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万家灯火点亮整个山湖城,卫彻作为新一任城主上位,得到了崇家和姬家的大力支持,甚至两家共派来了百人的归元境修士,其中还有五位天劫修士,帮助卫彻整顿城中事务。而原先就驻扎在山湖城中的梵天楼佣兵团也无条件地拥护新任城主,对于生意人来说,只要他们的利益不受到侵害,哪怕是天天换城主都与他们无关。卫彻得到了崇家的大力栽培,不仅崇皇老祖亲自教授他一门灵术,更赐下了大量的进阶灵药,俨然是要让山湖城成为北原第一滨海大城。
洛宇轩高百尺,屋顶上一个巨大的亭落中,两个人静静地躺着,偶尔有流星从天宇中飞速划过,星缘伸出手,口中默数。“北原的星空和南疆比起来,如何?”离寰看着认真细数天宇星辰的群星,静静的时光在周围悄然逝去,许久没有簇拥一段温婉的时光,打打杀杀永远无法适合年少放肆的心。
星缘淡淡一笑,手指轻轻勾动悬浮在周围的灵石,卫彻下了大工夫,让一些质地精良的灵石在洛宇轩建筑上空如同群星环绕却又不使它们涌出建筑范围,只是向诸天星斗般肆意漂浮。“人间有四处地方观星最佳,七情六欲山顶,梵天楼的祈星台,昆仑之墟还有铁围山,虽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但是七情六欲山上的星空和任何地方都不一样的,月神大人说那是命格,是宿命,每一个人都可以在七情六欲山上追寻到自己的轨迹,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离寰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七情六欲山和昆仑之墟的模样,又一次听到星缘说及七情六欲山,心中升起无限期许:“七情六欲山到底是怎样的地方,为什么在南疆子民心中会有如此重的地位?”
“嘿嘿,连这个都不知道,小鬼,你到时候怎么去娶这个南疆的小美人为妻。”冷不丁身后传来罗晋的声音,不知何时起他已在两人身后,枕着自己满当当的酒壶,两腿高跷,还时不时的趁着离寰不注意将漂流在空中的灵石收入囊中。“七情六欲山可是南疆的圣山,山中有神殿供奉着历代月神,而且山体之中还有南疆历代珍藏,现在的月神便常年居住在七情六欲山中。”
“道长似乎很了解?”星缘闻到扑鼻的酒香,“只可惜洛宇轩中珍藏的琼枝酒被道长一个人喝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又偷了我从南疆带来的青梅酒,这样不守清规不知道天上的历代仙长会不会晚上去找你聊聊?”
“来了我便请他们也喝一杯,我罗晋一生坦荡,杀得妖魔鬼怪足可以让我傲视整个道门,当年和南疆八大部族一起追杀暴走的凶兽鬼车,一路杀上七情六欲山,所有的南疆修士都在山脚停下了脚步,只有我一人手握大夏龙雀,穷追不舍……”罗晋正沉浸在自己曾经的辉煌战绩中,星缘冷冷说道:“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不仅大夏龙雀被鬼车打落,从此下落不明,而且连自己都差点命送七情六欲山……”
“可是我勇敢啊,老道我那时还是一个归元境大圆满的小修士,手握掌教借我的茅山神器,却没想到触动了七情六欲山上的禁制,不仅鬼车没杀到,还把大夏龙雀遗失,成了我茅山的罪人……”罗晋说着闷下一口美酒:“都是你们那什么七情六欲山的错,害得我没当得上英雄,成了狗熊……”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未经月神传召,私自上七情六欲山者,都要被诛灭魂魄,打落万劫不复之地吗?上代月神宽厚,将你放回来已是大幸……”星缘有些激动,上代月神执掌南疆长达八百载,是历史上的仁德之君。
罗晋不耐烦的挥挥手:“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啊,直接灰溜溜地回茅山关禁闭去了。等我闭关出来时,师傅死了,师兄死了,该死的都死了,我却变成了婆娑境的大修士,真是造化弄人,着实好笑。”
“茅山道士真是让人搞不懂,不知道你们是想杀我,还是想帮我?”离寰突然说道,自己和茅山之间的仇怨早已深种,可是前有毛方毛玉从中调停,后有张仁川以战斗为自己突破境界。“茅山弟子元念杀了整个释帝城,我杀了刘雨农,还损了茅山五百年的气运,我们该是仇敌才对,为什么还能坐在一起说话?”
