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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的男人去和亲?

那人吓得浑身一颤,但是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随即平静下来。他故作镇静地转过身来,目光中居然没有一点惊恐的味道。

“是你?”安馨看着那双比女人还要妩媚的眼睛,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这五郎是传递信息之人,还是奉兰漪之命来监视他们的。安馨猛然间想起,这几天好像这五郎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自己,难道,兰漪一直在暗中堤防着自己?也对,伴君如伴虎,兰漪对她再好,也不可能对她推心置腹的。

“哦?安姑娘,你不是也没休息吗?”五郎淡淡一笑,那张英俊的面庞,在淡淡的月光下,越发显得魅力十足了。

安馨又挠了挠脸上的红疱,皱着眉头说:“真可恶啊。你们女儿国的蚊子为什么只咬生人啊?你看看你,脸上一个疱都没有,而我呢?简直像得了麻风一样!”

“被蚊子咬的睡不着?”五郎连忙凑上前来,仔细地端详着安馨那张惨不忍睹的小脸,笑道,“这应该怪你了。陛下给你的‘群芳髓’你又不喝,蚊子不咬你们咬谁?”

“群芳髓?”安馨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兰漪什么时候让她喝过那东东啊,“我怎么不记得?”

五郎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她脸上的红疱,笑道:“你们俩个一看那东西就吐啊。喝了那个,可以防蚊虫叮咬的。”

安馨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原来那恶心人的玩意儿的名字叫做“群芳髓”啊!还有,当初月婆婆为什么要给自己和金奕昕喝那恶心人的东西了。那山谷里虫子多,喝了它可以避免叮咬!不过,那月婆婆为什么也会有“群芳髓”呢?

“那群芳髓,是你们女儿国的专利么?”她并没有注意到,五郎那只不安份的手,此时正在揩油。

五郎听了,一脸疑惑:“什么是专利?”

他哪里懂这些词儿,金氏兄弟是和安馨相处时间久了,才知道这些新名词。

“就是……”安馨伸手挠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间多了一只手。她小脸一沉,不悦地将他的手打了下来。

“就是这东西是不是除了女儿国的人,再也没有人会做啊!”安馨的声音不大好听。

五郎笑了笑,尴尬地将手放下:“当然了。不过这东西,只有皇家的人才有资格享用的。普通的平民百姓,他们都用不起的。”

“那也就是说,月婆婆果真是女儿国的人?”安馨想起了月婆婆那张极为慈祥的脸。

月婆婆并不漂亮,但是她有着一双极为温柔的眼睛。她的目光,如三春之阳光,温暖明媚,让人感觉到一种老母鸡般的温度。

五郎的手不自然地交叉在一起,安馨眼睛转了转,想起了五郎袖中的信。

“不行,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传信人才行。”她心中打起了小鼓,“如果这信落到了兰漪手中,那我和金奕褚,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里,她眼睛一亮。

“咦?你的手怎么了?”安馨连忙伸出手,直接将五郎那白皙修长的手握住。

五郎吓得浑身一颤,他做梦都想握住安馨那双柔软白嫩的小手,可是,现在不行啊!他的衣袖中,还有东西呢。他不敢动,只是警惕地看着安馨。

“你的手上怎么有灰尘啊?”安馨装模作样地擦着五郎的手,一边微笑着说。

上帝作证,五郎的手上并没有半点灰尘。虽然他刚刚掏过石头缝,但是这里的石头都是极其洁净的,而且刚刚下过雨,哪里来得什么灰尘泥土?

她一边微笑着,另一只手却迅速地往五郎的衣袖掏去。

“不要!”五郎失声尖叫起来,“那是我的东西!”

安馨紧紧地将信件拿在手中,眼睛一转,恐吓道:“好啊,你竟然在这里私传信件!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看我不告诉兰姐姐,居然敢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的?”

“不要!”五郎紧张地一头冷汗,他生怕安馨声张出来,腿一软,便连忙跪在地上,“好姐姐,求姐姐口下留情,我将实情全告诉姐姐!”

看着他那缺钙的样子,安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看样子,这五郎并不是兰漪派来的。不过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替他们传递消息的人,居然是兰漪身边最得宠的五郎!

五郎是那位大夫的儿子,他们父子都是那种没什么人品的人,只要有钱,骂他祖宗都可以。这个,可能和他们长期生活在女人的阴影下有关。五郎的老爹,虽然医术高超,但是因为是男儿身倍受歧视,进不了太医院。最可恶的是,他家的那只“母老虎”,每天都得给他搜身,生怕他藏下半个铜板。

在这种生活环境下,五郎也和他老爹一样,认为世界上最亲的,只有“孔方兄”。如果一个人混到像他们父子一样,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那么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五郎并不知道他是替安馨和金奕褚传递消息的,他们父子有着良好的“职业道德”,连亲父子之间,都不问客户的具体信息。看来,这种“职业”,他们已经做了很久了,简直到了专业的地步。

“姐姐,我将所有实情都告诉你了,求你不要告诉陛下。”五郎一把鼻涕一把泪。看来,他的职业操守还是不够的,被安馨给一恐吓,便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

“我也是出于无奈啊。”五郎紧紧地抱住安馨的双腿,用哀求的目光仰望着她,“我家里穷。父母原本指望我进宫后跟着享点福,可是陛下对我们这些人,金钱方面一直严格控制。如果我不帮着传递点消息,家里的父母可都得饿死了啊!”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如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

