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吉落就这样在破碎的梦中,平静的醒了过来,没有哭声,没有喊叫,甚至没有轻微的叹息,伸出手覆上自己的脸颊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眼泪沿着指缝一直流出,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意的是他的欺骗,明明和自己那么亲密,却将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迹,在她的面前毫不留情的展示,那抹口红的颜色那么鲜艳,硬生生的将她的自以为是打回了原形。
默默的替自己擦干眼泪,睁大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后,支起身体,看着陌生的一切,突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看见远处阳台上矗立的人影,她的心就那样容易的变为了绕指柔。房间里由于窗帘被拉上的缘故光线很暗,她看不见那个人的面貌,顺着意识的本能和习惯,她立刻掀开棉被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伤心难过真的只是个梦一般。
自从乔吉落睡着了之后,陆少廷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却没想到她这一睡就是几个小时,他的这一看也是几个小时,看到睡梦中的她不安的动了动,他才惊觉自己的失礼,起身准备到阳台上去抽支烟,谁知刚拿出香烟,便听到身后的动静,刚一转身一股带着喜悦的力道便紧紧的环住了自己的腰。
身体瞬间变的僵硬,这是他渴望已久的拥抱,没想到会这样突如其来的降临,他来不及思考,因为这种感觉太过奢侈,他怕在不抓紧点就会烟消云散,于是双手环上她的背,静静的感受这难得的一刻。
房间里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才说,“你是怕我一个人醒来会哭,才在这里等我的吗?”像是乞求,又像是期待,总之那一刻陆少廷突然发现自己像是偷拿了别的小孩玩具的坏孩子,明明舍不得还回去,却还在期待那个玩具最终会归于自己。
“落落,你醒了,睡的还好吗,”陆少廷的声音自乔吉落的头顶传来。
乔吉落的微笑瞬间僵在唇边,心里的苦涩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她怎么可以乞求,他会像以前一样守着自己呢?她怎么可以这样自以为是的理解他的爱呢?
忍住快要再次绝提的泪水,迅速的从他的怀抱撤出,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并非自己想要的人时,嘴角牵起一抹笑,“对不起,”接着拉开门,逃也似的离开了。
怀里的人一离开,心口突然变的一空,紧接着寒冷的感觉瞬间响彻在全身的每个细胞,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觉的如此心灰意冷,是他给的不够,做的不好吗?为什么她要从他的怀里逃开,谁来告诉他这样短暂的温暖过后,留给他满心的寒冷,该怎样诠释。那个分明带着希望又瞬间变为失望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心,是不是每次她这样醒来后,都有一个人守着她,才会养成了她的习惯,可是落落,你怎么可以在我的怀里落荒而逃呢?
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转身看向窗外的倾盆大雨才发现她的衣服和鞋子包包全拉在了沙发上,叹息一声,接着拿起衣服和包包快速的追了出去。
乔吉落一口气跑到公司门口,才惊觉自己的不寻常,没想到常常迷路的自己,居然会这么顺利的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抬起头看到越下越大的雨,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和包包全都拉在了刚才的房间里,更可怕的是自己穿的居然是拖鞋,想到刚才尴尬的一幕,意识到这样的见面对彼此都不好后,便决定不去拿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不重要的东西总归是要丢掉的。
就像陆少廷,他对自己而言不重要,所以他在没有伤害他的前提下没有必要去为他心情的好与坏负责,更何况只是一个才刚刚认识的被称为朋友的陌生人。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小洋装,不免有些凄楚的感觉,雨似乎越下越大,乔吉落往外面走了走看到大街上也有人冒雨前行时,一个想法突然闪进脑海,反正万森离南宫企业又不算太远,她这会过去,唐玉还可以帮她换衣服,再说老是这样站在人家公司门口也不好,那个前台小姐都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了,她实在没有勇气站在这里任人审视了。
拉了拉裙摆,要紧牙钻进雨里,冰凉的雨水顺着头发一直钻进身体里,打的她一个激灵,等适应了刺骨的寒冷,她突然发现这样的感觉,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味,没有人看得见她的眼泪,这样至少心里会多些欣慰。
等陆少廷赶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乔吉落的踪影,问过前台小姐后,将一声不满留在身后,便迅速的朝停车场走去。
前台小姐委屈的看着陆少廷离开的背影,虽然她来公司时间不长,但陆少廷由于和他们家有些渊源的缘故,对她一向客气礼貌,没想到刚才为了一个素不相干的女人冲着自己发脾气。
南宫冷的腿由于受过伤的原因,只要天阴雨湿就会像针刺一般的疼,没遇见乔吉落之前由于好面子,他即使疼的不能走路也不肯一声,可自从乔吉落知道他的膝盖受过伤之后,每到变天总会想着办法的不让他疼,一会用小手搓,一会拿热水袋捂,一会又搞来各种各样的汤泡,甚至拿了些什么冬虫夏草之类的东西,着他喝,说是问过什么神医之类的,搞的他特别像是古代的皇帝,一有风吹草动,众人就得围着他转。
