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应叶觉林图书策划工作室和学林出版社要求而写的。
去年,我已推出了一部《太平天国职官志》,并得到国家图书提名奖,今年我又推出一部《太平天国文化大观》,虽都是写太平天国,也都自20世纪百年研究、学习太平天国史的专着和总结,但不同的,是本书乃是从多元视角为方方面面的读者而写的大众文化学术读物;通过史事叙述、分析,立足于知识性和趣味性的。
半个世纪里,有关太平天国专着、论述以及人物传记、通俗读物,有如过江之鲫,就其篇目也可编排出一本小册子了。由是决定本书写作,就不能不跳出原有的架构,而界定于各层次人民大众能接受的学术与知识相溶合、调和的可读性着作。其实学术研究本来就应该深入浅出,而不宜成为阳春白雪、知者必寡的所谓显学。
太平天国课题研究是本世纪学界一个热点,以太平天国为素材作形象思维再创作更是文学艺术热门的话题。在此之际,我读了张笑天先生《太平天国》历史小说,而中央电视台46集电视连续剧《太平天国》也就是据此为蓝图展开的。《太平天国》这部小说,于我的写作有很大的启发、开导,它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诱发了我的写作灵感。我的脑海闸门也就这样打开了。
这部《天国十四年》也就此应运而生。
小说《太平天国》从创作构思、艺术创造是很成功的。它描绘人物,刻画心理行为,写情写景,当然可赞是长着形象思维的翅膀,发出特有的异彩火花,浮想联翩,神思斐然;作者遵照历史的若干线条进止,纵横捭阖,作更多的改换和创造,让艺术虚构和历史真实碰撞、融和、升华。它也是一种百家争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太平天国》小说自有它的特色。但要说它是“吸收了大量太平天国史的最新研究成果,坚持客观真实,绝不戏说”(《太平天国》内容简介),这话要是广告术语,不够恰切;倘真如是,那我就不甚苟同了。太平天国史有“大量”“最新研究成果”,并被写进书中,我没有看出来,因为是小说不是史学专着,这就不必也不须在研讨之例;相应的是如何认识、“坚持客观真实”。太平天国故事可以纵写横写,直叙倒叙,但如要说真实感,合符情理,那就要点历史唯物了,即作为主体的人和事,是不能跳出近代农民所执着的价值观念和思维定势圈的。诸如剧中浓墨重彩勾划的几对男女中心人物,所演出的几套富有浪漫情调的卿卿我我,似也太多有现代人的意识流,就是当代农民政治家也不见得有如此缠绵的儿女情长;此中陈玉成曾晚妹刑场上婚礼,更像是1927年广州起义英烈周文雍陈铁军故事的活剥,皮里阳秋。他们竟先行了整整65年。也真够迅速了的。李秀成和石益阳(石达开义女)的忘年爱,未完成的刑场上婚礼,也过于做作,如此超越时代的搭配,行文到此真令人忘了这是在写太平天国。“太平天国”就是太平天国。它是刚走进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近代中国农民的一个创造,是不能,也很难以借古引今,今为古用了的。由此我忽然想到20年代赵元任给学生王力(王了一)的论文评语:“言有易,言无难。它和客观真实远了些。”
说是“绝不戏说”。其实任何真实的历史嬗化为文学艺术,走上舞台、走上银幕和荧光屏,本身就蕴含有“戏说”。凡是戏剧,都要戏说。没有“戏说”的历史,只能在学者书斋、研讨会以致哲学家思辨、政治家演说的圈子里打转转。它缺乏大众的文化意识,是很难扶摇直上形象思维舞台的市场的。古今中外,很多知名度极高、流传深远的历史人物,未必都是能见于小学课本的国家级世界级人物,他乃是依靠平话杂剧、小说以及其它各种文化传媒亦庄亦谐捧出来的,因此好的历史题材文学作品,就是要写好“戏说”,只是严肃、认真的“戏说”所含的历史因子多与时空相契合就是了。
当然,历史题材小说、戏剧,是允许有不悖历史框架、走向进止,就细节作合理的想象、推理和虚构的,但还是要贴近真实,讲究些常识的。因此任何形象思维的作品,只要带着“历史”的帽子,就得有点历史观。否则就会如黑格尔所说的,“人们总是很容易把我们熟悉的东西加到古人身上去,改变了古人”。
鉴于此因,本书即就历史和太平天国人物和情事,选择其要叙述。庶其能使熟悉太平天国历史人物和情事的读者,或者能有认同,感到有点新意;而更主要的是与太平天国故事知之不多、极易为舞台荧屏形象思维制造扑朔迷离的读者们,也许就比较、认识这段真实的历史获得有历史的真实感觉,在阅读中产生兴味汲取知识,在兴味里增加知识强化阅读;这里没有什么最新成果可以吹嘘和夸张,只是很多史事按照我的认识、思路作了阐述和疏理,免得误把文学充作历史就是了。
本书是由叶觉林先生作序。序言理应是第一篇书评。这是因为作序言者,当是对本书写作和文字最为了解的。他是第一个读者,也是最早的鉴定者和批评者。因此本书没有请前辈或同行学者作家作序。读者如有兴趣,不妨先请读读叶觉林的序言。
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