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娘言语中有些畏惧道:“我早该想到是你的,可是老婆子我却疏忽了一旁打坐的木头,能够把身体幻化为黒木头的天下怕是再难找第二个人,黒木郎君。”
她说道“黒木郎君”四个字的时候脸已经变成了苍白色,仿佛死人般。
黒木郎君笑道:“史大娘过奖了区区枯木功又算得了什么?”
他扬起黑斗篷,身体竟缩小了一半,变成了冲儿的模样。
秦阳脸色大惊,想不到此人竟这般厉害,江湖中会易容术的倒不少,但能把相貌,身体都变得和本人一样的怕是难找。
冲儿一脸惊异,他看着黒木郎君又摸摸自己的脸,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珠仿佛要掉出来般。
史大娘解下身上的布袋扔给黒木郎君,说道:“东西给你,可以放老婆子我一条生路吗?”
“生路?”黒木郎君哈哈大笑,说道:“我从不杀老弱病残,妇女小孩,如果连这些人都杀真是连乌龟儿子王八蛋都不如了。”
史大娘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般。
黒木郎君起身走了过去,刚走出几步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变的,就在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从十二岁长到二十岁。
冲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惊异,突然,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黒木郎君走到冲儿身旁冷冷地说道:“你不怕我?”
冲儿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黒木郎君道:“刚才在大树林你敢坐在我的头上,对我着实不敬,你不怕我杀了你?”
冲儿道:“你不会。”
黒木郎君道:“哦?”
冲儿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从不杀老弱病残,妇女小孩。”
黒木郎君道:“不错。”
冲儿道:“我不会武功,算不算弱,我还没长大,是不是小孩?你如果杀了我,那么你的话就是假的。如果你真要杀我的话也可以,只不过日后江湖人知道了一言九鼎的黒木郎君说话出尔反尔,专杀老弱病残,妇女小孩,那么······”
黒木郎君无言以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冲儿也大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笑,黒木郎君笑了,他也就跟着笑了。
黒木郎君喝了一口茶,对史大娘说道:“你可以走了,记住,以后出门不要带太值钱的东西,老人家带太值钱的东西会不安全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笑讽刺。
史大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了去。
秦阳见史大娘已走远,拉着冲儿要走。
黒木郎君道:“你可以走,这个小孩要留下。”
秦阳道:“为什么?冲儿是我带来的,要走一起走。”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握紧了刀柄。
黒木郎君道:“很好,不过我提前警告你,你的刀最好不要出鞘,不然,伤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像妙龄女子般。
秦阳道:“那你为什么要留下冲儿?”
黒木郎君道:“这个小孩子很聪明,我要他做我的徒弟。”
“徒弟!”冲儿大惊道。
黒木郎君道:“怎么,你不愿意?”
冲儿道:“我为什么要愿意?”
黒木郎君想到刚才自己反问这小孩,现在却又被这小孩反问,很是好笑。
黒木郎君道:“你拜我为师,我可以把我的功夫全教给你。”
冲儿道:“我为什么要学你的功夫?学你的功夫变成别人的模样,难道要去偷抢别人的宝物吗?”
黒木郎君听的出冲儿说的这话意在嘲笑他的武功只不过是用来去偷去盗的下三滥的功夫,冲儿越是对他不理不睬,黒木郎君反是越高兴,冲儿愈是对他冷淡他反而愈兴奋。
黒木郎君道:“你以为我只会这些吗?”
冲儿道:“难道不是吗?”
黒木郎君道:“好,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黒木郎君指着秦阳说道:“你,把刀给他。”
秦阳只得照令拔出刀递给冲儿。
那刀不直也不弯竟是柳叶状的。
黒木郎君道:“柳叶刀,不错,你现在拿着刀往我胸膛砍。”
冲儿一听吓了一跳,秦阳也大惊了一下。
冲儿吞吞吐吐道:“我······我把······把你砍死了怎么办?”
黒木郎君笑道:“你把我砍死了岂不是更好,你们就都可以走了,再也没人拦你们了。”
冲儿道:“我与你无怨无仇,把你砍死了,你的家人会伤心的,他们要找我报仇,报仇······”
黒木郎君听到冲儿在那里啰里啰嗦,不由的怒上心头。
他一把捏住了秦阳的脖子,怒道:“你再啰嗦,我就捏死他,来,砍!”