“元念已经失踪了,随之一起失踪的还有元牧元濎以及被压在后山思过崖上多年的李子木。所以释帝城之事我们实在说不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在找到元念才能给个说法。”罗晋接着说道:“两个小道士再加一个祖师爷他们都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这个人间。之前祖师爷未下界时,天罗妇那老婆子定要杀你泄恨,再加上你手中的诛仙剑和混元金斗对于现在没有神器的茅山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才会天涯海角的追杀你,不过大部分修士都对追杀你不感兴趣,只有与雷罡和孙不二私交甚笃的刘雨农拼了命的追杀你,否则你以为你这一路为什么就只在东皇教遇到了茅山修士?我茅山真要杀谁,还真没几个人能逃出茅山的手掌心。”
离寰眼睛瞥向在海空之上借助阵法蓬勃灵气打坐练功的十数位修士,无一不是婆娑境的修为。而还有数十位茅山的天劫修士在城中为当地百姓诊断送药,俨然是道门高人所为,光明磊落的门派。“我知道,要是茅山真想杀我,只怕我早就死了。”
“废话,你以为茅山数万年来的名声是怎么来的,道门正宗这四个字根本不是吹来的。”罗晋得意地摇头晃脑,指指离寰,又指指星缘:“儿女私情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天下苍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我茅山的名声便是天下苍生给的,你懂吗?”
离寰看着微醉的罗晋,郑重地点点头:“晚辈明白前辈所指,自当捍卫人间正道。”
“嘿嘿……让老道士我知道了你小子干坏事,太极神术轰死你这个小滑头!”罗晋向后一退,整个人从百尺高的楼顶坠落,急速下滑的身躯在最后一刻稳稳停在了上空,继而缓缓落在地面上,周围流动的灵力足以让他一阵好睡。
天为盖地为铺的道家豁达思想让离寰莞尔一笑,这又何尝不是道的最高境界,若是心中看淡一切,回归赤子丹心,那么世间所有的事都会迎刃而解,至少不会再生出诸多烦恼。
“未来我会建起无数个山湖城,让百姓生灵得一安身立命之所。”耳畔是渐渐陷入沉睡的山湖城,远处的海域偶尔有海兽破水而出造成的清脆水深,巡逻的修士偶尔会带起一阵声响,离寰和星缘就这样枕在一起,微风拂过面容,带着淡淡的海腥味。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佛道巫,没有什么崇尚诸神的信仰,没有绝对的力量,只有简单的生灵,简单地活着。”离寰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大山中,那片自己生活了十数年的大山,只有师傅带着四个师兄弟,还有一个煮饭很难吃的煤婆婆。虽然清苦,却足以让自己铭记一生。
星缘听完离寰所说,笑着在指尖绽放出一点灵光,那点凝聚灵力而形成的小花,在半空中漂浮,最后在离寰的额头上轻轻爆开,流光溢彩。“那你得先打败月神大人,还要打败迦释尊,打败所有的人,用你绝对的能力向人间证明,这个世界的信仰不在佛道巫,而在于人。”
“我期待那一天能够很快到来。”星缘在罹患耳边轻轻说道。
尚不完全的诸天星斗大阵绽放出异彩,星河缓缓流动,如同水泻般环绕整个洛宇轩,月到当中,月光如银,不少海兽密密麻麻地爬上了人造的岛屿上,开始吞吐月华,无数元丹汇聚在一起照亮整个漆黑的海域。
两名人形模样的海兽在四周巡视。
“九头,似乎最近人族都没有什么动向,以往这个时候会有不少人族修士等在一旁,要抢夺我妖族元丹。现在看来又是白来了,不要说人族,连个鬼影都没有。”说话声音低缓沉闷,仿佛旱天雷一般。
九头身着黑袍隐在水面之中,手指轻轻敲击身边的人造岛屿:“那小鬼也许真的是妖帝留下的命运之子,我们妖族也许真的可以和人族和平共处。”
“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神谕上所说吗?等到三星降临人间之时,我们妖族将要彻底与人族决裂,争夺这个人间!”、
“翰皇,不要忘了,神谕建立在一个前提下。”海域中的诸天星斗大阵缓缓浮动灵力,更加庞大的灵力滋养着其中的海兽。
“东皇太一还活着,还在人间……”翰皇声音低缓,似乎在心中已经无话可说。
“若是连神谕都是假的,我们凭什么要拼上早已衰朽的妖族气数去与人族争雄,我们只是想活着……”九头缓缓沉入海底,而黎明正在从海的那一边诞生,破晓的光落在海面上,泛起帆红点点。
“城主!”一群佣兵分开对于,卫彻在所有人的带领下,来到传送石阵前:“今日有贵客要借用传送阵法前往东荒,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有半分出错。”
“是!”训练有素的佣兵齐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