膝盖上的疼痛依旧一下下的戳的他心烦意乱,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滴,思绪也渐渐散开,想起那次在雨中她绝望的推开自己的样子,才不过短短几个月,原本还是陌生的两个人就这样熟识了起来,甚至变的那么亲密,心陡然一疼,桌上的电话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甩了甩头走过去按下接听键,宋秘书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进来,“总裁,付蕾蕾小姐,已经在大厅等了你好长时间了,你看要不要……”宋秘书小心翼翼的问,要不是当下的案子和付横集团有联系,他才不敢冒这个险呢?按说这个付蕾蕾也算是个千金大小姐,但自从遇见南宫冷之后,就想着了魔一样,整天什么事也不干,就知道往南宫企业跑,来了之后也不大声嚷嚷,等南宫冷给她一个敷衍的理由之后,独自离开,接下来又来,又被拒绝,再次,如此几次之后,宋秘书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再说付蕾蕾虽然长的不是很漂亮但却是个才女,据说出过好几本书呢?由此可见,她对南宫冷的着迷并非一般。
“好了,叫她稍等片刻,我这就过来,”南宫冷打断了宋秘书的话,挂完电话,整理好衣服后便走了出去。
尽管乔吉落冷的直打哆嗦,但她还是一路小跑着感到了南宫企业,一步跨进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两手放在唇边不停的哈着气,却看到了穿着灰色风衣急匆匆行走的南宫冷,远远的看上去,他依旧是那样帅气人,冷峻刚毅的脸上看不出意思表情,紧紧抿起的嘴唇,彰显着此刻的他心情很不好,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类似伤痕的东西。
乔吉落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甚至连放在唇边的手,都忘了拿下,直到看待一个身穿橘红色运动套装,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的女孩一把揽过他的手臂,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撒娇,她才恍然大悟,慌乱的想要逃开,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南宫冷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不悦的用眼睛的余光寻找那个罪魁祸首时,才发现乔吉落正站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和付蕾蕾,顺着发稍低落下来的雨水像是有灵性一般跌落在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瞬间潮湿了起来,被付蕾蕾挽住的手臂突然变的不自然,想要甩开,却看见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紧了紧手臂,别过头,几秒钟后却还是做不到对她视而不见,看到他浑身是痛的样子,心疼的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什么还是这样不懂的疼爱自己。
再次的转过身来,想要走过去将她揽入怀里,给她温暖时,却看到了她身后拿着她的衣服和包包赶来的刘志成,这才看到她穿的是拖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心猛的一沉,不动声色的收回已经迈出去的左脚,再也没有了上前的勇气。
“落落,你怎么没穿衣服就跑回来了,你看你都淋湿了,先穿上我的衣服,我们这就回家,”刘志成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乔吉落身上,焦急的看着她。
乔吉落抬头看他,却在他的脸上找不到意思可以安抚自己的情绪,继而像是傻了一般朝他笑了笑。却没想到这个笑落在南宫冷眼里,便有了另外一层含义。
“怎么了,”付蕾蕾撒娇一般的对南宫冷说,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看到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在对旁边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笑,只是那个笑带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为南宫冷是羡慕男孩对女孩的关系,因此碰了碰他的肩膀说,“怎么看到人家小两口吵架你羡慕了,没关系,我给你这个机会,来找我吵架吧。”
南宫冷听到她的话后,才惊觉自己的失礼,于是快速的调整好情绪之后,笑了笑说,“你不是想请我去吃饭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付蕾蕾显然没想到南宫冷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她的邀约。
“走吧,”南宫冷拍了拍她的手臂,接着从乔吉落身旁走过,和她擦肩而过的一刻,他分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却还是无奈的选择了离开,刚才陆少廷和付蕾蕾的话一字不落的被他听进了耳里,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叫做家的地方,原来在外人眼里的他们是如此的般配和协调,那么他算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却无动于衷。
乔吉落就这样看着南宫冷和她擦身而过,她能清楚的看到他蠕动的喉结,却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他身旁的那个女孩依旧笑的灿若星辰,他挽着她的手臂是她曾经驻足过的地方,可它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因为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她了,就像他看不见他经过自己身旁时,自己握紧衣领的手,曾那样迫不及待的动了动,却终究还是被她的笑和他挽这她的手臂给地打败了。南宫冷,难道我们真的结束了吗?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如此的难过。
“落落,你淋雨了,先换掉衣服,不然会感冒,”陆少廷握住她颤抖的肩膀,再次低声的询问。
“恩,谢谢你了,你的衣服还你,我先回去了,”乔吉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从方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伸手拿下陆少廷的衣服,接着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包包和衣服,笑了笑将他的衣服递过去,他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就是不接,半响过后才缓缓开口。
