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媛,我爱你!”
趴在床沿打瞌睡的刘正蓉被这句话惊醒,她睁开眼,看到熟睡中格拉在说梦话,一时间,她似乎忍不住想去拥住他,但,还是忍住。任凭自己心里煎熬,或许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射进来,刘正蓉突然醒了,头一抬,发现格拉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伤痛。
“格拉,你醒了?”刘正蓉底气不足的说了句话。
“小媛,你一直守着我?”他问。
她点点头。
“为什么?”
“格拉,我已经和你坦白了!”刘正蓉低下头。格拉猛得用力抱住她。
“小媛,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会爱你,我不会放手!”
“你愿意抱着一个想着其他男人的女人吗?”刘正蓉有点懊恼的说道。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刘正蓉脾气上来了,跟你好好说不听,非要动真格的,男人就都是这么又贱又霸道吗?“我们不可能了!你不要再奢望!”
一旦事情挑明了,以刘正蓉的脾气再不会黏黏糊糊。她站起来,进了里屋,把门关住。
“小媛,你不要生气,我马上走,你别躲在里屋,你会饿着自己的!”门外是格拉变得轻柔的声音。
“好,你出去了我就出来!”刘正蓉在里面回答着。
果然,很快传来门吱嘎一声,刘正蓉马上从里面出来,格拉是走了,她吐吐舌,松口气。对付格拉这个男人真是轻松,她也似乎吃准了他很好对付,比之前的好太多。
但她却没有细细去想,为什么他这么听话。
怜君在屋里精心的修饰自己。
一个士兵敲门送了点汤水过来,说是副都尉命厨房做的,治醉酒的。
怜君喝着汤水,感觉那苦苦的汤水到了喉咙里就转变成甜甜的。
她出门去找陈汤,碰见一个士兵问了声,说是副都尉在练兵场。然后还热心的带着怜君去练兵场。
也不远,走了一段路就听见喊声震天。怜君并不想走近去,只是问那士兵附近可有什么高处。那士兵点头,就带着她又走了段路,上了个小山坡,并不高,却足够能俯视整个练兵场,还有远处的风景。
一看下,她就看得忘了神。练兵场上整齐的站着一排排士兵,一些在练剑术,一些在练射箭,无论哪一排,都看去秩序井然,意气风发。那喊声里透出强强的自信和威武!让人感觉这是群能战胜任何人的天兵。
“怜君姑娘怎么起来了?”
身后却有熟悉的话音传来,忘神的她并没有听到脚步声。不过,回过头来看见来人,她却是露出真心的笑容。
“将军,操练结束了吗?”她看着向她走来的陈汤。
他点点头。
“将军看起来好威武,将军的兵也是好威武,让怜君看得甚是鼓舞。可是......”怜君突然卖起关子。
“可是什么?”果然,陈汤好奇的问。
“怜君是在想,我们大汉朝有这样威武之军,可是,从怜君来到这胡地后,感受到的却处处是匈奴人的势力。整个西域,依然是匈奴人在作主。西域的胡国个个都看着匈奴人的脸色,可对我们大汉朝,却阳奉阴违。明着笑脸低首,从我们手上拿去大笔财宝,转个身就把我们大汉朝当空架子,不以为意。真因为这样,我们公主在康居才处处碰到难事!将军,你身为副都尉,把守着这西域都护府,难道任凭匈奴人这样压制我们汉朝,难道任凭匈奴人胡人欺负我们公主吗?如果一个西域都护府连堂堂大汉朝的公主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在西域张扬我们大汉朝的威力呢?”怜君娓娓道来,不急不燥,不卑不亢。
陈汤先是一愣,然后,忽然笑了。
“姑娘真该投生为男儿!”
怜君有点害羞却又不服气。
“将军,有句话说巾帼不让须眉,做女子的没比男儿差哪里去,我们公主抛弃长安的安逸日子,跑到这草原来吃沙喝风,也就是想报效朝廷,为除去百年匈奴之患出点力,可是,公主一人身单力薄,将军身为西域都护府原就该护着公主,与公主一齐把那胡奴除掉,是不是?将军!”
