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佛主此刻也不知道该如来作答,今日的局面有一半是因为自己酿成的,若没有佛门的五百零四块‘蓬莱仙令’尽数被盗,魔族、乃至摩刹族生命哪里有机会进来。
如果纪炎能够打赢野王,甚至杀掉野王,这也无异于帮了佛门一个大忙,这次神魔圣典如果活到最后的是魔族或者摩刹族生命,而人族失去了这次气运之争,那么佛教恐怕都会被千夫所指,失去天下的信仰。而这显然不是佛主愿意看到的。
这个时候,就算再坚定自己的见解也不好意思明面上说杀纪炎了,毕竟纪炎表现地太出色了,一个人族的灵府修士,将一群摩刹族的灵府修士碾压着打,从古到今都没有过,纪炎是第一个,谁能预言纪炎的未来会强成什么样。
而且就连如来佛祖自己都在开始自问:真的要杀吗?
“道祖,你觉得纪炎打得过这野王吗?”吕洞宾问道。
“难!野王太可怕了,不过就算打不赢,野王估计也占不到纪炎的便宜吧,纪炎的剑道在这个层次算是完美无缺了,想要破了纪炎的剑术,这野王在道上的感悟还差了些。”
……
女娲大世界内,纪炎一剑斩出,与野王斩出的剑光交错在一起,二人俱是飞速暴退,在空中对峙。
“野王,还要继续吗?如此下去,你打不赢我,我也杀不了你,最终结果就是两败俱伤,面对还有更多的黑子怨灵,你有信心活着走出去吗?”纪炎抹着嘴角的血迹道。
野王眉头微微皱着,他担心的就是这个,死亡对于人族而言算不了什么,反正人多,而且繁衍能力何其的强盛,可是摩刹族却死不起啊,而且摩刹族从来都是男的,他们繁衍手段也一直是个辛秘,而且百年才难得孕育出一个摩刹族生命。
可是他堂堂神王的弟子,孤傲的摩刹族生命,又怎么好意思主动向人族示好呢?
“不如我们言和,等灭尽了所有的黑子怨灵之后,你我是生是死再各安天命。”纪炎道。
野王答应道:“好!我答应了!”
纪炎长吁一口气,朝下方飞去,看着武修脸色已经大好,问道:“武修兄,感觉如何?”
“纪炎兄,你太了不起了,恐怕周天子他们些个大能都会将你的故事传诵到周王朝无尽大地,今日纪炎兄可是一战成名了啊!”武修心情大好,跟他的师尊吕洞宾一个脾性,平日里就喜欢结交些实力强的道友,此刻能与纪炎与兄弟相论,亦觉得畅快无比。
二人并行朝湖底中央的封禁走去,野王带领着二十一位摩刹族生命紧随其后。
湖底的封禁已经被黑子怨灵的冲撞而彻底毁灭,所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幽深的洞口。
洞内黑气弥漫,不断散发着罪孽气息,令纪炎都心神一颤,背脊都感觉到一片冰凉,武修大伤未愈更是陷入了短暂的幻境之中,一个激灵下连忙运起《破灭证道歌》才守住道心。
相比较摩刹族生命就要好得多,在黑子怨灵形成的怨气面前竟像是没事人一样,比纪炎还轻松,要知道自己能这般轻松并不是道心了得,而是一直释放着心力,在《御魂术》下,这些黑子怨灵自然不敢靠近。
“纪炎兄,我们真的要下去啊?”武修蠕动着嘴唇,面对下面的一切未知的东西,武修还是慌张的。
“黑子怨灵和禁欲潭可能都在里面,我们没得选择了。”纪炎道。
“纪炎,我可说白了,夺黑子怨灵,本王可以陪你,但是你若想进入禁欲潭,本王可不奉陪。你应该知道,那是你的使命,而本王的职责只是将这些黑子怨灵带出这地底。”野王道。
“好!黑子怨灵被灭之日,就是你我决战之时!”纪炎说罢,直接朝洞内跳去。
“纪炎兄,等等!”武修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哼!愚蠢的人族,别人的生死就真的这么重要吗?”野王见纪炎跳下,脸上浮现出一阵邪魅的笑容,右手一伸,九根水柱电射而出,一把将三个魔族修行者杀死。
“传我令!所有摩刹族生命都在这里等着!”