冲儿吓了坏,只得照做,冲儿举起刀向黒木郎君胸膛砍去,黒木郎君竟丝毫没有事,那柳叶刀像砍在青铜上般,“铛铛”作响,冲儿一脸惊讶,难道这人肚子上缚了软甲?
黒木郎君看了冲儿一眼,道:“来,这下往头上砍。”
冲儿道:“好,你死了可不要怪我。”
说着提刀往黒木郎君头上砍去,“铛”的一下柳叶刀被震了出去。
黒木郎君戴上斗笠笑道:“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赶紧拜我为师吧。”
冲儿道:“你的功夫是用来挨打的,不是用来打人的,倘若别人来打你,你只有挨打的份,学了你的功夫岂不吃亏?”
冲儿想到这黒木郎君的确厉害,眼下逃不掉,又无人给爹爹传信来救他,只能托他一会儿。
黒木郎君见这少年甚是聪明,嘴上功夫甚是了得,想是读了不少《四书五经》之类,牙尖嘴利,心中自是很喜欢,但他不愿拜师又伤他不得,甚是难办。
黒木郎君又转心一想:“这少年不愿拜师又不强他这一刻,我将他留在身边,让这少年见识见识我的的功夫,日后再收他为徒也不迟。”
黒木郎君道:“你这娃娃,说了这麽多还是不知道本郎君的厉害,本郎君这套功夫就是多少人跪下来求我,我也不教他半分,今天你却不知好歹偏不学,说这是挨打的功夫,那我来问你,武功再高的人难道就不会受伤吗?”
冲儿道:“人非神仙,谁能不受伤?”
黒木郎君道:“那不就是了,学了我这门功夫的人,别人轻易伤不了你,就是伤了你,你也能很快恢复。”
冲儿道:“如果有人将你一掌打死或是一刀把你头砍掉了,那你还能恢复吗?”
黒木郎君哑口无声,无言以对。
秦阳脸上露出了半分喜色,暗自想到这黒木郎君武功虽高但若论耍嘴上功夫,他倒真不是冲儿的对手。
冲儿五岁读《论语》,七岁背《诗经》,四书五经六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通,惟独不愿学武功不会武功,冲儿在家时常与人争辩白马非马,坚石非石的问题,嘴上功夫自是了得,那黒木郎君是江湖人,江湖人对这些大多是不懂的。
冲儿怕真惹怒了黒木郎君,黒木郎君用小师叔作威胁,随即又说道:“要我拜你为师也可以,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黒木郎君一听心中大喜,说道:“什么事?”
冲儿道:“我见那些人都争什么火焰令,那火焰令一定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只要你夺来与我把玩,我就拜你为师。”
冲儿说这话时倒也想到这火焰令实难得到,只不过敷衍黒木郎君罢了。
若因争夺火焰令,黒木郎君被杀了死在别人的手上,那么他便和秦阳一起逃脱,若是他真夺了火焰令给自己,到那时再骗他去云雾林,那时他打不过爹爹就不会再让我做他徒弟了。
黒木郎君听了冲儿的话,思索一会儿,道:“好,我答应你。”
黒木郎君心中发笑,这少年竟把火焰令当作玩物当真可笑,他不知道这火焰令乃天火圣物里面藏有大秘密,一直没人解开,这少年聪颖过人,若真解开了其中奥秘,对自己倒真有好处,若解不开,收了这少年做徒弟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况且这去火龙洞的一路上有这少年陪伴也不至孤寂。
匆匆赶了两日,黒木郎君,冲儿,秦阳三人便来到了太行山脚下,火龙洞在太行山巅。这日是九月初七,火龙洞主传火焰令的日子定于九月初九重阳之日,黒木郎君到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便和冲儿,秦阳在太行山下的一家客栈打了尖,要了些饭菜,酒水来吃。
黒木郎君特意挑选了客栈门外的一张桌子坐下,酒菜上了来。
黒木郎君给冲儿夹了块大鸡腿放到了冲儿的碗里,说道:“小孩子多吃点肉长得高。”
冲儿也夹了根白菜放在了黒木郎君的碗里,笑着说道:“黑木头多吃点白菜长得白。”
黒木郎君听了这话知道冲儿在绕着弯骂他长得黑,他心里却一点也不介意,顿时大笑了起来,笑的比以前更加开怀。
秦阳这两日一直提心吊胆,黒木郎君这人怪癖的很,变幻多端,他生怕冲儿的放肆得罪了黒木郎君而遭来杀身之祸,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