安馨并不相信五郎不传递消息他父母就会饿死,因为兰漪并不是那种吝啬之人。不过,贪婪是永无止境的,这五郎的心,足以吞象。他吞什么和安馨并没有多大关系,她关心的是,只要这五郎是那个传递消息的人就足够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干这个了!”五郎见安馨沉思不语,急得哭成了泪人。

“好啦,别哭了!”安馨连忙将哭得花枝乱颤的五郎给搀扶了起来,安慰道,“我不会和兰姐姐说的。这次就算了,就当我没看到。”

五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这信我也不送了。”

“不不不!”安馨一听,连忙笑道,“只要你不是偷人,干什么都和我没关系。而且,做人要讲诚信,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钱,就将事情给办好啊。不过,以后你取信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啊,千万别被别人给发现。”

五郎泣不成声,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他说起话来的声音,总是细声细语的,但是并不是娘娘腔,总让人觉得他生怕说话声音大了吓坏了别人。而且他那声音里含着浑浊,一大半像鼻子里哼出来的,又腻又粘,又软懒无力,跟鼻子的主产品鼻涕具有同样的品性。可是,至少该有像鼻子那么长短,才包涵得下弯绕连绵的声音。

“NND,哭起来跟个女人似的!”安馨扭过头去,一脸厌恶,心中暗暗地想,“空长了一副好皮囊,说起话来比女人还女人。也难怪女儿国是女人当家,如果让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掌权,估计这女儿国可以改成‘人妖国’了。不过也好,那样可以带动当地的经济!嘿嘿!”

柔然国。

“上朝!”张公公那绝望的公鸭嗓在朝堂上空盘旋着。

空气死气沉沉的,两列文武百官,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笼罩着一层阴霾,好像在集体服丧一样。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谁死了,怎么个个都像丢了魂似的。他们行动迟缓,面色忧郁,连走路都是慢动作。真不知道他们如果尿急的话,该会以何种姿势去茅房呢?

“乞丐皇帝”的脸色非常难看,比那阴霾的天空还要灰暗。那双无神的眸子里,隐隐透着几分绝望。

金奕琮和洪富贵反了,女儿国又此时进犯。内忧外患,压得他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柯石无精打采地站在朝堂上,虽然扳倒了“白长老”,朝廷中唯他一枝独秀。可是,柯宛如杀人后离家出走,扰得他心绪不宁。平叛洪富贵他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现在再加上女儿国的挑衅,他也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当亡国奴又如何,反正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奋斗的目标了。柯宛如就是他的命根子,他的天,他的一切!如果他的天走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柯将军,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乞丐皇帝”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地问。

柯石想了想,出了一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和亲吧。”

如果他不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柯宛如一面,连这馊主意也不肯出呢。

“和亲?”“乞丐皇帝”双眉紧锁,摇摇头,“我们又没有公主,女儿国国王又没有生育,怎么和亲?”

柯石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女儿国国王中宫一直空着,不如我们派位王子和亲吧。除了这个方法,微臣实在想不出好的退兵之策。二皇子那里好说,他不管怎么闹,毕竟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有什么误会,见面后慢慢解开便是了。”

“对对对,这主意不错!”本来一直装聋作哑的众大臣也开始说话了。

他们都觉得,金奕琮比兰漪好对付的多。至少金奕琮打到京城后,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不会取了他们的性命。而兰漪不一样,这女人杀人不眨眼,弄不好连他们的老祖宗都会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呢。

安馨静静地坐在青石凳上,看着一群太监们正在在踢球。她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似乎饱合着泪水,像夏天早晨花瓣上的露水,手指那么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的。

这一夜,她根本就没有睡。她不知道,她的消息还没传到“乞丐皇帝”耳朵里呢,兰漪已经正式兵犯柔然了。看着兰漪骑在马上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安馨感到一阵陌名的恐惧。

红队为首的一个太监脚法非常精准,尤其他的右脚,简直就是贝克汉姆的祖师爷,堪称华丽。“黄金右脚”的称号非他莫属了!不过绿队的为首太监也不错,脚法虽然差了点儿,不过有着日本足球的风格,技术不足,力量有余,全是凭着一股蛮力在踢球。他一脚踢在自己的队友身上,队友发出的惨叫声让正在出神的安馨吓了一跳,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泄愤的因素在里面,弄不好两人平时有什么矛盾也说不准。

安馨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这两队队员都是她亲自培训的。

“真烦人!”她低声骂了句,转身往金奕褚的房间走去。

自从兰漪决定出兵柔然,金奕褚便被囚禁在房间,不许踏出房门半步。看来,他柔然国大皇子的身份,兰漪早就已经了如指掌了。

“那个女人真厉害!”金奕褚一见安馨进来,连忙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畔低声说,“说打就打,她简直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儿。”

“嘘……”安馨连忙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金奕褚见状,马上闭紧了双唇。他连忙走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四周看了一下,只见几个太监正无精打采地在四周巡逻,吓得他连忙吐了吐舌头。

他刚想关门,却被安馨制止了。

这么热的天,如果大门紧张,那些太监们不起疑才怪呢。虽然兰漪已经披挂上阵了,可是宫里的一切,都由那块比炭还要黑三分的黑妇人打理。安馨从五郎口中得知,这黑妇人绰号“黑寡妇”,刻薄得很,连他都得顾忌三分。

安馨连忙使了个眼色,故意大声笑道:“大热天的,你怎么不到外面走走啊?”

