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脸上的神色有一丝异样,心里直打鼓儿,他在这里上了三年的班,从来就没有见过住在顶层的莫少带女人回去过,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突然似是想起什么,连忙说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您现在可以上去了。”
“谢谢。”余归晚微微笑了笑说道。
慵懒的午后,阳光不安分地跃上窗台,轻巧地挤入透明的玻璃窗,偷偷地窥探在客厅里那一抹纤瘦的身影。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却依旧觉得那样的陌生,只是她并不在意这些,一个过客而已,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留在这房间里的会是另外一个女人。
房间里很整洁,而且大气,处处透着一种奢华雅致,空气里似是流淌着一丝绿叶的味道。那天早晨她没来及好好打量一下,就落荒而逃……
余归晚没有去他的卧室,更没有勇气像那天早晨一样拉开那一扇衣橱,而是直接走进了厨房。
她一直都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对于他来说,衣橱里满满的定制旗袍就是他的禁忌,若不然的话,前一天晚上还抵死缠绵的男人,却能对她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她能理解,那一刻他的情绪只不过是一种自我的保护。
曲市,机场。
午后的阳光,透过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斑驳的地面投下一格一格的光影。
在国际航班的出口处,人头攒动,但是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的醒目,俊美无铸的脸庞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丝温润的书卷之气,就像是从一副古画卷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莫辰逸朝出口的人群瞅一眼,立刻就看到来机场接他的司机。
晚晚,几天不见,你有没有想过我?
“莫总,您回哪里?”司机一脸恭敬地问道,从倒车镜里看到那个脸色温和的男人,却只是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莫辰逸抬起头,一双深邃内敛的眼眸如黑曜石般,熠熠泛光,“去我住的地方。”
很快,黑色的迈巴 赫已经疾驰在宽阔的机场高速上。莫辰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倦色,这几天连续不断的加班工作让他感觉到一丝疲惫,原本是打算在苏黎世待五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可是他突然想要回来,于是熬了两个通宵,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忙到连给她打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我先眯一会儿,到地方叫我。”莫辰逸对司机说道。
“莫总,您休息吧!到了我会叫醒您的。”司机姜宁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和Anna一样在莫辰逸的身边工作五年了,除了前几年他会拼命的工作,这两年他已经让自己轻松很多了,很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疲惫的神色。
厨房里,余归晚不停地忙碌着,她将Anna早就准备好的食材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根据自己的手艺开始准备各种调料和辅料。厨房里的东西都是崭新的,连一丝油烟味儿也没有,但是却装修豪华,所有的厨具全都是一线品牌,安放在偌大的厨房,就像是一种摆设。
余归晚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在家里好好做过一顿饭菜,自从离婚之后,她要么在外面吃饭,要么直接煮泡面,偶尔会熬上一锅粥,吃剩下直接放进冰箱下一顿接着吃。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可以过得那么简单,简单到令她有些无法想象,工作,几乎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装成盘的菜被她放在了餐桌上,一直到标准的四菜一汤全都做完,她总算是吁了一口气,刚解下围裙,立刻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心,咯噔一声,余归晚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今晚上的这一顿饭她嗅出了暧昧的味道。
敛下眼底的那一抹异样,从厨房走了出去,那一瞬间,仿若隔世。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客厅里,一双幽深的瞳孔似是流转着潋滟的波光,安静地注视着她,涔薄的层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
余归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自嘲一笑,怎么?看到他心里就不自在了吗?他还不是自己最初认识的那个人么?微扬起精致的小脸,余归晚笑得明媚如花一般,半开玩笑地说道:“莫少,您这是踩着点回来的吗?”
“是啊!要不然怎么会赶得这么巧,不早也不晚。”莫辰逸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原本尴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余归晚忽又想起什么,连忙说道:“要不,你先去冲个澡吧!”
