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一问,司徒总司不由地一眯黑眸,垂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有。”诚实道。
“真的?那我把它放哪了?你可看见了?”曾曦心中一喜,赶紧继续问道。
“娘子,问它做什么?”司徒总司并没有回答小女人的问题,而是发问道。
“我,我想……”这让她怎么回答,若说是信,万一这个男人没看见,一旦询问起来这事就没完没了了,她才不会这么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思索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我想看看它。”
不管是什么东西,她都可以以想见的名义来要求男人提点自己。
“看它?可是娘子你不是看过了吗?怎么还要再看呢?”
曾曦狠狠地一咬牙,心中暗暗地咒骂道: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事,好好的回答她的问题不就完了,为什么非得跟她这问东问西呢,刨根问底非要当个好奇宝宝有意思吗?!
不过,她好像也没权说他,因为刚刚她也问了他很多的问题。不过她问他那是理所当然,因为他是她相公,今早他又要她负责,她刚刚可是秉持着对他负责的态度,才刨根问底的。对,没错,就是这样!曾曦在心中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说辞。
“那看过就不可以再看吗?”她不高兴地一嘟嘴,佯装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当然可以。”男人浅浅一笑,百媚丛生一般,不由地松了口:“娘子是不是再找一封信啊?”
他笑的真好看,曾曦一时恍惚,听到男人问话,顿了顿才赶紧作答:“对对!你打开看了吗?”这是关键问题。
“没有。”司徒总司轻轻摇头。
曾曦本是不相信男人的话的,可是看男人那挂在脸上的倾城笑容,又将疑问吞了回去:“它在哪?”
“你将它丢在流苏桌案上了。你去取玫瑰膏的时候丢在那里的,怎么你自己都忘记了?!”
男人的一句话,引得曾曦顿时如同饮了酒一般地酡红了整张小脸:“哦。”轻轻地应了一声,迅速起身,直奔桌案。
就在曾曦转身的瞬间,司徒总司勾起唇角狡黠一笑…… 这还是她的那封信吗?!信皮居然都换了模样,曾曦赶紧拆开信重新核对内容的时候,突然瞪圆了眼睛。这分明就是被调包的一封信,里面写的满满的都是司徒府昨天的一些琐碎之事。
包括大夫人去庙里求祈求神明的保佑而带回家一只符纸,然后焚烧放在杯子泼洒在屋中的各处,还有司徒府的当家主母不小心碰倒了桌案上的烛火,烧毁了当日的账目清单,当然最让曾曦觉得无法忍受的就是二夫人收到一封家书,如何处理的在信里面也写的那般的清楚。还有司徒总司那个病秧子吃药的方子也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就差写司徒王爷的衣服穿了多少天没洗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曾曦颤颤巍巍地捏着那封信,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迈开沉重的脚步悠悠地走回床榻旁,边走边想着如何跟男人询问信的去向。而且这也许并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她当初就犯了傻,就该亲手毁了那封信,非一时没想通而将它留在身上做什么?还好那信上没有署名。可是就算没有署名,若是真让皇后的内线发现了,那也能查出那封信出自哪里。
真是笨,真是笨的出奇了。万一因为这件事而连累了秦卷,那她就是罪人了!非得相信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的屁话做什么?真是没救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确认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看过那封信。
“相公……”曾曦刚刚开口,床上的男人却早她一步。
“娘子这下放心了吧,这信并没有丢。”男人侧着头,一脸的病容:“只是娘子,你真是心细之人,把府里的事情查的这么清楚。莫非是害怕有人会对你心生不轨吗?!”
