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年,此时秦王政已亲秉朝纲,国内形势稳定,嬴政正准备全力以赴开展对东方六国的最后一击。
在当时的情况下,以秦国之力,消灭六国中的任何一个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六国要是联合起来共同对秦,情况就难以预料。所以对于嬴政来说最棘手问题是,如何能使六国不再“合纵”,让秦军以千钧之势,迅速制服六国,统一天下,避免过多的纠缠,以免消耗国力。离间东方国家,虽然是秦国的传统做法,而且李斯等人正在从事着这项工作,但是采用什么方法更为有利,则仍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消灭六国,统一中国,是历史上从未有人干过的事情,年轻的秦王深知这一点,他不想打无准备之仗。
此时的秦国还有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就是战将如云,猛将成群,而真正谙熟军事理论的军事家却没有。靠谁去指挥这些只善拼杀的战将呢?如何在战略上把握全局,制定出整体的进攻计划呢?这是秦王非常关心的问题。
嬴政自己出身于王室,虽工于心计,讲求政治谋略,但没有打过仗,缺乏带兵的经验。李斯等文臣也是主意多,实干少,真要上战场,真刀真枪地搏杀,一个个就都没用了。
而此时的公子缭,一番见解正中嬴政最为担心的问题,这正是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寻得的人。
缭在见到嬴政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微微吃了一惊,面上却平静无波,规矩地作揖行礼。也寻了软垫跪坐在嬴政对面。
嬴政看着眼前身体羸弱的少年,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孱弱,又想到这人刚经历的惨剧。目光不由柔和了一分,道:“通古言你精通占卜相面之术,现下看看寡人如何?”
缭抬眼细细看着嬴政,嬴政发现他的眼睛虽大却无神,像一潭死水。
许久,缭才道:
“秦王为人,蜂准、长目、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现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缭顿了顿,终是没有说出最后一句,“不可与久游”。及至后来,他一次次逃离嬴政身边,皆是因这未曾说出口的最后一句。
嬴政轻轻笑了一声,道:“是有几分相似。”复又道:
“你所献之计上言,需买通诸国权臣,你可有具体人选?”
缭敛目轻声道:“赵国,郭开。”
嬴政心下微惊:“郭开乃赵王偃止心腹,如何可用钱财让他背叛赵王。”
“郭开旧时入魏,缭与他曾有过交流,此人贪财而好女色,为人无所忌惮,且他与赵王偃公子迁的母亲关系纠缠不清,因此不论利诱或威逼,赵王‘心腹’郭开皆是最好的人选。”
嬴政颇为震惊地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人,想着魏王若是知道自己放走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估计要后悔得捶胸顿足,小小年纪有如此见地,真真是天下无两。
“以缭之能,可当我大秦国尉,你既放弃旧时姓名,那寡人便给你一个新身份,从今日起,你便是不是所谓魏国公子,而是大秦国尉,尉缭。”略一停顿,又道:“前尘尽散,你务必忠于寡人。”
尉缭微眨了一下眼,伏在地上:
“诺。”却有一滴清泪****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