“野王,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不攻进去吗?难道黑子怨灵都拱手放给纪炎了?”一属下问道。
“蠢!”野王瞥了一眼道,“好!本王问你几个问题?你有信心打赢纪炎吗?或者说你任认为本王有几层把握能打赢纪炎。”
“我们这些不是纪炎的对手,而野王您——您赢的机会估计也只有半成左右。”
“哈哈,那么既然如此,本王为什么要损耗功力去跟纪炎拼命,而不选择让愚蠢的人族帮我们先解决好麻烦,等到他们灵力耗尽时,咱们再下去置他于死地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野王英明啊!”
“原地待命,听本王号令!记住,夺黑子怨灵是他们人族的使命,而不是我们摩刹族生命的使命。本王是答应了纪炎这段时间内不杀他,可本王并没有答应要陪他同生共死!”
说着野王也在洞口处盘膝坐了下来。
且说纪炎和武修跳进洞内,过了十息时间才坠落洞地,动地之中萤光微弱,发出淡淡的光亮。
“纪炎兄,我们这是在哪里?”武修忐忑地问道。
“不知道!”
“哈哈,真想不到竟然有两个人族进来了,好吧,你们就陪我下一盘棋吧。”
说罢,空间一亮,只见一黑脸凶煞的长须老者手中拖着一缸白子,纪炎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北极仙翁,在巨象城的青龙殿曾见过他的身影,却不曾想在这里又见到了。北极仙翁将手中白子直接朝纪炎扔出,纪炎后撤了五步才勉强接住。
“我们竟然在一张棋盘之上?”武修大惊,见脚下竟是一张棋盘,上面摆满了白子黑子,竟是一个残局,无法破译的残局。
北极仙翁右手一翻,从缸中吸起一块硕大的黑色棋子,食指、中指夹住,在口鼻前方摇摆着,眉间紧缩,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
“魔界生死棋?”纪炎脱口而出。
北极仙翁手指仿佛一滞,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朝眼前的人族看去,上下打量了一翻:“你竟知魔界生死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子还在,传说不是被一个叫赵颜的人拿走了吗?”
“不错啊!这些白子是我后来放上去的。我与南极仙翁对弈了三百年摆出了这个‘春秋棋局’,没想到我至今没有办法破解啊。”北极仙翁自顾看着棋局,道,“小子,你可有法子破了这个棋局?”
纪炎倒吸一口凉气,这叫什么话啊,仙人的棋局又岂是自己一个凡人所能破的。
“仙人的棋路与道融合,又岂是晚辈所能……”纪炎说着,灵光一闪,喃喃道,“道!对!我就算棋弈不精,却也可以一观仙人的道啊。”
凡人修道难,观看仙人的道更难。
这是天赐良机啊!纪炎和武修都是立马会意,二人盘膝而坐,开始感悟棋局上黑白子所显现出的‘道’。
北极仙翁见二人此般,哈哈大笑,一挥手,解除了施加在黑子怨灵上的封禁,道:“这一赌局我又输了,南极仙翁啊,我就破例帮一次人族,不过是死是活就看他们两个自己的造化了。”
纪炎、武修观看着棋局,棋局暗藏着变化、杀机,就如同一种玄妙的道法。
棋局就像一座天下,白子黑子盘根错节,将棋局中的天下划分为七个国家一般,七个国家表面上看去独立孤存,可是任何一个在棋局上消失都是黑子或白子的满盘皆输。
“这——”纪炎也算颇懂些棋道,可是看到这‘春秋棋局’后完全震撼了,整个人都沉浸在其中,就连纪炎的心力手段也被期满而过,完全没有发现这棋局中的幻境。
轰——
棋局中的黑子瞬间迸发出滔天的怨灵怨气,仿佛一座座城池烽烟四起,纪炎变成魏国一个身披银色甲衣的将军,在一片死局中冲突重围。
“纪将军!纪将军!城门快守不住了!”一属下脸上满是血迹,身上有几十处刀伤,单膝跪倒在纪炎面前道。
“齐国援军还有多久到来?”纪炎问向身边的副将。
“纪将军,齐国恐怕不会出兵了!”副将哀叹道。
“将士们,跟我杀出去!”纪炎拔出腰间的佩剑,打开城门,率领一百轻骑便杀了过去。