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惊的曾曦的心脏猛烈的收缩了一下,没错,她确实感觉到心在隐隐的颤抖。因为那句话的四个字--心生不轨。这个男人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了,一个声音在对曾曦不停地呐喊着。
“不……”曾曦赶紧去解释,可是男人好像并没有听见一般,依旧自说自话。
“娘子这么想也不为过,毕竟铭心与雪儿一直好像在有意刁难你。而祖母,大娘……咳咳……”司徒总司突然轻轻地咳了咳:“二娘好像对你也心有偏见。而我……”他话语一顿,缓了缓气息:“我的病,也是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你会担心也是正常的。唉!我真的想为你多分忧一些,可是……”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仿佛更多的话梗在嗓中化成了哽咽一般。
曾曦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这个男人一定要这么暗自垂帘吗?动不动就端自己的病出来,好像真的命不久矣一般,可是依她看来,这个男人一定比王八更命长,比祸害更能遗千年。不过,主要是的是信,是那封信啊,被男人这一搅合,她差点把自己想问的事情给忘记了。
“相公,你……”曾曦重新抖擞精神,再次开口。
“娘子,我知道你想劝我想开点,可是……”男人没等她说完,又迅速的将话茬接了过去。
气死了,真的快被这个男人气死了!曾曦禁不住想嚷嚷,更是恨不得拽着男人的衣领口对他咆哮:姐特么的要和你讨论的不是你那该死的病,而是信,是信啊!强忍着无尽的怒火,小女人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喋喋不休的男人,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燎原怒火压下,而男人呢,依旧没有闭嘴。
他不是有病,是病的不轻,什么病呢?话痨病,从刚刚他就没停过嘴,而且曾曦发现了这个男人的一个特点,只要她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他说话的时候,不单咳少了,喘更是次数少的惊人,一般几句话说下来,这个男人都面不更色。
“若是这信真有那么重要,娘子就不要天天带在身上,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别人考虑啊,如若这重要的信被他人看了,那到时候受牵连的可能就是那冒死写信之人了,娘子这一点就不对,就该学学二娘,看看二娘,连家书都保护的那么好,烧毁生怕被别人看了去呢……”
也许别的话,曾曦都可以忽略不计,却独独这一句,真真切切地入了她的耳中,更在她的脑中翻来覆去的重复了数遍,等等,容自己好好的想想,男人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话里有话呢?!可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信?烧毁?等等。
曾曦禁不住地取出信又重新地念了一遍,如果皇后真的给那个内线写了信,那人断然不会将信如自己一般这么笨藏在身上,或是撕毁,那会怎么处置呢?烧!没错,一个字烧!那若是烧毁的,屋中必然有烧过的痕迹,于是这信中的三个人……
司徒总司停下来,好像再歇气一般,垂下头分出余光窥探着小女人的表情变化,孺子可教,她果然很聪明,这封信就是他故意留给她,用来通风报信给她的,一句句话的点拨,不知道她能听进去多少,但是现在他敢肯定的就是,自己要传达的东西,确是进了小女人的耳中,更是说进了小女人的心中。
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吃半分的亏,这就是司徒总司作为男人的准则,这个女人已经是他的人了,吃亏也只能吃他的亏,别人想欺负她--休想!司徒家的男人可不是善类,嫁进司徒家的女人,只要她们的男人有一口气在,别人就别动歪念头。否则……
“娘子?为夫的话你有在听吗?!”该适时止住她的思路了,不能让她想太多,否则依她这个脾气,这个性子,到时候非得惹出祸事不可。司徒总司突然开口。
这样的一声轻唤,将沉浸在思绪中的曾曦拽了出来:“当……当然!”一个个的思绪刚刚被串联起来,男人的一声啪的将它们全部打散。本是想了许多的曾曦,现在脑中突然空白一片。
不过她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不中用,他可是有用的很,这封信多半就是出自这个男人的手笔吧,可是看这字迹却又觉得不像,若他是真的病着的,那字迹该是不会这般的苍劲有力。莫非,他的病是假的?!
可是他的咳,他的喘,司徒府众人的态度,再加上那郎中的诊治,他身上的针眼要怎么解释呢?!所以,还是不急,容自己再看看!相信几番试探下来,她会明白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相公。那你说这信我该将它收哪呢?”曾曦不露痕迹的轻声试探起男人的底细来。
“这是娘子的东西,为夫怎好说太多呢?娘子不是非常喜欢将信藏在怀中吗?”司徒总司不禁暗暗一挑眉,小女人反应真快,这就来探他的底细了。
“唉!可是,这封信呢,我还是觉得交给夫君保管最为妥帖,毕竟这信上写的是司徒家的家事。”曾曦边说边将信重新折好,塞进信封里,表示极其相信男人,便把信塞给了司徒总司。
司徒总司也没有推脱,将信取进手中:“既然娘子说呢,那这信为夫就替娘子收起来,不过……”他的话一顿。
“相公有话就直言,何必吞吞吐吐的呢?莫非是你的咳喘病又犯了?!”小女人不露痕迹的将男人挖苦了一番。
“没……”司徒总司稍稍的一转脸色,她果然很聪明,看看这才多久,就学会如何贬损他了。
“只是为夫收东西有点小毛病。”司徒总司话语一顿,继续装作有病的模样,轻轻地喘上了半刻。
这次曾曦没有催促他,而是耐心地等待他将戏演完。
“为夫收东西,有的时候经常收着收着,东西就不翼而飞了。若是这样,娘子还愿意让为夫代为保管吗?!”
“当然。”曾曦果断的答道,连磕巴都没有打一下。这个男人果然有心计,把所有的话都说到了,把事情更是做的滴水不漏,让你寻不到他的一点点的瑕疵。看来秦卷写给自己的那封信,恐怕是寻不到了。那信多半由这个男人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