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府门外的野兼同样瞟见了千岚,邪气地笑着,依旧是数日前的那副神情。
“是什么是?”她停下脚步,冷冷地敌视着他,生怕他再提起当日的事情。
没想到,他还是说了。野兼喝了口酒,说:“上回在海棠花节上,你掀开了我的面具,还赏了我一个耳光。这事我还记着呢。当初我就在想为了这一耳光我也要娶你回摩诃,让你对这一巴掌负责一生,不过……”
“不过什么?”她又是脱口而出,刚一问完便开始后悔,竟然中了他的诡计,摩诃人果然是狡猾多端。
门口的侍卫无不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对,连千岚公主的玩笑也敢开,这个小王爷胆子真够大的。
“嗤”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千岚怒了,解下腰上的八尺软鞭,朝着那名侍卫‘啪啪’就是两鞭:“敢再笑!我灭了你的九族!”
顿时四下无声一片肃然。
野兼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好!打的好!你这鞭子去我们摩诃赶牛羊一定不错。”
“无聊!”
这家伙居然在下人面前不给她面子,她恼了,“我堂堂雍朔国的公主,岂容你胡言乱语。”吩咐左右说:“给我打。打他一拳赏十两,踢他一脚赏二十两。给我往死里打。”
门口的侍卫哪敢怠慢,纷纷抽出腰刀,就要动手。
“慢着。”
正要动手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断喝。
听到声音,千岚的气焰立刻散了,连忙用眼神喝止住众人,回过头一脸尴尬地看着身后来人。
龙司楦从后堂走了出来,将千岚瞪了一眼,对野兼说:“千岚年纪小,多有得罪,请多多海涵。”
野兼的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大雍朔国的太子,果然是别有一般风流。
龙司楦也将野兼上下打量了几眼。
早就听说过,摩诃小王爷在江南的故事,果然是一表人才。
大殿里,茶已凉透。
大风吹起纱幔飘转,幔角的流苏在风中一缕缕地飞扬,太阳落山了,在这个殿堂的最阴影里,太子龙司楦整个身子摊靠在王座之上。
“太子爷要点灯么?”
龙司楦一惊,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凝视着站在殿外的古连荣。
“西泠姑娘回来了吗?”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宫纱灯,才发觉天以近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已经回了。”
古连荣的声音有些奇怪,刻意保持着宁静平和,却有掩藏不住的担忧。太子自小就由他带着,看他的表情就能读懂内心,今天摩诃小王爷突然造访,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再看了太子的表现更是令人担忧。
“太子爷……”,有些犹豫着开了口,“能告诉老奴到底发生什么事?”
龙司楦猛然一震,肩背微微抖动了一下,低着头喃喃地叫了声:“荣伯。”
私下里,他一直叫他荣伯,他是母亲的表兄,受母亲临终之托代为照看,才入宫净了身。在他的心中,古连荣比亲身父亲更为亲近。
可他终究没能说出心中的困扰。君主多情必不是好事。即便是多情也要装做无情。想到这里,他强忍住心中的悲痛,换了话题:“西泠姑娘知道镜子碎了有何反应?”
古连荣摇了摇头,“听绯离说,西泠姑娘心思太沉,只有短暂的惊讶,便一声不吭地进去了。太子爷不必担忧,老奴……”
“将香桃送去吧。”他打断了古连荣的话。
“太子爷不要亲自送去?”他微感不解。
“不去了。”话一说话,那潮水般汹涌的悲伤又袭了过来。就连呼吸心也会生生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