金奕褚会意,连忙笑道,冲着门外大声吼道:“女五陛下出征前,派太医给我看过,说我身子弱,必须静养。既然女王陛下如此厚爱,我当然得好好调养,等养好身子,才能处理内衣店的事情啊!”

黑妇人早就看到了安馨往金奕褚处走去,连忙鬼鬼祟祟地尾随了过去。她趴在靠窗户的墙角处,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看你这身汗!”安馨故意冲窗户使了个眼色,连忙端来了水盆,笑道,“天这么热,我帮你洗洗脚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金奕褚给强行摁到了床上,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的鞋给脱了下来。

“这……”金奕褚脸一红。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洗脚。准确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允许别人替他洗脚。虽然他浑身不自在,可是安馨似乎并不介意,她用力地搓着他的脚。这力度似乎大了些哎,疼得金奕褚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这丫头是在洗脚,还是在杀猪?她怎么用那么大的力气?

“洗脚?”黑妇人竖着耳朵,有些搞不懂这大白天的,安馨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兰漪临行前曾经千叮万嘱,一定要留意安馨和金奕褚的一举一动,她当然得“鞠躬尽瘁”了。黑妇人的忠心,那可真是天地可鉴。她忠于兰漪,忠于女儿国,忠到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给忘记了。

“这丫头,看来真的将她丈夫给忘记了。”黑妇人蹲在窗下,腿都有点发麻了,“这个账房,哪里有她丈夫帅啊。”

她心里在暗暗替金奕昕打抱不平,觉得这安馨和金奕昕,分明就是一棵狗尾巴草插到了白玉瓶里了嘛。

“嘿嘿,‘黑寡妇’,一会儿有你好受的!”安馨一边用力地搓着金奕褚的脚,心里一边狂笑着。

遗憾的是,金奕褚的脚实在是太干净了,而且没有一点点味道,像他这个人一样,连点人的汗臭味都没有。

“如果是那混蛋的脚就好了!”安馨看着盆里那依然清澈的水,心中无限感慨,“有时候,脚臭也是种优势啊!”

她胡乱又搓了一通,金奕褚只觉得自己的脚被搓掉了一层皮。他不知道,自己和安馨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丫头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嘿嘿!”虽然安馨对这盆洗脚水的质量不大满意,不过她还是邪恶地笑着,直接冲窗外泼了出去。

黑妇人正在偷听呢,她哪里想到,一盆洗脚水从天而降,直接给她来了个冷水澡。其实这大热天的,来个冷水澡也不错,只不过,黑妇人可是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水,是金奕褚的洗脚水!

“嘿嘿!”安馨拍拍手,邪恶地笑着,心里暗骂道,“你祖爷爷的洗脚水味道如何?让你偷听,以为姑奶奶我是吃素的?”

安馨当然不是吃素的,因为她天生就是肉食动物。没有肉的话,她是有可能变成黄鼠狼的。所以说,黑妇人跟安馨斗,她肯定没好果子吃的。安馨的鬼花招,连一直自诩聪明能干的金奕昕都望尘莫及。

黑妇人气得肺都快炸了,虽然她只不过是兰漪身边的总管,算起来也只不过是奴才身份,可是整个柔然国,谁不敬她三分?连身为女儿国国王的兰漪,也得给她三分薄面。

“死丫头!”黑妇人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又不敢出声。谁让她没事听墙角呢?

她知道,安馨肯定是发现自己了。否则的话,这丫头倒洗脚水,怎么不往门外倒,偏偏从窗户倒出去?

黑妇人不明白,为什么兰漪对安馨那么好。那么一个野丫头,她们女儿国无比高贵的女王,却将她奉为上宾呢?她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岂止这一件?如果兰漪的心思那么轻易让别人看透的话,那么,她还配当女儿国的国王吗?

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个轰雷,此时的气氛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山路崎岖,金奕昕奋力地往上爬着,不时回头看一眼后面的追兵。

山上杂草丛生,那不安份的树枝早已经将他身上衣服给划破了,似乎像是在向他挑衅着:“小样,下雨天还想爬上山顶,没有那么容易的!”脚下的石块也在不时的找着他的麻烦,好像终于有了机会来显示自己实力的时候,便一块接一块的为他设下了重重障碍。

雨越下越大,闪电也越来越密集。那轰轰隆隆的雷声,那刺眼的闪电,好像要劈尽人间一切不平事。

柯石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他一边指挥着御林军在后面追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解释道:“三皇子,为了柔然,您就答应了吧!”

“鬼才答应呢!”金奕昕满脸雨水,他恶狠狠地冲柯石吼道,“你怎么不去和亲?要想去的话,你自己去!”

