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时间依然停留在木樱进洞的第一天,江湖儿女行事作为是不看黄道吉日的,虽然他们册立掌门新人嫁娶,都要挑个好日子,也是走走形势。所以这一天也许犯冲太岁,也许诸事皆宜,通吃通杀。二十起条路仅余的一脉,以法慧和天鹰子及南宫世家一路人,并未因自身实力强悍,或运道非常免去血光之灾。比之大水巨石和千斤重闸,想来他们亦无法脱逃。
法慧诸人行至第一条路尽头,虽然他们走入死胡同,未曾取得秘籍,但他们坚信,必有一路人等可以取得。所以众人对于出洞并不抱以太坏的想法,一路之上,情绪总体来说并不灰败,加之第二段路和第一段路并无机关埋伏,只是在路的尽头他们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两个人背依山石,那是千斤闸门,手持双刀,皆弯钩如月,长手大脚深目高鼻,不类中原人物。法慧当先合什道:“贫僧少林法慧,并海南剑派、南宫世家,敢问两位檀越如何阻住去路。”左边一人道:“魔教三十六尊者之虎豹兄弟。”右边一人道:“漠北天狼耶律豹,漠北天鹰阿拉虎。”
西域大漠民风彪悍,为人行事简捷直爽。除去原有生活在天山南北草原大漠上的民族,并不如中原武林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但有数几个好手,一名风云铁鞭札木合,一名灭明神君澹台枯骨,一名四绝枭完颜承裕,还有一个使弯刀的好手,原本来自苗疆,叫做千里一刀宇文不痴,不过三年前已经死在札木合的铁鞭天灵千裂和澹台枯骨的枯骨掌烽火照夜尸纵横之下。凌驾于西域三大高手之上的,便是这虎豹兄弟,手下有大漠十八风云铁骑,各个马上、手上功夫都极了得。
这对虎豹兄弟原先并不自称魔教三十六尊者,也只是雄霸一方武林豪客,关外苦寒且千里难寻人烟,中原武人虽知有这几大高手,却对他们知之甚少。此番二人来至此地,并报出这般名号,显是为楼氏武学而来。少林僧众素来训练艰苦,海南剑法素以辛辣见长,南宫世家是百年老牌,因此二人一报名号,众人皆知不善,纷纷兵刃在手,只要一言不合,便要不死不休。法慧既知不能善了,阿弥陀佛道:“两位檀越何苦多造杀孽。”低宣佛号,将手中念珠捻动不休。
耶律豹阿拉虎左右手刀如白虹经天,飞出一道亮丽而诡奇的轨迹,向少林僧众劈去。少林法慧双袖一拂,使开袈裟伏魔功,但听嗤啦数声,石洞中已多了数十只灰蝶翩翩翻飞。众人皆惊,凝神细看,却是法慧双袖为虎豹兄弟的弯刀割破,碎裂一地。那法慧赤着一对臂膀亦自震惊不已。法慧毕生在这门武功上花的时日着实不少,他为人磊落不喜袖里乾坤,故而随意拂袖以示闲雅,但这一拂之纯之劲却与大漠风云铁袖有异曲同工之妙。
要知衣袖本是柔软之物,能使之碎金裂石,本属不易,刀剑加之难伤,更上一层楼。法慧自忖以己功力,竟挡不得虎豹兄弟一招,虽是二人联手,却毕竟是一招上便破了自己成名绝技,老脸上一时难以收场。却听后面一人不屑的语气道:“两个打一个,纵然胜了也没得脸面。”虎豹兄弟收刀在手,耶律豹道:“小子见识浅薄,老夫不屑与你计较。我虎豹兄弟素来兄弟齐出,你中原武人便是全都压来,则是胜之武乎。”他是化外胡人,又是武夫一个,听得后面发言,知是南宫世家的江南口音,因此用个文词。那人大怒道:“竖子焉敢欺吾!”排众而出,挺剑疾攻,却是南宫世家三大高手中的南宫明,年岁上与漠北虎豹兄弟相去无几,自是忿懑怨怼。
南宫剑法数十年未现江湖,南宫明一朝使出,众人自是大开眼界,但虎豹兄弟四十多年未履中土,这般双刀合璧,却也一样令群豪矫舌不已。南宫明虽然数十年勤修,终究不若虎豹兄弟沙场血染,生死搏击所得的经验,招法之间便现了纨绔子弟常犯的虚华浮躁毛病,加之他对敌经验本少,招法难免不够老到圆滑,该变不变该收不收该出不出。而虎豹兄弟双刀合璧本便威力增加不止一倍,又是四刀齐使,便宛似四个功力相若的人同时对敌南宫明。南宫明一柄长剑左遮右拦,手忙脚乱,初时虎豹兄弟不过要一窥全斑,这才容他将南宫剑法使完。
二人刀法一变,右手同左手刀中宫直进,左手同右手刀划弧劈出。南宫明只有一柄长剑,挡得左刀挡不得右刀,纵然使掌来迎,接下了虎豹兄弟的双刀直进千里流沙,却被天昏地暗双双劈中左右头颈。法慧在后掷出腕上佛珠,天鹰子亦掷出手中长剑,虎豹兄弟回刀一磕,右手同左手叉起南宫明尸体,运力送出。法慧伸手接下,虎豹兄弟也不趁机向前,稳如泰山般依然原地一站,气定神闲浑然无事。
南宫兄弟此番由由叔叔南宫明带出,未建寸功,先折一人,此时怒发冲冠,急抢出来,法慧与天鹰子如何能组织能阻拦得下,兄弟二人双剑一挺,齐攻过去。他二人虽然从小要好,一起玩耍,但南宫家剑法并不讲究双剑合击,二人亦不曾在一起练过这般双打,纵然常常切磋技艺,顶多算得上心意略有相通,如何又是纵横大漠数十年的虎豹兄弟对手。更遑论两人练的本便是合击之术,双刀在手,或一狂攻另一稳守,或分左右交相进退。
法慧与天鹰子道:“南宫家将人托付我少林,老衲怎忍心看他们折辱于虎豹兄弟刀下。”天鹰子亦知唇亡齿寒道理,擎出长剑高声道:“南宫兄弟,且让老夫与首座战下这对恶徒。”阿拉虎道:“恁地急甚,黄泉路上,你们这干人结伴,也不寂寞。”二人左右手刀旋出,阻止天鹰子与法慧进攻,空出两掌闪电拍出,这大漠风沙掌堪比密宗大手印,南宫骏和南宫鹤左右肋上着了老大一方手印,喀喇数声,肋骨碎裂,风沙掌余势不衰,挟起狂风暴沙之威,向二人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