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之前还意气风发,肆意飞扬如草原上怒放的山茶花般的鲜活生命就这样没有了声息,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只披着独孤明蕖匆忙间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却来不及掩住她修长大腿上蜿蜒而下的一抹赤红。
独孤文智却呆了一般,再没了一丝反抗的力气。
洛天音心中微冷,不着痕迹地瞟向独孤明蕖,只看到皇后眼中极快的划过一丝伤感。
心中却是暗暗愤怒,是谁,到底是谁设的局。起先,她以为是皇后派人下的手,但是独孤文智的出现实在太不合常理。
皇后要弄死独孤明鸾实在没必要拉着自己的亲兄弟下水,那是杀敌一千自损一百的愚蠢事。
这个局步的太精妙了,看起来却不像是完全冲着她。
当时走进树林的只有独孤明鸾和她,如今独孤明鸾出了事,谁都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
而且还捎带上了独孤文智。
大兴城谁不知道,洛天音与独孤家有过节,她干这些事,实在是太有动机了。
但是,直觉上却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和独孤家的损失比起来,她被这么小小设计一下实在是不值一提。
那个幕后的人究竟是谁,既破坏了大周的龙脉,又能不着痕迹的将祸水引到她的头上。
这一下,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想法子拉拢破坏龙脉的最大嫌疑人。
毕竟,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龙脉是一个国家精神的象征,龙脉毁了在很多人心目中这个国家也就完了。
这个事情如果流传出去,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意味着随时倾覆的灭顶之灾。
而做这件事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独孤家,可是,眼前的状态怎么都不可能是独孤家出的手。这件事,放眼整个大周,似乎没有一个得利的。
大周龙脉毁了,即使消息掩盖了一时,终非长久之计,迟早有一天民心尽失。
独孤氏在龙脉前做下的事情,名誉毁的不是一点半点。柱国将军府却是与独孤氏与皇家同时结下了梁子。
洛天音心中却是一凛,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长孙元轶。他的眼中有着同样的凝重和疑惑。
也许,这个局,针对的从来就不是单独的一家人,它早已超出了世家大族争权夺势的范畴。它针对的如果是整个大周呢?大周朝国本动摇,将相不和,那么最有利的会是谁?
柔然还是突厥?
如果是柔然,那么这件事长孙元轶又知道多少?
一时间,她心中百转千回,却是越来越沉重,事情似乎正向着一条不可控制的道路上脱缰而去。
这个时候的她只顾着低头思考,完全没有留意到,她身后朱雀的眉头竟也难得一见的颦紧。虽然易过容的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一片平和,但宽大的衣袖却在急不可见的微微颤抖。
这一次的春狩****,史无前例的在两天内结束了。每个人都怀着异样沉重的心情启程,各回各家。
之后,皇帝宇文齐连下了三道罪己诏,试图想要扭转龙脉受损造成的不利影响。却是收效甚微,一时间整个大周朝的局势,一片山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紧接着,便是一轮各怀目得的大清洗活动。
大兴城内每一天都有被查抄的官员,刑部堆满了等待秋后处斩的奏章。菜市口的断头台每天用大量清水冲洗,却依然天天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但是,再多的鲜血终究也再没让干涸的龙脉重新流动。屠戮却依然在继续。
以至于,无数墙头草的官员都开始纷纷观望,加大了站队的力度。
独孤氏于宇文氏的斗争日趋白热化。
这一场争斗一直持续了将近半年,最终以皇后独孤明蕖的怀孕画上了句号。
这一次的动荡几乎让京中半数以上的官员大换血,史称龙脉之变。
然而,随着独孤明蕖的喜脉,京城的局势瞬间变幻,与半年前大肆的屠戮完全相反,现在开始了大肆的封赏。
柱国将军府,就在这样一个特殊而敏感的时期,再次被摆在了风口浪尖上。
与大兴城中的低气压相比,柱国将军府却奇异的颇受圣恩。
从春狩****之后,独孤明蕖频频宣召洛天音进宫。
没有人知道她们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但洛天音的名字无疑成了这个时期最冲击人耳膜的存在。
之后,六年无出的独孤明蕖突然就传出了喜脉,洛天音更是成了身带福气的贵人成了京城贵妇争相巴结的对象。
没多久,柱国将军府接到的第二份圣旨。这一份与半年前那一份是完全的不同,这一份是册封世子的圣旨。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柱国将军府世子正式赐封给长孙元英,与其他人的兴奋相比较,洛天音与长孙元轶却平静的多。这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个不当吃不当喝的劳什子世子,他们可不稀罕。所以在一众嘚瑟的眼神中,两人完全无视遁走。
“阿奴,”长孙元轶永远都是一副没长骨头般的慵懒模样:“可是又到了三个月了。”
“恩。”洛天音点点头:“估计,一会就会送来了吧。”
“大奶奶,”果然话音未落,翠羽火急火燎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二奶奶来了。”
“你看,”洛天音嘴角一勾:“这不就来了。”
长孙元轶一声轻哧:“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恩?”洛天音却听得眉毛一挑:“长孙元轶,你丫的才是鸡呢。”
宇文冰月的身上仍然一如既往带着淡淡地戾气,不应该啊,今天可是长孙元英扬眉吐气的大日子。
她随手将一个木盒抛给洛天音,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吃掉才又将木盒收回来。
“你不用每次都这么紧张的盯着我吃药,我不会拿着药丸去自己研究的。”
宇文冰月冷冷一哼:“师父的东西,也得你有那个本事研究的出来。长孙元英是怎么回事?”
“哦?”洛天音双眉一挑:“这个事情你问我做什么?你现在可是堂堂的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