陈汤低下头不语。
“从我第一眼看到将军,就觉得将军乃是满怀一腔抱负的少年郎,可是,现在,听将军的话,难道是我错了?”怜君的眼睛里似乎蕴含了眼泪。
“怜君,你跟我来!”陈汤突然一把抓住怜君的手,拉着她走下山丘,然后抱着她上了他的马,随后他驾着马飞奔而去。没跑多久,来到一处高大的烽火台。
他把她抱下来,拉着她登上了高高的烽火台。
“你看!”他的手指向西方,“从这过去就是大宛、乌孙、康居、大月氏、安息,这大片的草原,都在匈奴人的窥视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从我被举荐为朗官后,我就几次请求出使西域,我本是想在这广阔西域建功立业,一展我们强汉之威,可是当今皇上柔儒,一向不喜出兵征战之事,再加都护也是个胆小之人,只知谨小慎微。”陈汤叹口气,“我就如那草原上的雄鹰被缚住了翅膀,谁能知我?”
陈汤说完,沉默的注视着远方。夕阳西下,那如血的太阳慢慢沉入地平线,只留下一抹异样的绚丽。
“将军,那西边的天空真美,好想永远能看到!”怜君站着边上,先是一言不发,然后,柔声说道,“只是,怜君想,我们不能一直做看客,总要身临其中,我相信将军能成就大业,只要时机成熟时,一定会的。”
“怜君,你说的对!”
“将军,现在公主已经身处康居,有公主在康居调和,匈奴和康居的关系必定不再和睦,所以,将军就该和公主里应外合,这就是大好的机会。”怜君看着陈汤的脸色。他的眉毛渐渐舒展。
“我知道你的意思,怜君,明天我就挑选精壮的百名士兵跟随你去康居!”他忽然下了决心。
怜君一听这话开心的笑了,但很快又低落,似乎有丝惆怅萦绕在心头。任务完成了,就要离开都护府回康居了。
陈汤是雷厉风行的人,一旦决定,做事绝不拖拉。第二天,他就挑选好人选,第三天,备好一切整装待发。
怜君于是和陈汤告别,踏上回康居的路途。她回望一眼队伍后为她送行的陈汤,那笔直的身影,英气风发。她转回头,忽然,眼泪滴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任由眼泪滴落千行。
回到康居,玲珑看到这些士兵,对着怜君真是意外又惊喜,她将士兵全数交于欧非卿安排,自己带着怜君回到寝宫,大大的夸赞了她一番,但看着怜君的神情却是淡淡的,并不为自己完成这件差事兴奋又高兴。
“怜君,是不是这一路上辛苦劳累了?我让兰清来为你诊治下。”
玲珑不由分说就让李兰清来为怜君看病,可李兰清一诊脉,说怜君并无什么。
“公主,你的侍女身体无事!你不需担心她,还是该担心自己的身体,公主初怀孕,一切都要当心!”李兰清的注意力全在玲珑身上。
怜君在一旁听见,连忙跪下恭贺公主有喜。她这一去一回都护府后,宫里还是发生了很多事。玲珑淡淡的接受了怜君的道喜,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
晚上,怜君和云棠睡一床,或许,怜君回来,最开心的倒是云棠,这些天,她一直为怜君担心。
“云棠,公主怀孕了真是好事,要是生个王子,那公主就能和那匈奴王妃平起平坐。”
“唉,怜君,你出去了这么些天,你哪里知道?那新来的锡夫人也怀孕了,看大王,对锡夫人倒是更着紧。还有,大王前些天就带着其他王妃夫人一起去冬都了,可是我家公主因为着急建宫殿的事,就没跟去,看大王也是无所谓的样子,唉!”云棠一脸忧愁。
“愁什么?云棠,来日方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现在好不见得以后都好,现在不好也不见得以后都不好!”
