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珂回到客栈时,席云长正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他担心方珂会出事。毕竟方珂与冷洪斌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此去是吉是凶很难逆料。
待到方珂迈步进了房间后,席云长似乎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一般,拉着方珂的衣袖问长问短的,好不高兴。在他心目中,此刻的方珂就像当日的赵爷,是他的依赖。
方珂把在京都镖局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席云长听后真是喜出望外,连声叫好,便期盼着夜晚的来临。
不觉太阳西下,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次第亮了起来。今夜恰好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上繁星点点,璀璨无比。
席云长见天色很暗了,就想与方珂去见秦景达等人,他急着动手。
岂知方珂却劝他稍安勿躁,先睡觉再说。
席云长十分不解,有些生气的问道:“方兄弟,既然你们都已经约好了,为何不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难道还要等到天明吗?”
方珂耐心的解释道:“席大哥有所不知,我们做的这件事情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所以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我们现在就去收尸,如果被守护在那里的官兵发现了,势必会引发一场争斗,就算我们侥幸得手了,我们带着尸体跑,城门没有开,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所以,我和秦大哥商量了,最好的时机就是在城门开放前,只要我们将尸体收了,可以快速地出了城门离开京城,到时候,即使官兵跟在后面追赶,我们也不会害怕了。”
席云长这才明白过来,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方兄弟,哥哥我可是大老粗,你千万别上怪啊。”
方珂笑道:“兄弟知道席大哥你是心里惦念着赵爷等人死的冤屈,想早一点让他们的尸体入土为安。又怎会怪你呢?要怪也应该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件事。现在我们就是要养精蓄锐,好去做这一件大事。”
席云长这才答应着,与方珂同去安歇,可是,他又怎能睡得着呢?只是在辗转反侧中等待着。
时间过得飞快,不觉寅时已到。方珂与席云长悄悄地起身,牵着马匹出了客栈,然后直奔刑场而去。
半夜风寒,凉意扑面,然而二人都不觉得,他们的一腔热血在体内沸腾着,只感觉到有些热情澎湃。
方珂与席云长来到了刑场的附近,果然秦景达已带了数十人等在了那里。双方会合后,简单地对现场做了一番了解,分析了一下形势,便要动手。
此时,守卫在附近的官兵营地显得异常安静,虽然灯笼火把亮如白昼,但是只是偶尔有巡逻的兵士从旁边走过。众人都隐藏的很好,自然没有被发现。
这些官兵连日来守在这儿,一开始觉得如果有人过来收尸,他们顺便将来人抓住,便也算得了一个功劳,是以尽心尽力的。然而,守了多日,迄今为止没有见到有人出面,心里不免就懈怠了——也是,好端端的,有谁会冒着丢失性命的危险来干这件傻事呢。今夜他们自然也是如此想法,现在除了按例巡逻的少数几个人外,其余的人都早早的进入梦乡了。
此时正是动手的时机。
按照既定的计划,方珂、席云长率领十几名高家的人悄悄地潜行到树立的旗杆下面,挥动兵刃将绳索隔断,把十几具尸体与首级放下来。然后有二十多人,每二人一组迅速上前将尸首抬走。
秦景达则带领余下的十几人在旁边严阵以待,如果官兵发现了方珂等人的行动而予以阻截,他们就会出手援助。
方珂等人事情办得很顺利,十几具尸体都很容易的就都放到了地上;后面的人动作很快,抬起来就往回走,放到了预备好的车上。总共有两辆车。这是他们商量的结果,因为若是车太多了,一旦被官兵发现了,就很容易被追踪;车辆也不能太少,否则行走起来就会很慢。
两辆马车上的车夫一见放好了尸体,立即赶马而走。马蹄也是预先用布包裹好的,行走起来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众人尽管没有说话,但是内心深处都感到很高兴。这时他们还刚刚要回去与秦景达等人会合。终于,席云长还是憋不住了,开口道:“方兄弟,没想到这么容易啊,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会害怕那些龟孙子了。”
他的声音本不是太大,可是他却忘记了,这时是在深夜,微小的声响也会传出很远。
席云长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来收尸了!”
顿时,四下里就有很多灯笼火把亮了起来,一齐向他们这边围了过来。只是在眨眼间,便有数人已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方珂心里就是一惊:好快的动作,好敏捷的身手!他马上就想到守在这儿的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些普通的官兵,里面应该有不少的高手。看样子,一场打斗是避免不了的了。
忽然又听见有人喊道:“不好了,尸首都不见了!”
马上就有人指挥着向秦景达他们所在的方向搜寻过去。并且很容易的就发现了他们,并将他们包围起来。一时间,形势变得异常严峻起来。
挡在方珂前面的人三十多岁,身材瘦削,但是绝对不瘦弱。因为他的手中提着一根碗口粗细的熟铜大棍,那棍看起来并不让他感到沉重,只是很随意的握在手里。
方珂还注意到他的服装,身着一身青衣。不用问,那人必是青衣卫无疑。
这名青衣卫嘿嘿冷笑几声,似乎方珂等人的到来不但不让他们感到厌烦,相反却使他觉得高兴。他们在此处等了不短的时间了,今日终于等到了楚王的余党,只要将他们抓住,奖赏是少不了的了。看来,相爷的眼光够准的,也够狠的,要将叛党悉数铲除,的确是需要耐得下心来才可以的。
方珂曾多次与青衣卫交过手,对他们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担心这样一来,自己一方的行动就有了极大的阻碍,不能及时撤走。若是秦景达手下的人不幸有什么闪失,自己可是不好面对他们了。
方珂再向旁边看去,影影绰绰的,还有数人也是青衣卫。看来今夜遇上了劲敌。
手提铜棍的那名青衣卫沉声喝道:“来的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竟敢私自为朝廷重犯收尸,分明是来受死的!”
到了这个时候,方珂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冷傲的道:“我是什么人,你还管不着!识相的就马上闪开,否则,惹恼了我们,你也就别想活了!”
那人忍不住仰天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在我‘一棍在手,神鬼不留’常虎的面前居然还敢说大话,果然是找死来了!”
方珂不敢小看常虎,他从对方的兵器上就看得出来此人绝不是庸手。看来,今夜的这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