他恨不能直接将柯石撕成了碎片,谁让这混蛋想出什么和亲的鬼主意来。如果不是金奕轩悄悄将他放走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前往女儿国的路上了呢。他可是大男人,哪里肯披上嫁衣去嫁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儿国国王呢。

“呵呵!”柯石苦笑一声,摸了摸自己那张老脸,“三皇子,您觉得,微臣这张老脸女儿国国王会看得上吗?微臣去和谈的时候,一提起是三皇子去和亲,那女儿国国王,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马上就同意了。看来,您的美名,连女儿国都传到了。”

的确,凭柯石这张脸,别说他年纪一大把了,就算往回倒退二十年,兰漪也看不上他的。金奕昕听了这通马屁,并不领情。别说他已经有了安馨,即使没有她,他也不可能去嫁给那位传说中如母夜叉般的女儿国国王的。

这队人马人终于连滚带爬地到了悬崖边,柯石累坏了,他喘着粗气说:“微臣劝您还是快点下山吧。这雷电打的有些不祥,您看打的多低呀!山又高,我们在这里很危险的。”

“天啊,我怎么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呢?”金奕昕看着脚下的悬崖,心中暗暗后悔。后悔刚才他慌不择路,直接爬上了山。这下子倒好,直接没路了。

柯石见到没路,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来的话,本王直接跳下去!”金奕昕指着悬崖,大声吼道。

其实柯石早有心理准备,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事情,被追的都会以死要挟的。他长舒了一口中气,终于可以伸伸老腿了,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他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伸直了双腿。虽然他是武将,但是好久没披挂上阵了,腿脚都硬了。柯石现在也不练武了,因为他知道,反正打也打不过人家,即使有一身武艺,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过着安稳的小日子,幸福地颐养天年吧。

“您行别着急跳。”柯石坐在石头上,拭了把脸上的雨水,淡淡地说,“您先想想,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他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倒把金奕昕给吓了一跳。在他的想像中,这柯石应该跪下,哭爷爷求奶奶地求他不要自杀。他没想到,这柯石居然坐下了,而且还让两个士兵在这混蛋头上举起了一条披风替他遮雨呢。看来,这柯石是准备和他耗下去了。

“他不怕我真的死了?”金奕昕尴尬地站在悬崖边,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左右为难。

他现在还不想死呢,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凤如梦的事情,他哪里舍得死?再说了,那半条丝帕的事情,他还没有问清楚呢。

“本王真的跳了?”金奕昕看着正拿着条手帕擦脸的柯石,犹豫不决地问。

“想想再说吧。”柯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擦脸上的雨水,“如果您真的不想等安姑娘回来了,那您就跳吧。”

这柯石真应该当大夫,对症下药,这一招他拿捏的还真是不错。他知道,“乞丐皇帝”的这几个儿子,对安馨的感情都非常深。要不然的话,那个金奕琮又怎么会将那些劳工给拉出来呢?

“安馨。”金奕昕一听这个名字,气焰马上就低了一头。

他知道安馨和金奕褚现在都在女儿国,而且还住到了皇宫。不过,安馨在给金奕轩的信中,并没有提到,兰漪便是女儿国国王。

“也许,我应该去找安馨,将凤如梦的事情和她解释清楚。”金奕昕挠了挠头,可是他并不想以和亲的身份去女儿国啊,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金奕昕考虑再三,可是仍然没想出个好主意。他不去和亲,那让谁去呢?

“三……三……”金奕轩被淋成了落汤鸡,气喘吁吁地也爬上了山。

这可怜的家伙,私自放走了金奕昕,被“乞丐皇帝”狠狠地赏了一个大耳光。可他仍然记挂着金奕昕,便冒着大雨也跑了出来。

“有了!”看着被大雨淋得脸色有些苍白的金奕轩,金奕昕眼睛一亮。

他觉得,他这四弟也蛮帅的啊!只要他不开口,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帅哥。

金奕昕邪恶地笑着,一把拉住了累得快散了架的金奕轩:“父皇有没有为难你?”

金奕轩摇摇头。除了那一个耳光,“乞丐皇帝”真的没有再为难他。因为,他四个儿子中,金奕褚去了女儿国,金奕琮公开造反了,现在只剩下这两个儿子,等金奕昕前去和亲了,身边不就剩下这一个给自己送终的吗?

其实“乞丐皇帝”也觉得挺遗憾的,他没想到,柔然皇储的宝座,最终还得落到这个结巴身上。

“你的脸!”金奕昕对金奕琮连忙使了个眼色,他抚摸着金奕轩脸上那鲜红的指痕,故作心痛状,“好弟弟,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苦!”

金奕轩一脸糊涂。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没受什么苦啊,不就是一巴掌吗?他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其实金奕昕只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如果连个台阶都没有,他直接从悬崖边走下来,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如果以怕连累弟弟的名义,那就不一样了。只可怜一脸茫然的金奕轩,他还不知道,他最亲最爱的三皇兄,已经决定将他推上去女儿国和亲的马车了。

虽然金奕褚被软禁了,但是兰漪并没有限制安馨的自由。安馨百无聊赖地在御花园中走着,却见黑妇人正指挥着一队太监在匆匆忙忙地搬东西。

“这是干什么?”安馨微微一愣,心中暗暗地想,“她怎么有这工夫搬东西?怎么不监视我了?”

安馨悄悄地尾随在黑妇人身后,决定一探究竟。刚走了一段路,迎面是一带翠嶂,遮住了里面所有的景致。只见白石棱嶒,或如鬼怪,或似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斑驳,或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只见正门五间,上面筒泥鳅脊;那门栏窗格,俱是精雕细琢,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君墙,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花样。左右一看,皆雪****墙,下面虎皮石,皆是随意乱砌,自成纹理,不落俗套。门上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毓秀宫”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小心点,别碰坏手中的东西!”黑妇人这几句话说得又快又猛,像是AK47在点射一样。每发子弹都是又稳又狠,不将对方杀掉誓不罢休!