两个人又说了些话,到底累了,很快睡去。
借来了兵,这建宫殿的事情,立见奇效。又因为眼看着冬天就来,欧非卿每天催紧了速度。玲珑隔几天去看一次,就见那宫殿已成样子。又紧赶了一月多,终于完工,看着新宫殿,玲珑心内百感交集,她亲手写了“江都宫”三字,令工匠裱在匾上挂在门前。
刘正蓉有点无所适从了。来到郅支城后,事情远不像她想的那样。现在和格拉挑明了,可是和阿提斯也毫无进展,原因是她根本见不到他。她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他手下居住的兵营,里面全是他原来带的那些罗马部从,还带着家属。而她呢,住在格拉为她特别安排的一个独门小屋里,带个院子,门外总是有他们的士兵把守着,既为了防别人进去,或许也是为防她跑出去。其实,她自己倒也不想乱跑。
她终究不是真傻,这是在匈奴人眼皮底下。
格拉还是经常来,可两个人面对时多了点尴尬和难堪,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她心里也有懊恼,事情怎么会这样?
一日,阿提斯来了,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进来就把剑抵在她脖子上,他似乎很平静,但平静中带着痛苦。
“小媛,你还是回康居去吧,这里终究对你是危险的!”
“不,我死也不回去!你如果要硬送我回去,不如一刀杀了我,反正我在康居迟早也是死!”刘正蓉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你是玲珑的侍女,她怎么会要你死?”阿提斯脸上有丝不解。
“我不是她的侍女,阿提斯,为什么你还不明白我说的话,我不是什么侍女,我是个护士!”刘正蓉非常郁闷,是不是解释到死,他们都弄不明白她是穿越的?
阿提斯听了这句话,脸上更是不解,似乎又把刘正蓉当脑子不正常。
“阿提斯,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话,我是从两千年后的时代穿越来的,我是个小护士,用现在话说就是接生婆,明白了吗?”刘正蓉耐心的解释,今天是多好的机会啊,他能这样平心静气的来面对她。
听到她的话,他点点头,但依然满是不解。
“阿提斯,世界上有很多事是很难解释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只知道,我早就梦见了你,我早就爱上了你,爱得好苦!”刘正蓉一说到爱,悲从心来,又是大哭。
“小媛,我一直觉得你傻,现在想想,或许人都是傻的,都去爱了不该爱的人!”他的话似乎是对着她说的,但那眼神却像是飘在远方的。
刘正蓉不用想都明白他说的意思,心里又是一阵颓丧。“阿提斯,公主并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去想着她?你不可能得到她的,为什么还要想她?”
这话又惹了麻烦,阿提斯眼里腾得冲上怒火,他伸出一只手紧紧捏住刘正蓉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他。
“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是她告诉你的?”
“是的!”刘正蓉是拼着死的心在撒谎。
“哼,我永远不相信!”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光那眼神就够杀死她,他使劲捏了下她的下巴,差点把她的骨头捏碎,好在他马上松了手。
“如果你想待在这里,最好别说这种话!不然......”他没有说明白,却接着说其他的,“还有,告诉你一句话,不管你心里想什么,你都要和格拉在一起,我不会允许你去伤害我的好兄弟,明白吗?”
他狠狠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屋里,越想越气闷,差点狂躁的想要烧了这屋子。
不久,格拉来了。看见他,她心里莫名的气和火都上来,冲到他怀里伸出拳头一阵乱打,他也不动,也不还手,任她打,打到她累了,她停了,他才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她想挣扎,根本挣不开,他低下头亲吻,她也无法反抗。
“小媛,无论你怎么想,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是一样的对你。”格拉在她耳边低声说了这句话,她忽然又控制不住的哭起来。
他吻去她的眼泪,紧拥着她。她心里的矛盾让她痛苦不已。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从不想要这样复杂的生活!是为了惩罚我吗?可我做过什么错事?我只是想要我想要的男人,为什么这样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