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怒杀
郭主帅听他语气坚定,确信儿子已遭到了他们的毒手,忍不住仰天长叹,一腔悲怆道:“想我少主往日对你情同手足,你居然连他也要加害,你于心何忍,还是人么?”言至末尾,声音已由极度的悲痛转为出奇的忿怒,右足尖一点席桌之下,砰一声巨响,席桌粉碎,从席桌下冲天贯起一匣金鞘来。原来他那把金刀早就预备在席桌之下了,此下一跃入手中,右手即时豁地一下,拔刀在手,对着于谦厉声喝道:“你既然是杀手之王于谦,便偿还我儿之命来!”嗨一声低喝,一虹金光直贯向于谦。
郭大娘在这蓦然间就失去了亲生儿子,于谦又给她个如此残忍的现实,一时之间竟又昏迷过去。郭主帅拔刀一声厉喝又将郭大娘震醒过来,她化悲痛为愤怒,拔剑在手指着不交言道:“你们这群禽兽,快还我儿子之命来!”不交言轻蔑一笑,道:“臭婆娘,你有何斤两,也配在我的面前挑衅示威?”登登两大步,逼将过去。两名二分旗的侍卫见了,急忙跃身护至,仗剑拦在郭大娘的面前。不交言将生死刀拔出,嚓嚓嚓嚓四刀,便将他二人劈翻在郭大娘的面前。郭大娘佯骇一惊,往后退倒两步。不交言横刀再起,抢逼两步。郭大娘突然一掠,啪的一掌斜削,正好斫中不交言的右手腕。当啷一声,生死刀脱手掉下。郭大娘抢上一步,长剑斜刺,一招“长虹饮涧”直取不交言的心窝。不交言一时轻敌大意,坠了生死刀已是骇了一跳,蓦然见到郭大娘刺来如此凌利的一剑,急忙将身退下,再不敢小窥郭大娘了。郭大娘左足单立,右足后伸,一招“蜻蜒点水”用长剑撩起地下的生死刀。生死刀冲天弹起,离地二尺之际,郭大娘突然右足往前踹出,着落在刀柄端上。生死刀即时朝不交言激射过去。
高云长见了,大叫一声危险,飞身在天,大板刀往前挑出,将迎面射来的生死刀卷入手中,身形落处,正好抵在郭大娘的面前。高云长头也不回地将刀抛给不交言,对郭大娘道:“看刀。”大板刀纵起,望郭大娘的头部劈落。宋子牛长剑一挥,叫道:“弟兄们,护住大娘。”金正堂中的各分旗首领、侍卫纷纷拎转剑柄,围刺向言庭众人。刹那间满堂厮杀,兵刃交叉声叮当哐啷地迭起迭落。
于谦身形向右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右手往腰革上一抻,立时寒光刺目,一柄薄如蝉翼细如蚕丝的软剑犹如灵蛇游动,闪电般地闪出六道寒光,分上三游下三游齐刹刹地刺向郭主帅。郭主帅金刀扁身,挡住上三路,下身一纵,横身飞起,仗着金刀护体,在下三路之上滚向于谦。于谦不及收剑回剑,一招“蟠龙应天”,左足掌举过头顶,望着郭主帅的空门右臂膀斜斜地踏下。啪一声,正好踏住郭主帅的右膀。只听丝裂一声,于谦右腿上一寒,已被郭主帅的金刀划着,一股寒痛直钻骨髓。郭主帅肩中一脚,顺势反弹落地,不待于谦回神转剑,“七七连环”金刀连绵不绝地攻向于谦的周身要害。
郭大娘斜插一步,右手长剑??刺,一剑“老枝横伸”挑向高云长的左肋骨。高云长将刀竖起,自右而左格去,同时右足左跨,左足跟着扫向郭大娘右足上的“环跳”穴。郭大娘左足为轴,右足旋起扫了半圈,落足处刚好立于左侧之地,背转了过来。接着一招“浪子回头”,一剑往背面插了下去。两人刀来剑去,足下勾、踢、踹、扫,斗得难解难分。
宋子牛长剑平刺,僮真扁身侧过,剑交左手,右掌“平推泰山”直拍向宋子牛的左胸膛。旁侧忽然啊一声惨呼,一名分旗侍卫惨遭孟子黑的流星锤击中,当场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孟子黑缩回流星锤,望中另一名分旗侍卫的背心豁地掷出。那名侍卫听得风响,扭头一看,即时躲闪不及,也被击翻。旁侧五名分旗侍卫见不少弟兄毙命于锤下,不约而同地围攻上去。孟子黑将流星锤周身一旋,那五各侍卫哪敢撞前送死,纷纷往后跳开。
贺加宝链头穿梳,一连戳毙了好几名近身侍卫。那几名侍卫一倒,距他不远处的十来名侍卫忽发一声喊,一拥上前。贺加宝将赤血链迎空穿去,那十来名侍卫忙闪开两侧,赤血链扑了下空,笃地一下钉在了红漆大木柱上。贺加宝内劲一吐,提着链身左右拍打起来。那十来名侍卫哎哟惊叫,被左右游动的链身抽打中,飞起的飞起,趴下的趴下,没人能立稳住身。