太监们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手里的东西,缓缓地走了进去。

“这里好像是中宫啊!”安馨微微一愣,“听五郎说过,这里只有女王的中宫亲王才能住的。难道,兰漪又要结婚了?可是,她不是去攻打柔然了吗?怎么又有心情再纳一房?她要娶的又会是谁呢?”

这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谁?”安馨连忙回头一看,却见五郎的脸比黑妇人的还要黑三分,正站在她的身后。

“跟我走。”五郎冲安馨使了个眼色,低声说。

安馨见状,连忙跟他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花丛中。

“毓秀宫要有主人了?”安馨小心翼翼地看着五郎那张黑脸,低声问,“是谁啊?”

“不知道。”五郎的声音冷冷的,夹杂着些许冰渣,“有人要见你。”

兰漪要娶金奕昕的事情,五郎并不知道。这事在皇宫里,除了黑妇人,并没有人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梦寐以求的毓秀宫,要有新主人了。

“谁?”安馨不知道,在女儿国她无亲无故的,又有谁会来见自己呢。

假山后面,一个又黑又高的女人悄悄地走了出来。 “柯宛如!”安馨大吃一惊。她不知道,这柯宛如怎么跑到女儿国来了。自己平时和她也没什么交情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柯宛如大步流星地走到安馨面前,双膝一软,“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五郎非常识时务地离开了。自从被安馨“发现”他干那私活以后,他再也不敢对她动任何歪脑筋了。相反,却战战兢兢地整天看着安馨的脸色,生怕她将这事给说出去。想当初这五郎没这胆子,就不应该干这种事情。可是在金钱的诱惑下,他还是一次次地伸出了手。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在钱堆里。

“你这是……”安馨吓了一跳,不明白这柯宛如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难道,她想来和金奕褚重修旧好?额,不对,他们之间除了那个婚约,根本没什么情份可言。

柯宛如抬猛得抬起头来,瞪大那一双极不对称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说:“求姑娘收留我!”

“收留?”安馨一头浆糊,“我还是将你送回柔然吧,你的家人还在那里呢……”

“不!”柯宛如重重地打断了安馨的话,“我杀人了,根本回不去了。”

一听这话,安馨吓得后背的冷汗流成了小溪。敢情来的是个杀人犯啊,她哪里敢收留一个杀人犯?这可是包庇罪啊!

“你……你杀谁了?”安馨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这结巴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有着“结巴之王”美名的金奕轩。

她不害怕才怪呢,这柯宛如本来长得就恐怖,现在又杀人了,如果说话有半句不对的地方,谁知这家伙会不会一怒之下连她的小命也要了呢。

柯宛如蛮不在乎地傻笑了几声:“就是凤如梦那个小贱人。她毁了我们柯家的名声,我当然得杀了她了。”

这蠢材,她也没想想,如果柯石是什么好东西的话,那凤如梦有机会利用他吗?不过柯宛如不会去想的,她的脑子里连个拐弯都没有,她也懒得动脑子。 “

凤如梦?”安馨大吃一惊,“她和你们家是亲戚?怎么会毁了你们家的名声?” 安馨恍惚记得,这凤如梦命硬,好像克死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一门亲戚来呢?

“她……”柯宛如张了张嘴,觉得这话说不出口,想了想,生怕安馨不收留她,连忙说,“哦,对了。是她和白牡丹设计离间了你和三皇子的,其实她和三皇子之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对于是否是凤如梦设计离间,安馨并不感兴趣,她看重的是结果。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如果那家伙真的一身正气的话,又怎么会让凤如梦如愿?一听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安馨的小脸顿时苍白如雪。

“没发生,糟了!”安馨吓得身体重重地摇晃了几下,如果不是柯宛如上前将她扶住,估计会摔成个脑震荡。这事当然有些棘手了。如果那金奕昕和凤如梦之间真的没什么,那么,她又何苦去找金奕褚做个代替品呢?现在已经答应和他交往了,难道又要反悔不成?可是,如果反悔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你……你说的是真的?”安馨结结巴巴地问。

“当然是真的!”柯宛如张开大嘴,露出了黑乎乎的舌头,“白牡丹找几个乞丐强暴了那个姓凤的小贱人。一个乞丐说她当时还是处女呢,你说,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吗?”

安馨的目光立刻黯淡了。她欲哭无泪,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如果有的话,她真的想用身上所有的钱,去买一颗。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多想再相信他一次啊!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能够倒流。凤如梦这条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深渊不见了,可是金奕褚这座冰山,却矗立在他们中间。

“我不能对不起他的。”安馨的眼角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他一直在我身边陪我,我现在要是一脚将他踢开,这还算是人做的事吗?”

夜晚,微风轻拂,轻轻的吹动着那金黄色的纱幔。夜空上的那轮明月格外皎洁,那稀疏的星星也在天空是无奈地眨着眼睛。一层淡淡的薄雾飘过,轻轻地弥漫在美丽的夜色中。薄雾层层弥漫、漾开,晕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白雾在轻柔月光的照耀下,便染成了银色。

安馨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恨得咬牙切齿。

“既然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为什么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我?”她的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发怒,还是因为刚刚哭过,“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月亮依然沉默不语。它的脾气似乎非常好,对安馨的责骂充耳不闻。其实,安馨的这次穿越,只不过是个意外,一个小小的意外,和它有什么关系?