她是想着他做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就算是商务舱,人也会感觉到疲乏的,冲一个澡的话正好可以缓解一下。可是,这话一说完,余归晚就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看着莫辰逸那一张欠揍的脸庞上隐忍着一丝不明的笑意,似笑非笑,更让她觉得恼火,脸颊腾地一片绯红,就像是火烧一样,飞快地窜到了耳根处。
好一会儿,莫辰逸才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谢谢提醒,那就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好。”余归晚咬牙应道,看着他走进卧室,然后将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上,双手摸着自己的脸颊,烫得可怕。
很快,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手在茶几上拿起一本金融杂志。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余归晚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如老僧入定一般,什么都不去想。
暮色四合,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最后一抹余晖也渐渐地消失在天边。
突然,原本响在耳边的流水声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抬起头。
“咳咳咳!”莫辰逸被她盯得有一丝尴尬,轻咳了几声。
“呃,那个,菜快要凉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吃饭了。”余归晚干笑一声,连忙将目光移开,掩饰住自己脸上的尴尬,心里纠结的要死。
莫辰逸缓缓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一张绯红得足以滴血的脸庞,眉心微微一蹙,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很热吗?是不是空调开得不够低?”
余归晚嘴角抽了抽,敛下眼底的那一抹异样,下意识地抬眸,该死!鼻子一热,似乎有液体要喷涌而出,她连忙转过身去,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没事吧?”莫辰逸好心地问道。
“别,别过来,我没事的,很快就好!”余归晚背对着他,紧紧地咬着下唇,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莫辰逸勾唇一笑,温文而儒雅,却又透着一股邪魅,一双幽深的瞳孔里流转着惊异的光芒,“你确定自己真的没事了?”
“嗯,我确定。”余归晚坚定地说道,生怕他会走过来,要不然她就真的丢脸丢到大西洋去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心跳已经平稳下来,但是她依旧不敢回过头去,只得背对着他,咬牙切齿地笑着说道:“莫少,你能不能回房间换一件衣服再出来?”
莫辰逸故意失声而笑,一脸认真地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余归晚狠了狠心,决定豁出去了,反正在他的面前她根本就毫无形象可言,那么她又担心什么呢?转过身,唇畔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正色道:“那,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好啊!”莫辰逸应道,忽又想起什么,“你等我一会儿,前段时间一个开酒庄朋友送了一瓶九二年的拉菲给我,正好派上用场了。”
烛光晚餐吗?他跟她?余归晚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总觉得有一种亲手把自己扔进狼窝里的感觉。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再想下去的话,又该陷入无休止的纠结中了。
客厅和餐厅的灯突然灭了,她甚至还没有察觉出原因,然后看到两簇跳跃着的火焰,昏暗的烛光映在男人的脸上,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色。余归晚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却随着那两簇跳跃着的火焰移动,一直到被他摆在了餐桌上。
红酒,烛光,佳肴,美人……
如此良辰美景,奈何,她莫名的有些紧张。
此刻的莫辰逸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分阳光和帅气,尤其是那一双幽深的瞳孔似是流光潋滟。
余归晚有一瞬间的失神,烛光映在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只是毕竟她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曾经她把那个男人当成是自己的全部,可是后来呢?他用欺骗和背叛来告诉她,她所付出的一切一分不值。余归晚敛下眼底的那一抹异样,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莫辰逸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勾唇一笑,熟练地开启酒瓶,醒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将琼浆玉液倒入高脚杯中,酒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缓缓地淌下,在昏暗的烛光的映衬下,杯中浅浅的美酒波光潋滟。
莫辰逸修长的手指端起高脚杯,一双漆黑的眼眸专注地凝着她,笑容极浅,却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一般,“晚晚,谢谢你为我准备的晚餐!Cheers!”
余归晚微微一愣,晚晚?他们的关系有这么亲密么?随即淡然一笑,说道:“你确实应该谢我!”
玻璃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格外的清晰,醇厚的美酒从淌过舌尖,然后顺着咽喉流淌下去。
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