城,那个在文人笔下被描绘过无数次其清秀动人的丽江,她简直想要在骂我无耻的同时把手里的书撕成碎片一片一片塞到她嘴里吃掉,这样她就终于把这些题目装进了心里,不用再背再做了。
我强调说,是吃到胃里不是心里,有本事你把那食道肠子拐个弯到心里。何况纸这个东西原质材料是木头,到时候消化了是要排出来的,所以你吃了还是白痴。
我听得见她摔书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警告我说,你不要在那小人得志一样,好歹我在争取做一个有知识有内涵的女性,知识改变人生懂不懂,以后一比你就是边上一文盲路人甲。
我笑得开怀,“知识改变人生是用来教育那些人生凄风苦雨的人,你不知道老子的人生一直江山秀丽吗?”
“啊啊啊,官二代了不起啊,有本事你不要沾艾伦海的光啊!”
“你脑子进水银了吧,有得沾为什么不沾,再说了,我得替艾伦海把他没有完成的任务接过来。”
她在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沉默到我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翻过了一页书,“我正在看一本有关于哲学的书,它说,一个人的快乐感一部分源于得到,还有一部分是关心别人。所以,当一个人有一个人可以关心时,也是一种快乐。艾爷爷失去了可以关心的艾伦海,所以你替他被关心,我说的对不对?”
我有点窘,“别讲那么高深的问题,科学一分析,看起来我好像很高尚的样子,你怎么不想想这是互相的作用呢。”
她哈哈大笑,“你知道你想掩饰心情的时候最大的特点吗?”
我不解。
她,“强调不该强调的。”
我摸摸下巴,“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的问题,我还是没看出来我强调了哪一点不该强调的。”
她但笑不语,光让我不解去了,良久又开口,“楚夏。”
我轻轻应了一声,她说,“挺想苏家兄妹还有艾伦海的,有些生离有些死别,归结到现在好像都汇聚成了一种感情,那就是不过都是两不相见而已。”
“不,当你亲眼看见那一场死别的时候,就永远不会混淆这两种感觉,因为一种可以思念,另一种连思念也不可以。”
她笑了两声说,“是啊。”
我也微微笑着,“其实你挺想的不止苏家兄妹和艾伦海吧,越想念的人,越放在心底,连说出口也不敢。”
她微微一顿,随即骂道,“你够了啊,别自己没伤疤,老把揭别人的当成乐趣,恶趣味。”
我大笑,“你终于承认那是你的伤疤了。”
她愤然,“诅咒你跟你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这个不用你诅咒。”
她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你……你不是吧,真喜欢上那韩大少爷了,太惊悚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和苏遇相爱不成,和他玩起了爱情游戏呢。”
爱情游戏?忽然觉得这个词很耳熟,想了想才记起,多少年以前,他也曾那么说过,那时候他还对游戏情有独钟,到一年前已经能在暗流汹涌中操控着许多我看都看不明白的事情。
只是艾米菲啊,伤疤这个东西,说不准人人都有,只是伤口的大小的问题,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很难过,但是不代表,我就从来没有觉得这也让人痛快,至少偶尔想起那么一个人,也会有一点闷闷的感觉。
因为我爱他,却连告诉他也没来得及。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觉得没有再回到这个城市的必要,也没有再见谁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