泪水,顺着她那光洁的面庞,再度流下。这一夜,安馨自己都记不清哭过多少次了。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可是这事……

想起和金奕昕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她并未觉得有多美好。现在想起来,昔日的点点滴滴,无疑就是生命中最美丽的珍珠。可惜,这些珍珠无法串连在一起了,它们只能散落在地上,犹如一颗颗离人的眼泪。

金奕褚静静地站在窗外的竹林中,他看着安馨正在低声哭泣。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安慰她。他知道,安馨不开心,离开金奕昕后的安馨,从来就没有开心过。天上的星星在无奈地眨着眼睛,它们似乎不明白,月下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而不上前安慰那个哭成了泪人的女孩呢?

其实,只需要几步,他就可以走到安馨房前。打开那扇半掩着的小门,他就可以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可是,他就是迈不出一步,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流泪,陪她一起伤心。

金奕褚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以为,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现在看来,我错了。”

其实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男人,在安馨失忆的时候,他并没有趁虚而入。他何尝不想和安馨在一起,只不过,金奕褚是个君子,他要安馨在清醒的时候接受他,完完全全地接受他。

秋天的寒意侵入到屋子里,一大早就阴云密布好像在宣告秋天的来临,令人百般无奈,安馨只能以屏风上,淡烟流水的春天来聊以自慰。窗外,落花自由自在地飞舞,小雨带给人丝丝哀愁,她只好轻轻地放下窗帘不看。

秋雨,总是那么令人烦恼。

烦恼,总是让人觉得格外寒冷。

“今年的夏天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呢?”安馨加了件衣服,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

这时,五郎阴沉着脸,缓缓走了进来。这家伙,兰漪真是把他给惯坏了,居然连门也不敲。

“有事吗?”安馨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对五郎的这一举动非常不满意。别说是五郎了,就算是金奕褚,每次进房间前,还得敲敲门呢。

五郎的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难看,他冷笑一声,缓缓地说:“女王陛下马上就要搬师回朝了,新娶的亲王随后就到。安姑娘,这女儿国的后宫,终于要有男主人了。”

对于兰漪娶亲的事情,宫中早就传开了。可是大家对那位亲王的身份,一直讳莫如深,似乎在有意隐瞒什么。

“兰姐姐要娶的人到底是谁?”安馨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问。

自从柯宛如来后,她的心情一直不好,尤其是看到金奕褚的时候,她就恨不能找个洞将自己给藏起来。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恶的人,怎么会欺骗像金奕褚这样不惹尘埃的男人的感情呢?明明不爱他,却又要给他希望,如果她再亲手将这个希望给毁灭的话,安馨不知道,金奕褚是否会走金奕轩的老路,想尽各种方法自杀呢?他又不是金奕轩,想出的方法肯定比那家伙的有效得多。

五郎苦笑了几声,略带几分嘲讽意味地说:“我真搞不懂,一开始藏着掖着干什么?不就是娶了柔然国的第一美男吗?为什么遮遮掩掩的,弄得跟见不得人似的。到时候人一到,这事还藏得住吗?”

“什么?”安馨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瞪大了双眼,眼红红红的,“柔然第一美男?她娶的是柔然三皇子?这怎么可能?”

打死她也不相信,兰漪要娶的居然是金奕昕!难道,兰漪这腐女,早就对这美男暗中流口水了?可是,即使她有意,那混蛋怎么会答应?莫非,昔日和自己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安馨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金奕昕那家伙,会乖乖地上花轿,来女儿国当这和亲王子的。

“呸呸!”她狠狠地冲地上啐了几口,想起了昔日开的那个“和亲”的玩笑。这下倒好,玩笑变成真的了。

“怎么不可能。”五郎见安馨狠狠地啐了几口,心里并没有多想,“拳头硬啊,陛下想要谁就要谁了。当然,这是柔然皇帝自己提出来的,为了苟且偷生,估计让他自己来和亲他都干。”

五郎虽然聪明,不过他真的猜错了。

“乞丐皇帝”宁死也不可能自己来和亲的,女儿国又没有光陵,他怎么可能来呢?他不怕死,他只怕死后没有躺在光陵里。其实“乞丐皇帝”活的真的很悲哀。他这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没穿过件像样的衣服,只想有一个奢华的陵墓。在他的潜意识里,人生短短数十载,只有那个陵墓,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安馨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太搞笑了。她觉得,这是不是个玩笑?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

御花园里,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安馨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静静地等待明天的来临。

明天,兰漪就会回来了,花轿随后就会到。她突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不敢看明天的太阳。她多希望时间就在此刻静止,即使永远不再和他相见,她也不想看到明天的来临……

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朝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初升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

兰漪披着大红的战袍,神采飞扬地坐在枣红的战马上。她眉目如画,精神抖擞,看起来,对这仗,她极为满意。

“陛下!”五郎一扫脸上的阴霾,甜甜地笑着,摇着尾巴便迎了过来,“恭喜您大获全胜!”