七星剑梁上人一路使将出“流星急逝”“乱点流星”“流星漫雨”“朗夜星疾”“三星剑花”等等招式,招招得手,剑剑杀人。
郭大娘长剑流动,剑随身转,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紧逼一剑。高云长瞬息之间被她牵制住,只有见剑拆招的份儿了。啪啪一响,郭大娘豁然出掌,高云长失措般地迎出一掌。这一当儿,高云长的右手大板刀突地一沉,已被郭大娘的长剑压住,剑身沿着刀边顺势削向他的右手腕。咦!高云长大吃一惊,慌忙弃刀后跃。不交言的一名助手瞧见,不识好歹地插足进来,接住了郭大娘的追杀。这名助手尚自以为阻住了郭大娘的攻势救援了高云长,殊不料却迎来了郭大娘紧随而来的厉害后着。当啷一声,助手长剑被砍落,惶失失地拍出一掌,夺路欲逃。郭大娘长剑迎空,剑尖却是对着了助手的手掌。助手的这一掌如何能拍得下去?这一愣之间,郭大娘左足点起地下的大板刀,跟着一招“仙姑射球”,右足踢中刀把。大板刀猛然受力,即时激射如飞,卟地一下,刀身穿过那助手的胸膛,即时将助手钉杀于地。
不交言大怒,霍霍两刀,逼退近身侍卫,径朝郭大娘欺了过去。高云长挥掌一连打翻好几名侍卫,抢近助手尸旁,取出胸膛上的大板刀,护救不交言去了。
那边的于谦、郭主帅两人一连翻转十来个身,缠绕战了百来回合,仍是平分秋色难分轩轾。于谦暗注内力,软剑如鞭,一剑望郭主帅的头部抽了下去。郭主帅抽身后跃,软剑鞭打落空,却抽在地下掀起一串青砖,望郭主帅的去处流星赶月般地激打过去。郭主帅金刀舞动,力透刀身,刹时之间但见满堂辉煌金光四涨。那串追射而来的青砖一碰刀身即时震个粉碎。于谦长剑左鞭右抽,一连掀起数串青砖罩向郭主帅。郭主帅自左往右劈上一刀,自右往左斜劈一刀,刀劲交叉如网,将射来的青砖尽数抹落。两人周围的桌凳台椅菜碟酒杯为两人劲力调遣挥洒,在两人的身边擦去穿来相碰相撞,碎作一堆。蓦地,两人掌力相交,隆然巨响,手中的刀剑同时脱手,身子也分东西两向疾退飞倒,背撞在墙壁之上,齐齐滚落下来。
郭大娘见主帅飞撞墙上,吓了一跳,虚晃一剑,抽身退开。不高二人不肯甘罢,劈刀架刀快步缠上。郭大娘急了,走上险着,一剑刺向不交言的胸口,左手食中二指“飞鹰剜兔”直戳向高云长的眼睛。刀劈中的不交言见郭大娘不求自保地一剑刺来,纵然将她劈翻倒地,自己胸口势必也被她一剑刺穿。权衡之下,不交言赶紧纵身跃开,闪了过去。架刀的高云长见郭大娘手指戳至,吃上一惊,心想若被她抠去双眼,日后手中的大板刀还能像今日一般纵横江湖么?当下也自保要紧,避闪开去。郭大娘见他二人闪开,一个转身便朝郭主帅飞奔而去。不高二人再次舞刀缠上,幸好宋子牛抽身出来,领着十来个分旗弟兄拼命抵住。
于谦重伤坐地,足下不能动弹。众分旗弟兄见状,纷纷朝他发起潮汐般的围攻。于谦顺势一扼刺来的一柄剑身,一拽,连同那个使剑的青年一并扯了过来。于谦左掌翻起,啪地一下,削在那青年的颈项上。那青年当场昏迷过去。于谦夺得长剑,即时上挑下刺左削右斫,当首的那半圈分旗弟兄即刻滚瓜般地倒在地下。狂滥的攻势竟被于谦一剑抵住了。
郭大娘见郭主帅嘴边挂血,右掌就要按在他的背心“正中”上,为他灌气疗伤。郭主帅道:“不要紧,不要紧。调……调下气息便好。你……你放开我,让我运运气。”郭大娘将他扶正道:“还不要紧呢,话都说不顺。来,我运功助你一下罢。”郭主帅挥挥手:“别白费你的功力,你快去杀了那个恶魔,以雪往日对他的一片盲目关爱之情!”郭大娘心中踌躇不定,道:“先替你疗伤要紧。”郭主帅猜着她的妇仁之心,苦叹一声,道:“杀我右使,害我亲儿,如今与小珠成亲,便是欺侮小珠一辈子的幸福,此人不杀,天理难容。你不去动手,我……我去杀他!”正要强作起身,郭大娘一把揿住,发狠心道:“好,我……我去杀了他!”倒转长剑,走向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