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座最近很累,朱由校的课每天是六节,早午晚各两节。
天启帝很勤学,丝毫不考虑菊座这个老人家的感受。现在他虽然跟着部队到辽东打仗,可是菊座的课并没有停,因为这里的学生可不止朱由校兄弟几个。
紫禁城是神秘的,但在宫女和太监们眼里,皇宫里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日复一日的在富丽堂皇宫殿里做着同样的事情。
权力只是属于少数人的游戏,大多数的人依然在这个地方卑微的活着,等待死去。
只不过,最近几个月里,有人点亮这些人心中最深处的火光。
菊座是天启帝朱由校兄弟姐妹和史可法的老师,因为以前在大学里经常做讲师,不习惯太冷清,所以上课的时候会让一些服侍的太监和宫女们来旁听。
虽然菊座真正要教的学生是朱由校,但这些原本是当作摆设背景的太监宫女们,并不是一群不会思考的木偶,他们也在听,也在思考。
没有一个在皇宫里讲学的人,有菊座这么受欢迎。
宣宗皇帝时候,就有在皇宫里教太监读书,有人说这是埋下明朝灭亡的行为。这种说法是读书人提出来的,正确与否见仁见智,不过明朝确实是灭亡了,太监不会让文字流传,怎么说也没关系。
以前有许多名臣都曾经来给太监上课,圣人之学自然是主讲,夫子微言大义,论语里一句话就可以说上好几天时间。
可是菊座他不讲这些,他讲的包罗万象,是真正的自然科学,和实用的基础科学。
文科讲中国和世界的历史,东西方哲学,文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地理,生物。
理科讲数学,物理和化学,在理科的课堂上,经常会做一些实验,魔术一般的物理和化学反应,在这些人的面前展现,如同彭的一声敲碎他们心中蒙昧的蛋壳。
这就是世界的奥秘,这就是真理。
菊座有了一个比较恶搞的想法,并且开始实行。
菊座一时的兴起,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后世的历史上说,这个世界的自然科学史,是从天启六年的皇宫开始的,许多出身卑微,却获得巨大成就的科学家就是在这里得到启蒙的。
比如有名的马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就是宫里的马顿马公公在被梨子砸到头的情况下,灵光一闪得到的。之后,他还得出惯性定律,重力加速度定律,力相互作用定律等著名马顿三大定律,成为大明皇家科学院的院士。
一个姓杨叫杨凌的宫女,得出了能量守恒定律。
一个叫薛定饿(我也不知道干嘛叫这个让人胃疼的名字)的太监,潜心研究光学,得出了光的反射定律。
许多的定律在另一个位面里,发现他们的人变成了中国人。
库仑定律、欧姆定律、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
等等等等。
在几十年里,后世理科课本里八成的定律都是在这个皇宫里发现的。
许多人读到这段历史,都在感慨,这真是一个激情燃烧的时代啊,这些有着卑微出身人们,用科学的火光,照亮了人类探索的道路。
御书房,接见了白莲教那些高层后,菊座把这个想法告诉来拜访的常弓。
“菊座,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在得知这个计划,常弓的三观被菊座的节操打击得快崩溃。
“那些原本发现定律的人都还没有出生,在这个位面是属于原创,没问题的。”菊座笑道。
总不见得牛顿和库仑欧姆法拉第跑来抗议吧。
“我不是说这个啊——”
常弓一脸黑线,不过他也明白了菊座的节操做这种事情是没什么负担的。
“朱由检快来了吧,接受锦衣卫的消息其实不用他亲自去的。”菊座看了看天色,都快黑了。今天他和白莲教那些专业造反几十年的神棍们也谈论了好久。
“这个小子做事比较急,几个月来他也看到了不少事情,觉得自己哥哥被东林党和江南土豪们欺负惨了,整天想着报仇,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机会,他当然要自己过去等。”常弓倒是知道这个朱由检的性格。
正说着,门外的太监通报信王朱由检回来了,菊座和常弓连忙起身去门口迎接。
只见朱由检一脸的兴奋,走路都像脚下装了弹簧一般。
“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杀得好!整个北方任家的势力连根拔除,一共是四百一十六颗人头,没有一个漏网!哈哈哈——”朱由检的的笑容里带着血腥味,非常快意。
“你还亲自数过吗?”常弓的表情有些古怪。
“没数,看到一屋子的人头,谁有空去数。只是张先生和皇兄为什么不连东林党那些狗贼一起抓起来杀,只是杀这些小角色,还不肯用真的罪名,难道只是杀鸡儆猴?咱们要饶过他们,这帮酸儒可不见得领情。”朱由检道。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没空理他们,这些人就等以后再收拾吧。把人头挂在菜市口那里展览,京城厂卫的人按兵不动,东林党一个都不要抓。我们没动的时候,他们会人心惶惶,坐卧不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霉。最可怕的是等待未知的将来,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是我们开始杀人,他们反倒不会怕,横下一条心狗急跳墙。”菊座笑道。
“好的,孤就再等一段时间。”朱由检恨恨说道。
“其实,对付这些东林党不见得非要杀。魏忠贤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们比死还难受,只不过他最近没空罢了。”常弓说道。
“对了,孤都好久没看到魏忠贤,皇兄出征,厂卫这么大行动,他都不在这里坐镇。”朱由检口气有些不满。
“他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先要到天津见一些人,还要赶去大同见另一些人。这些事情更加重要。”菊座道。
“去大同干什么?”朱由检问道。
“当然是和那些老西儿谈一笔大买卖。”菊座笑道。“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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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郊的小道,躺着十几个人和马的尸体。
百余人的骑兵围在这些尸体周围,几个锦衣卫服饰的人在每一具人的尸体上补上一刀,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
这是宋伯虎准备从北京城跑路的队伍,如今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宋伯虎披头散发的,浑身抖得像筛糠,被两个身穿黑衣的大汉拖着来到道路旁边树林里。
天已经黑下来,树林里光线不好,虽然那些人打着灯笼,可宋伯虎看不清,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还有椅子周围侍立的十几个人。
“打灯笼,让咱家看看这个宋伯虎长什么样。”
坐椅子的那个人声音阴柔,似乎是个宦官,气派很大。
一个锦衣卫服饰的人打灯笼上前,把灯笼提到宋伯虎脸上,照在他那张扭曲的脸上。灯光让宋伯虎害怕,不由自主的躲闪,好像他是一只只敢在黑暗里偷窃的老鼠。
“公……公……公……公公饶命——不干小人的事——”
是东厂的人,宋伯虎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把什么复兴传统文化伟大梦想全部抛掷脑后。不用东厂十八般酷刑,宋伯虎准备全招了,只希望这些恶魔能够留他一条狗命。
他是穿越者,他是来享受的,是来建功立业的,是来让万千人膜拜的,可不想为了什么理想而丧命。
“咱家叫魏忠贤,你也可以叫咱家九千岁。”
那个人幽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