当然,他没有尾巴,可是安馨总觉得,此情此景,给他加上条尾巴的话,这画面会生动不少。这好像和昨天正在抱怨的五郎不是同一个人,昨天还是乌云密布的,今天却笑靥如花。

“真想给他两个耳光!”安馨看着笑成了朵花的五郎,心中暗暗地骂着。

兰漪下了战马,拉着五郎的手,豪爽地笑道:“这算什么,如果连柔然都搞不定,那孤还配做女儿国的国王吗?”

看她那神态,似乎柔然在她眼睛里,只不过是一盘青菜,只要她动动手,便可以毫不费力地吃干抹净。其实这仗如此顺利,大部分得归功于洪富贵和金奕琮的,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忙”,“乞丐皇帝”会轻易奉上他心目中的皇位继承人吗?

一听金奕昕前去和亲,柔然的大臣们心里都叫苦连天。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就是金奕轩了,如果以后整天面对这样一位结巴皇帝,估计许多人都会辞职不干的。和金奕轩对话,那就是一种折磨,一种比笞刑更为恐怖的折磨。

兰漪精神非常好,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明艳照人。她一边拉着五郎的手,一边笑盈盈地向安馨走来。

“看你怎么跟我说!”安馨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她可不是五郎,变脸那么快。安馨可是有仇必报的,敢和她抢男人,找死?管她是什么女儿国的国王呢,还是自己的好姐妹。男人这东西,(额,不对,男人根本就不是东西)这可是私有物品,绝不能和别人共享的!

“你怎么瘦了?”兰漪松开了五郎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安馨那粉嫩的小脸蛋,她爽朗地笑道,“是不是想姐姐了?”

一身戎装的兰漪,和平时的她看起来大不相同。平时的兰漪冷若冰霜,艳若桃李,而一旦换上戎装,她整个人都亢奋起来,威风凛凛,仿佛是花木兰再世。

“是啊,的确在想姐姐呢。”安馨阴阳怪气地笑道。

向太阳发誓,安馨说的是真话。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兰漪,从白天想到晚上,想到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最好能将她打到十八层地狱,再重新投胎一次。

她用目光追杀着兰漪,只可惜她的内力不够,不能够直接将兰漪杀死。只能在心里,暗暗得举起大刀,向兰漪的头上砍去。

兰漪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某女心中正向她那美丽的脖子上挥舞着大刀,只是拉着安馨的手,往万艳宫走去:“走,姐姐有话跟你说。”

金黄色的纱幔在秋风中飞舞着,宛若一只只金色的蝴蝶。万艳宫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销金的香炉中,香烟正袅袅地升起,一点点变淡,渐渐消融在空气中。

“还是秋天好,没有蚊子。”兰漪示意安馨坐下。

黑妇人连忙上前,轻轻地将兰漪的披风解下,并低声说:“陛下,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沐浴了。”

“好。”兰漪冲安馨笑了笑,“行军打仗,洗澡也不大方便。出征的时候还是夏天,想不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不如这样,我们边洗边聊吧。”

安馨看着兰漪的笑脸,心底冷笑着:“是啊,过的可真快。出去一圈,回来就弄个帅哥!而且抢的是姑奶奶的男人!NND,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就算以后姑奶奶和他不能在一起,也绝不能让他落到你这色女手中!”

黄花梨屏风后,放着一只大大的木桶。热气,如一层浓雾,渐渐弥漫在空气中。木桶里,飘浮着一层美丽的花瓣,看上去异常诱人。

兰漪轻轻地褪去衣衫,在那大木桶中缓缓坐了下来。她微微地闭着眼睛,掬起一捧水,轻轻地洒在脸上。长年的风吹日晒,她的肌肤依然光滑细腻,几乎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双手的手掌处那几个因为握双剑留下的老茧,其余的肌肤,仍然如幼儿般细滑。

安馨抱着双臂,死死地盯着她。穿上舒心内衣的兰漪看起来身材火辣,可是脱下之后,她胸前那“旺仔”小馒头就暴露无遗了。

“NND,那么多男人服侍你,身材还这么烂!”安馨心里狠狠地骂着。

她心里一边骂,一边心虚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胸部。她觉得,自己的身材是差了一些,可是,以后大概那个……还会有发育的机会吧。不过这兰漪是不可能再发育的了,三十多岁的女人,早就过了发育的季节了。

兰漪很美,可是胸前坦荡,这是她最大的缺憾。所以,她才会将“舒心内衣”带到女儿国,并在女儿国发扬光大。放眼望去,现在女儿国的美女们身材个个凹凸有致,美得一塌糊涂。

“你怎么不洗?”兰漪睁开双眼,微微一笑。

安馨的嘴角勉强扯了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洗澡。”

“哦。”兰漪看着安馨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笑了笑,轻轻地将水中的花瓣敷在了脸上,“其实姐姐也从来不和别人一起洗澡的。不过有许多话想跟你说,便想邀你一起洗了。”

安馨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她到想知道,一直称和自己“情如姐妹”的兰漪,怎么来解释和亲一事。

“呵呵。”看着安馨那双夹杂着刀枪棍棒的眼睛,兰漪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人,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点都不懂得掩饰。你是想问和亲的事情吧?”

