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外出回家,已不算早了,杜颖儿一如既往的等他。
昔日的陋室已不见了。宽敞精致的院落,门口的匾额上,烫金的两个字“楚府”。搬家那日,这两个字乃楚寒亲手所书。
楚寒在心底是冷笑的,用三年时间来摆脱杜府姑爷的名号。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他稳稳当当的住在他的楚府。
楚寒忘不了,三年前,心爱的她出嫁那天,他喝醉了。
有一个男人,对他说,“我帮你,我帮你夺回她。”
那人说:“我不过是与你有相同目的罢了,我不会伤害你要的女人一分一毫。”
楚寒回家,酒未醒。摊在床上,杜颖儿一如既往殷勤服侍。
楚寒想到,三年前,风乍起一瞬间,触目惊心的嫣红嫁衣。借着酒意,不由呢喃出声。“灵兮,我的好灵儿。”
杜颖儿怒了。一贯娇俏可人的大家闺秀,脱口而出的却是恶毒的语言。
“你一介落魄书生,身为杜家姑爷,杜家给了你一切,不但安置了你近乎疯癫的老母,还给你提供一日三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凭什么你要想着那个女人,我不许,不许。”
楚寒抬头,只看到杜颖儿的尖叫,扭曲的嘴脸。
楚寒刚刚被公子训斥过,心里长久以来的压抑,心酸,耻辱,瞬间爆发。
楚寒认不清那时的自己,从来都是温润书生,怎会有如此力量。楚寒记得自己揪着杜颖儿的头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是杜家姑爷。你记着,总有一日,你是楚家媳妇,我不是顾家姑爷。”
楚寒把杜颖儿扔在脚下。杜颖儿像破布一样躺在地上,心里的疼痛,身体的疼痛已经不重要了。我是如此在乎你,不想你感到不舒服,到底还是言不由衷了。
杜颖儿突然觉得疼痛越来越明显,腹部,撕裂一般的坠痛。回头一看,裙子上,地上,都是血。
楚寒被尖叫声吵醒,而他终于明白,他的第一个孩儿,在年轻的母亲肚子里,就那样屈辱的出生了。那一次,杜颖儿,母体受损。
这一年,楚寒十八岁,杜颖儿十六岁。
此后三年,楚寒没有再碰过杜颖儿。遵从那人的意愿,来到凉州,用他给的钱,用他提供的人脉资金,用自己的脑子,做自己的生意。
弃了科举,沾染了商贾之气。待我金榜题名,必来娶你,成了一句笑话。这一年楚寒二十一岁,终于被称为一句楚老板。
楚寒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创业初期的艰辛暂且不提,如今他有了自己的酒楼,城中所有的最大分号的酒楼“留楼”,都是他的。
楚寒只把自己当做迫母命不得不弃了爱人另娶的陆游。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半年前,楚寒托人递了那么一封信给她,却没有得到回复。明明是借前人陆游的词,表明自己的无奈和留恋,她是不懂?还是不屑?
楚寒不想在心里纠结更多,既然你不回应我,那么我夺也要把你夺回来。灵兮,你本来就是我的。
留楼的取名,是因你,你可知否?留楼,留恋你,挽留你,留不住你。
灵兮,你是我楚寒唯一认定的媳妇,她杜颖儿,不过是楚家媳妇而已。
为了你,我可以做很多事。甚至,献出我自己。
楚寒偏过头,对身旁的得力助手司徒伟说:“传我的命令,第一步,所有楚寒名下的酒楼,改名“灵兮阁”。
只是楚寒追求林灵兮的第一步,让林灵兮红杏出墙的第一步,摧毁顾允钦的第一步。
司徒伟就是三年前要帮他的那人,是公子家的下人,是楚寒如今的助手。他很是精明,做生意很有一套。借由他的力量,楚寒才能这么快撑起自己的一片天。
楚寒的生意,离不开司徒伟。
杜颖儿满脸不高兴。
她唤了声:“少爷,你想干嘛?”
楚寒饶有兴致。三年前,杜颖儿直接叫他的名字,那时,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现在,她只能称他为“少爷”,也只配称他为“少爷”。
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是留楼开起了第一家分号。她恭喜他。他身后的得力助手司徒伟喊:“夫人,你可知道,出嫁从夫?少爷的名字是你可以喊的么?”
杜颖儿在楚寒眼里看到了冷漠,在楚寒的瞳孔里看到了那个惊恐的自己,从此改口。
杜颖儿失去了话语权,禁锢在楚府里,管理着这个院落,照顾她的丈夫,她的太婆婆。她,再也不是张扬跋扈的杜家女儿。
杜颖儿终于明白,无爱的婚姻,堪比囚牢。可是,她能回头么?
“我想干嘛?灵兮阁,不过是想念她罢了。你已是楚家媳妇,你说我还能干吗?你说我想干嘛?”楚寒喝了酒,眼睛血红血红的。“你要知道,你是我楚家的媳妇,生意上的事,你管的了?”
杜颖儿怕了,退后一步,却抵着了墙。楚寒跟上去。
“我记得三年前,你生下了我的孩儿,母体受损。”他看着杜颖儿,向前走,一步一步。“可是,那个孩子,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三年,身体修养够了吧?爷今天高兴,不如你再给我我一个孩子吧。”
“不,不要。”杜颖儿失声尖叫,奋力抵抗。这几年楚寒生活上没有怠慢过她,除了夫妻之事上的强迫,其他的,倒是与寻常夫妻无异。杜颖儿一心喜欢楚寒,她想要做他的妻子,可是不是这样屈辱的奴仆。
可是,杜颖儿这样的弱女子,怎么抵得过一个喝醉了酒的发怒的男人。杜颖儿被丢到床上,楚寒随之扑上来。杜颖儿双手被缚,噩梦开始了......
杜颖儿醒来的时候,满身都是於痕,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手腕处的勒痕尤其明显。杜颖儿坐起身来,拥着杯子盖住自己的身子,失神的望着床帘的流苏。
这样的楚夫人,真是自己想要的吗?她嫁给他,又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