“我们之间真的要一直这样客套吗,”陆少廷颓败的用脚踢了踢地面,一只手插在腰间,一只手按住眉心,不悦的问。
“陆先生,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们之间只能如此而已,”乔吉落迎上他的视线,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你究竟要我怎样才能明白我的意思,不是说好是朋友吗?那为什么还要说这些,”陆少廷虽然很生气,但就是对她这副冷冰冰的表情没办法,似乎从小时候起,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便会露出这种让他既担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之前当你是朋友,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现在知道了,自是有自知之明,明白你我终究相差太多,怎么可以当朋友,”乔吉落继续不冷不热的说。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因为我的身份而和我拒绝当朋友吗?落落,这样对我不公平,刘志成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为什么我不可以,”陆少廷显得有些激动,原本想从最开始的朋友做起,却没想到连着要的资格即将失去,这对他太不公平了,可是怎么办,他就是那她没办法。
“志成和你不一样,他是我大哥,所以是真的关心我,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没必要有更深一步的交往,”乔吉落咬住下唇,终究说出了刚才不忍心说出的话。
“我也可以做你大哥,也可以真心的关心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给我判死刑好不好,”陆少廷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哀求成分。
“真的没必要这样,你要交朋友,自有大把的人前仆后继的追随,没必要这样,”乔吉落垂下眼帘,不忍心看他那双受伤的眼睛。
“那又怎样,我不稀罕,我只想和你成为朋友,真的只是被这样而已,”陆少廷急着去拉她的手臂。
“落落,少廷,你们在这边干什么,”陆少廷和乔吉落拉扯的间隙,刘志成突然出现,看到这样的情景,他自是明白发生不了什么事,才会故意装作无意识的问,拥有良好修养的他自然是很容易便做到这一点。
陆少廷显然被刘志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一脸从容的样子时,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松开抓着乔吉落的手臂,面带微笑的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哥,你怎么来了,”乔吉落率先一步靠近他。
“落落,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快跟我回家换衣服,小心感冒,”刘志成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紧紧地裹在乔吉落的身上,接着牵住她的手对陆少廷说,“落落,淋雨了,我要马上带她回家去换衣服,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改天我们再聚,”表情自然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的成分。
“不用了,你先带她回去吧,我改天在打电话给你,”陆少廷看着刘志成那样自然的帮乔吉落做完这一切,虽然没察觉出异样,但那种出自长辈关心晚辈的动作,还是多少让他有些许的动容。
他的小落落,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帮忙和关怀,却连给他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他究竟要怎样做,她才会明白,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岩哥哥回来了,而且再也不想离开她了。
“那行,就这样,不好意思,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替你接风,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多聚聚,”刘志成冲他抱歉地笑了笑。
“没事,我打算长期住在国内,以后有的是机会,”陆少廷看着在一旁低着头的乔吉落对他说。
“那就这样,我先走,”刘志成熟练的揽过乔吉落的肩膀朝门口了走去。
“好走,”陆少廷挂着苦涩的笑,看着伞下渐行渐远的两人,半响过后,才回过神来,接着仰起头,自胸腔中发出一种接近撕心裂肺的感觉,低下头颓败的朝雨中走去,也许他不该回来,这样至少还可以在相见不如怀念中保留一份自己对她美好的念想。
付蕾蕾虽然觉的今晚的南宫冷很怪,但就是说不出哪里怪,因为他从一上车就沉默不言的开着车,她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回答她,她讲笑话逗他笑,他也只是配合的动动嘴角,丝毫没有先前在公司里的主动和大方。
吃饭的时候更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完全当她和周围的人是隐形人,吃晚饭她提议去逛街,他也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不久后便推说手受了伤,要回去换药,而匆匆像自己告辞,在离开前扔给秘书一张卡,让他陪着自己,想买什么就帮她买什么。
她站在街道的正中央看着刚才还和自己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的男子,瞬间消失在人海中,突然有些慌神,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提醒的那么明显了,可他还是丢下自己离开了,不是说,他喜欢主动的女人吗?为什么她主动了,反倒吓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