“废话。”安馨毫不客气地说,“我倒想听听,兰姐姐是怎么决定娶我的男人的。”

“你的男人?”兰漪呵呵一笑,轻轻的擦拭着自己那柔嫩的肌肤,“你不是和三皇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吗?再说了,你和那位姓金的账房,额……不对,应该说是和柔然国大皇子,现在不是正打的火热吗?三皇子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男人呢?”

“难道,妹妹要按照女儿国的规矩来,也要多娶几个男人?”兰漪轻轻地扬了扬眉毛,从水中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安馨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这可不行啊。他们是亲兄弟,都是柔然的皇子啊。除非,你是女儿国的国王,到时候你就算是将他们家四位皇子全娶了,也不敢有人说半个不字的!”

安馨气得脸都红了,半晌没说出话来。她不知道,这兰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恶了?难道,天底下的美男都死光了,非得要抢那个金奕昕?

兰漪从木桶里走了出来,轻轻地披上了衣服。她缓缓走到安馨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挑起了她那粉嫩的下巴,声音非常冷,冷的让人毛骨悚然:“是你的,你就要抓住;不是你的,就怨不得别人抢走了。”

说完,兰漪便冷笑了几声,扬长而去。

夜,早已经开始了,风却越来越猛,远方的夜空被风吹得格外清澈,星光,也异乎寻常的明亮起来。

安馨静静地站在窗外,屋内金奕褚的咳嗽似乎更加重了。

自从一入秋天,金奕褚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女儿国没有他所需要的丹药,任凭太医们绞尽脑汁,他的病却在一直加重。他又不肯吃药,就算要了那些太医们的老命,恐怕也治不好的。

“我该怎么跟他说呢?”安馨犹豫再三,还是不敢推门。她不知道,如果拒绝他的话,他的病会不会更重了呢。

听着金奕褚那越来越剧烈的咳嗽声,安馨管不了许多,连忙推开了房门,只见金奕褚趴在床上,咳得连太阳穴的青筋都暴突起来。

“快坐起来。”安馨费力地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轻轻地替他拍着后背,“咳嗽怎么可以趴着呢?这样只会越来越重的。”

金奕褚头发凌乱不堪,脸涨得像刚出锅的螃蟹。他重重地咳了几下,连忙用一条雪白的丝帕捂住了嘴。

“怎么了?”安馨见情况不妙,吓得她脸都白了。

雪白的丝帕上,赫然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我去找太医!”安馨看着那鲜血,眼睛有些发花,她连忙站了起来,准备冲出屋子。

“不要!”金奕褚一把抓住了安馨的手,使劲地摇摇头。

安馨连忙坐到他身边,柔声劝慰着:“你别这样。吃了药,很快就会好的,你怎么可以不吃药呢?”

她可不能眼见着金奕褚的病就这样拖下去。这话,安馨也不知道劝过多少次了,可是这比头驴还要倔的金奕褚,死活都不肯吃药。她不明白,难道吃药就能要了他的命?还是这样拖下去,他的病就会全愈?

金奕褚的脸上闪过一缕乌云,他重重地咳了几声之后,苦笑着说:“没用的,这是陈年的顽疾。我知道,我的大限快到了。”

“大限?”安馨听这词有点不吉利,皱着眉头说,“你才多大年纪啊,就说这种话,呸呸呸!”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几口。在她老家,有这样一个风俗,如果听到不吉利的话,就往地上啐几口。

“黄泉路上无老少。”金奕褚疲惫地靠在安馨的肩上,淡淡地说,“我的生母,她走的时候,比我现在的年纪还要小几岁呢。”

其实对于孝全皇后的死因,他心知肚明。他也明白,为什么叶贤妃一直视他如眼中钉。不过,他并不恨叶贤妃,甚至她将柯宛如硬塞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怨过她。对于叶贤妃带给自己的伤害,他一直默默地承受,就当做是替孝全皇后还债。

那剂催生药,受伤害的何止叶贤妃母子呢?孝全皇后的早逝,金奕褚的残疾,这代价,难道还不够大吗?

“胡说。”安馨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落了下来,“父母在不言老,难道这个你都不知道?你父皇的身体还结实着呢,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金奕褚紧紧地闭着眼睛,苦笑着摇摇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我身体一向不好,走在父皇前面,本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看来,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看好。对他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身体非常差,一直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如今,活了二十多岁,他也知足了。

“这是不治之症,你别废心了。”他的嘴角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如飞鸟掠过平静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如果真的有救的话,我会忍心离开你吗?”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安馨,勉强笑道。

“我爱你,安馨。”金奕褚紧紧地握着安馨的手,一脸幸福,“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你不要哭,我喜欢的是那个大大咧咧、爱说爱笑的安馨,而不是这个一哭起来就流鼻涕的安馨。”

看着金奕褚那一脸幸福的模样,安馨的鼻孔里,两条“蚯蚓”又悬挂在半空中。

“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伤害他呢?”她暗暗地骂着自己,“安馨,如果你此时说的话,那你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了……”

秋雨打着她们的脸。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已经是深秋了,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

女儿国的秋天非常短,似乎夏天一过,冬天马上就要来临了。

兰漪一袭大红的绣着龙凤呈祥的礼服,头戴紫金冠,腰束黄金带,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威武不凡。她一大早便率众人到城外,迎接那位新娶的亲王。

美丽的旗帜随风飞舞着,在阴霾的天空中,显得是那么凄艳,那么绝望。

安馨站在山岗上,远远地看着迎亲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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