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的朝堂,苏回跪在地上,面目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极了一个等待最后审判的死刑犯,不过当他缓缓张开嘴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未来也确实与死刑犯无异了。这个男人时常让我敬佩他的魄力,但今日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我被几个壮汉像是一只口袋一样,没有好声好气地丢弃在了苏回的不远处。脸庞和肢体上的伤疤依旧那么火辣辣地刺激着每丝能够企及的神经。
还好没有绳索的捆绑,我能够有机会去安抚这些几乎能够让我疼痛地昏过去的伤口,抹去嘴角的血腥,在这一刻的环顾中,没有看到周围有任何的人露出一星半点的同情与怜悯。宫墙之内,大抵就是如此,这些看过去充满血色的肉体其实是一副副没有人性的皮囊。
嘴角咧了咧,其实早在三天前我就应该认识到了。那些无端的指证,并不能够治我的罪,却深深地在我的心口上划了数十刀。血淋淋的教训让我明白了这里每一寸每一毫的都是斗争。
我侧过头去,呆呆地望着身旁的这个男子。
他从来都是那么的冷峻,像是一块上苍细心雕琢的玉石雕像。
“整件事情,彻头彻尾都是奴一个人所为,与七王爷无干。”他口中的每个字都像是山顶上的钟声,声声锤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内心。
这般一说完,整个朝堂都似乎炸开了锅。
母皇极其不满意这群人如此聒噪,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侍人旋即意会其中的意思,庄重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关于个中细节,就让我们来听听当事人的说法。”
这些大人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顷刻安静了下来,把目光都聚焦在了苏回的脸庞上。
苏回语气平缓道,“苏回本是蒙受皇恩,不该有这般非分之想。但是纵使如此,回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子,婉思姑娘清丽可人,且能歌善舞,不仅仅是奴对她有垂涎之意,在场的各位大人可能也有几个与苏回一样倾慕婉思姑娘已久……”
女官之间,几个男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没有反对苏回的说法。
天青帝稍稍地作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真是可笑,男女欢爱乃是宫廷禁止之事,你可知道你是在做飞蛾扑火之事?”
“苏回自然是知道。”苏回咬了咬牙,“但是心中之内的感觉又岂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我听闻到这些花,心里一下子空落落起来。苏回竟然喜欢婉思……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大大的弥天大谎?
缓步过来,天青帝一改云淡风轻的表情,怒气冲天道,“你以为你撒了这么一点稍稍细想就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朕就会被轻易糊弄过去吗?可知道现在你在朝堂上所说的每一句话,所有的人大人都能听得历历分明,所谓欺君之罪,定斩不饶!你想好了吗?”
苏回低着头,声音洪亮道,“婉思姑娘与奴情投意合!早有实事!”
在人群之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此刻刺了过来,“我都不认识你是何人,你这小厮竟然信口雌黄,辱本姑娘的名声!若是真有实事,本姑娘便一头撞死在了朝堂的柱子上!”
冷冷地抽笑了一声。
天青帝严肃地望着苏回,质疑道,“除非你让朕看到证据,否则你今日说的话,朕都可以当你是欺君!”
抬手便是一个香囊。
众人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奇妙的一幕。
侍人接过香囊,朗声念到,“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疙瘩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天青帝。
天青帝示意道,“继续念。”
“婉思赠别……”侍人皱着眉头,整个空气在他念完以后都爆裂开了。
“就以这么一个伪造的香囊想要我婉思下水!”婉思有些气急败坏了。“这何时绣的香囊,为何我不知道。”
苏回冷冷地笑道,“婉思姑娘,真的要如此断情绝义吗?”
“何时与你有情,何时与你有义?”婉思急忙地争辩,在朝堂上几乎要跳脚起来。
越发地镇静,苏回淡然道,“若不是亲近之人,苏回更加不会将腰牌给予。那个毕竟是关乎性命的。况且苏回从来没有失礼,婉思姑娘赠我香囊,回怎么好意思不还礼呢?”
