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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惨白的手和鲜红的雨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专心吃汉堡的瞿子林,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怜悯。几个月没见的他已经瘦成了一副骨架子,头发凌乱,脸色蜡黄,身上的衣着也是非常单薄,手的指甲缝里全是黑色,应该是几天都没有洗过澡了。

“你几天没回家了?饿成这样了?”

“嗯”瞿子林连着吃完了两个汉堡之后,又抓着鸡腿猛啃:“那个家我早就不想回去了,看着老太婆整天的哭就烦人,又不肯给我钱。”

“你就不能好好找份工作,踏踏实实过日子吗?”

“过日子?”瞿子林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停下了啃鸡腿的动作,盯着我。

我下意识的再次抓紧了手里的刀。

“我这个样子,过什么日子?娶老婆?生孩子?哈哈哈哈……”瞿子林大笑起来,喷了一桌子的鸡肉沫出来。

他的笑声有些像是被抓住了喉咙,挤出来的沙哑尖细声,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混的很好啊。”瞿子林边打量着我,边继续咬起了鸡腿。

我低头看了看现在的自己,一身湿透了的衣裙,披散的头发上还在滴着水,洗去了妆素的脸一定很惨白。我淡淡一笑,是啊,原来我一直是在做梦啊,现在梦醒了,我就成为了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了。

“那个叫阿文的男人不要你了?”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离婚,说不定,你我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瞿子林感慨道。

我不想接这个话题,走回头路不是我的性格,何况我的心里还是在爱着阿文。

“不说了,我这个样子就是想把你再次追回来,也没有了资格和能力,你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吧”瞿子林吃完了所有的东西后,看着我问道:“你身上有钱吗?多少都行。”

我默默拿出钱包,将里面的红钞都给了他:“戒了吧,吸毒你是吸不起的。”

“谢谢!”瞿子林顿了顿:“上回的事情,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的对你,怎么说你我也是夫妻一场……”

我站了起来:“我走了。”我不想再提起或听到或想起那件事。

“那就一起走。”瞿子林也站了起来,突然一醒鼻子,对我说道:“我去趟卫生间,你先走吧。”说着,他急忙离开了位置。

我坐着没动,呆呆的看着玻璃外的雨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儿。一丝寒冷袭上了我的身体,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接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我这才想起我应该去买衣服,换下身上这套阿文买的衣裙了。

就在我刚走出肯德基大门时,见到了正迎面而来,四处张望的阿文。我下意识的躲向一边,想要避过和他的碰面,谁想还是被他逮了个正着。

“为什么不接电话?”阿文一伸手无巧不巧的抓住了我受伤的手肘处,疼的我一声闷哼,他立马放开了我的手肘:“怎么了?受伤了?”

他说着就要掠起我的衣袖,我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感觉到了手里的湿润,将我从头看到脚之后,厉声问道:“为什么不打伞?”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要披在我的身上,被我躲了过去。

我的举动,让他不再言语,只是他脸上的神情非常的严肃。

就在我们对峙时,瞿子林一脸兴奋的走了出来,当见到阿文时,瞿子林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突然一反常态的指着阿文,嘴里不断发出:“啊,啊……啊……”的怪叫声,好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失常的状态之中,人也在不断的乱跑乱冲。

“砰”重物相撞之后,一阵刺耳的急速刹车声划破了四周,我正要寻声看过去,被阿文一个侧身给拦住了我的视线。

我用力的扒开他,他反而紧紧地抱住了我,用他的外衣包裹着我。

“发生什么事了?”被困在他怀里的我问道。

“出了车祸了。”

“不会是,是瞿子林吧?”

阿文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就是他。”

“快打120呀!”我说着就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阿文紧紧抱着我,不让我动弹分毫:“没用了。”

“为什么?”

“他的头已经被压在了车轮下……”

我骤然停止了挣扎,整个人都在懵懂之中。

“我们回家吧。”

阿文揽着我,慢慢离开原地时,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刹车声响起的方向,从衣服的缝隙里,我看到了地上的一只惨白的手和鲜红的雨……

连着几天,我都梦到了那只手和刺眼的血雨,每次半夜都会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我还没有适应一个刚刚才和我说了话的人,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的事实。每次醒来之后,我都会来到儿子的床边,看着儿子发呆。看着看着就会躺在儿子的身边,抱着熟睡的他,低低的哭泣。

我不记得我是怎样回到这个院子里的,也不记得这几天我是怎样度过的,阿文现在整天整夜的不在家,他将曹阿姨由钟点工转为了全日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监视着我不让我出去。他的理由是:等他忙完了,会向我解释一切,但是在这之前,我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因为我太不让他省心了。

我的忧伤和抑郁得不到排解,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只好整天的躺着,卷缩在被窝里看着窗外发呆。

“小怡,午饭做好了,起来吃一点吧。”曹阿姨在门外说道。

“我不饿,想再躺会,你先吃吧。”

“早上你就只喝了一小碗粥,这都中午了,也该饿了呀。”

“我饿了会起来吃的。”我将头蒙进了被子里,这样的对话每天每餐都在重复,真的不想再说了。

门外没有了声音,我才露出头,再次看向窗外,看着看着,我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越睡越沉,越沉就越昏,我总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徘徊。

又是那只手,又是那场血雨……“啊”我一声大叫,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铮亮却冷然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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