“败了!败了!”纪炎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不由得摇头道,“太可怕了,我竟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幻境,若非黑子怨灵的出现,恐怕我将越陷越深。”
可是此时武修却依旧沉浸在春秋棋局之中,就像身在旷古的战场之上,厮杀声连连。
“九个月已过,可悟到了什么没有?”北极仙翁笑着看着纪炎道。
“仙人,晚辈惭愧,一无所获。”纪炎摇头道。
“哈哈……哈哈……”北极仙翁大笑不语。
纪炎不知道北极仙翁的笑是何意,便看向陷入幻境中的武修,只见武修此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脸色难看至极,额头上也冒着豆大的汗滴,口中喃喃念着:“非思非想非为作,不在三田上下中,岂干夹脊至昆仑,不是精津炁血液……金光罩体人难视,节制仪威左右行,仙鹤接引朝元去,白日飞升谒上京。”
纪炎虽不知道武修此刻念的就是师尊吕洞宾传给他的《破迷正道歌》,却能感受到此时武修情况越来糟糕,恐怕那些黑子怨灵已经开始侵入武修的灵魂了吧。
“武修兄!”纪炎大急。
“没用的,你这兄弟受过致命重伤,靠着丹药才维持了性命,外伤易好,可内伤却还需时间的调理,此刻又深陷幻境,他的那些手段根本无用。”
“那——那怎么才能救他,还请仙人指点。”纪炎急着抱拳求道,心里也是默默念道,“武修兄弟,撑住啊!”
“黑子怨灵已经释然出来了,我也没有办法,除了破了这春秋棋局,可惜我也没有办法破解。几万年了,我也没有找到破局之法。”北极仙翁摇头道。
“什么?”纪炎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武修,又看着棋局中意欲升天的黑子怨灵,拿起一枚白子便随着意念一动,朝那一片黑子怨灵中央飞去。
“不管了!”
“你疯了!”北极仙翁大惊,因为此时纪炎已经彻底将自己陷入一片困局之中,完全被一片黑子怨灵围合起来。
轰——
此时,又一枚白子朝下方落下,又一片白子死去。
轰——
白子再次落下,黑子瞬间围合过来,一片白子尽死。
三颗白子使得三大片近三百白子全部身死,同时将一片黑子打通,武修也感觉瞬间身子一轻,《破迷正道歌》再起念起,黑子怨灵瞬间被驱赶出体内,武修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长吁一口气,满脸的惊恐之色,转而一阵惊喜,这幻境简直就是一场生死,劫后余生啊!
武修化作一道流光朝纪炎处飞去!
纪炎心中豁然开朗,为了救武修急忙中胡乱中下了三颗白子,虽然将一大片白子陷入死境,可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纪炎此刻就看到了破局的生路。
“棋从断处打、象眼尖穿忌两行、提子开花三十目、重屏会棋图……”
纪炎口中高亢地喊着行棋路数,心力笼罩整盘棋局,只见一颗颗白子在纪炎的一路指法下,准确地落下棋盘,发出震撼山河的气势。渐渐地竟然将一整片黑子重重包围起来,不出三百子,便胜局已定。
“镇!”纪炎大喝一声,一枚白子彻底地镇住黑子的所有出路,一双巨掌圆润如水般威压而下,这一掌融合了太极剑道,黑子怨灵个个被镇住,封印进了棋子之内。
北极仙翁完全震惊了,看着纪炎,诧异道:“你怎么——你怎么会破解这‘春秋棋局’之法?”
“仙人,晚辈只是胡乱下一通,当时情急,为了救兄弟,也顾不上白子的死活,没想到胡乱被晚辈闯出一条活路出来了。”纪炎笑着,的确是万分侥幸啊,如果真的下棋,纪炎绝对想不到这种方法,比较要以死为代价啊。
“天意!天意啊!”北极仙翁万分激动,道,“生既是死,死即是生,本道还曾狂妄地以为自己已经将生死之道悟到了极致,原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纪炎,你令本道看到了生死之道的极致远没有极致,我虽然输了,可是我这次输得值!”北极仙翁激动道,“我便将自己这具神念之体融于你,里面承载了本道的生死之道。”
说罢,北极仙翁金光一闪,化作一颗金丹,飞向纪炎的额头,强行在纪炎的精神识海中开辟了一片空间,金丹不断地旋转,大量关于生死之道的感悟涌向纪炎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