婉思退了两步。
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天青帝这个时候神色都已然变了,狠狠地瞪着婉思。
婉思使劲地摇晃着头,几近疯狂地说道,“这都是圈套!都是圈套!这件事情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所有人的诧异地盯着婉思。
她整个人颤颤栗栗,根本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气质与笑颦。
玉镯子被狠狠地投掷在地上,碎裂了两半。
侍人像是看好戏一样,从地上立马捡了起来,分明看到上面镌刻着几个字,“苏回心予。”背过身去,对着天青帝回禀道,“若是没错,这个手镯该是苏回赠予。”
“呵呵!”天青帝奇奇怪怪地笑了两声,“婉思!”
“回禀皇上,这确实与奴婢无关!这都是苏回一人设下的陷阱,让奴婢跳进去的!”婉思跪倒在地上,急忙磕头,乞求原谅。
苏回哀叹了一声,“原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是古人缔造出来的神话。该是不信才是对的。”
婉思仇恨的目光从他的脸庞上划过。“苏回,我婉思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若是如此,做鬼也不该相见!”苏回冷冷道,佯装一副看破红尘,心灰意冷的表情。
我这个时候几乎惊讶了,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虽然在我心中大致有一个轮廓,但是苏回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让这个女子毫无辩驳的能力。
好神妙的布局!
天青帝摆了摆手道,“来人吧!把苏回与婉思一起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毫无声响的男子与歇斯底里的女子被几个壮汉拽下了朝堂。
我仍旧跪在地上。
母皇重新坐回了龙椅,平静道,“下人有苟且之事,作为王爷的你尚不能察觉与管教,你在这件事情上脱不了干系,劫狱是大事,也给你一个教训,虽然轻判,但是还需在牢狱里面壁思过!”
我一下子浑身舒爽起来,叩头谢恩道,“感谢母皇仁慈。”
“去吧!”
走出朝堂的那一刻,感觉每一口空气都是新鲜的。
但是随即就被丢进了天牢。又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看来有人又在被严刑拷打!这样的地方真的是一次也不想进来,而我已经数次深陷了。
看到了不远处牢房里的苏回。再侧目一望,没有看到婉思的踪迹。
“苏回……”我低声唤道。
苏回从迷糊里清醒过来,看到我的时候,双眸突然有了光泽,“王爷……”
“我想问问你,今日朝堂之上你所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我皱着眉头。
他摇摇头,忽然嚷道,“王爷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喉咙一下子似乎被丝巾或者是布条狠狠从背后勒住。浑身都喘不过气来。
只听到后面那个熟悉的声音凶悍道,“你们是想让我婉思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婉思你……”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脸庞都已经充满了血气,呼吸已然艰难无比了。也许再过一秒钟我就得死在这个存心想要勒死我的女子手上了。
“来人啊!女牢杀人了!”苏回朗声呼唤道。
狱卒们纷纷跑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威吓道,“那个女的,你冷静点,再这样下去出了人命!我等自无法与皇上禀告!快放手!”
“先让我勒死了她!皇上那边我婉思自有办法!”她恶狠狠地就想要取我的性命!
正当她说话放松之间,突然被我抓住了双腕,狠狠用指甲掐了下去。
可能已经感受到了血液的溢出。
她的尖叫声几乎冲破了我的耳膜。
趁着她双手放开之时,我转身便是给她了重重的一巴掌。
“啪!”她愣了愣,疼痛立即在她的脸部蔓延开来!
我将她的身子推到在地上,亦是如同方才一般,紧紧地掐住她的喉咙,“如果本王爷命不该绝,那么该绝的就是你!”
“我怎么可能输给你!……白婧你太痴心妄想了!除非你现在就痛下杀手!不然我们都能够活着出去,那么死的就是你!”时值那刻,她依然不依不饶!
我恶狠狠道,“那好,你走着瞧!到底谁能把谁弄死!”
“来人吧!把她们分开,各关一个牢房,免得出了人命!”狱卒长大抵是看不下去了,便喝令下面的人把我们两个人分开管。
我的双手被狱卒们从婉思的脖子上掰开,她被拖去了另外一个牢房。
在离开的时候,她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我知道那股火焰不熄灭,我们之间将会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而现在的我无能为力,方才也根本不可能狠下心来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