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眼睛,闪着精光,是少时面对自己好奇的东西的时候,最灼人的光芒。他的嘴角,带着释然而又沉重的笑。“想不到啊,你与顾允钦,还有这样的渊源。你是谁?顾允钦知道吗?”
司徒钰摇摇头。“大概不知吧,这种丑事,我想若我是他的父亲,也未必说得出口。”
“那你这个仇恨岂不是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了?”楚寒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复杂,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我从小尝受的,只愿他与我一样经历一遍,也就够了。我要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要他终于千辛万苦建立自己的事业,功成名就的时候,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无被逼荣耀的死去。”司徒钰诡异的笑。“怎么可能是独角戏呢?待他终于上场的时候,便是我下台的时候吧!人生不就是这样么?你方唱罢我方来,此情此恨,生生不休。”
楚寒低垂着头,一开始努力维持的坚持与镇定,也不见了。
该怎么说呢?与他们之间长久以来的深仇大恨不同,楚寒的仇恨,只有夺爱之恨而已!
那一夜,楚寒如愿的知道了真相。可是,当真相扑面而来的时候,却是令人觉得沉重的包袱。但是这些,楚寒已经顾不上了。那一夜,楚寒离去以后,彻夜不眠。
司徒钰被窥到了容颜,窥破了心事,一直努力维持的高大上冷艳形象,也被打破了。
但是,司徒钰却不觉得害怕。也罢,就这样吧!左右楚寒与那个人,不是一伙的。
可是,就算没有为秘密而担心,司徒钰还是睡不着。大半夜里,从一个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唤来了春风。
春风,在楚寒得知了司徒钰身份以后,就没有再留在楚寒身边的必要了,就被召回来了。毕竟,这么个有功夫在身的棋子,可是不多得的,如果可以,司徒钰是要把它留在身边的。
“春风,现在,去找你姐姐。”司徒钰满头大汗,眼神闪烁,大声的喘气,说不清的光芒。宛如,噩梦惊醒的样子。
“恩,有什么新的指令码?”春风早已习惯这个样子。她也习惯了,对于公子任何的展示脆弱的表现,都必须忽视。
需要的时候,随传随到。十二个时辰听候司令,不得异议,不得反抗。这,就是春风的生活。
春风的这样一句话,却让司徒钰,在这样夜半惊醒的梦里,怅然了起来。
是啊,楚寒问他,有没有爱人。可悲的是,除了关秋月的名字,他谁也想不起来。当他梦到关秋月身首异处,梦里惊醒,终于自己撞破了心里的脆弱的时候,他却发现,关秋月,似乎成了他心里的一道痂。他幡然醒悟,想要对她好一点的时候,却发现,在别人心中,在关秋月的妹妹心中,关秋月的存在,只能是做棋子的存在。
就好像半夜梦到她,急切的想要看她好不好的人,她的妹妹只会问:“公子,有什么新的指令吗?”
指令?司徒钰只能深深叹气。该怎么办?这样根深蒂固的观念,根本无可改变。他那一刹那的柔情,到底是害怕失去她,还是害怕失去棋子呢?司徒钰,也说不清楚。
司徒钰坐在床上,蜷缩着上身,真的,茫然了。
“公子,你在想什么?”春风脑袋向前一点,爽朗果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如果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去姐姐那了。不过,我只问一句,公子有什么新的指令吗?”
“没有。”司徒钰忽然的脸蛋一红,矢口否认。“你只用告诉她,她不会出事。告诉她,等着我接她回来司徒府。”
春风怪异的看了一眼司徒钰,转身,换了夜行衣,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空旷的夜色中,顾府的上空,突然闯入了一个外来者。外来者一身黑色夜行衣,几乎要与那黑夜融为一体。身姿曼妙,个子娇小,看起来,是个女孩子啊!
小东眨了眨疲惫的眼睛,在浅睡中惊醒,已经是很不痛快的事情了。不过,看到了猎物,并且发现了猎物是个女孩子,这个结果,就有趣得多了。
“哼。”小东轻哼一句。
真的以为,顾府的人,也都是吃素的吗?顾府如今,每天晚上,除了正常的值夜的家丁,他与小北那样怀有武功的,都是彻夜盯梢。毕竟,家丁没武功,可能会忽略很多事、。但是他们有武功的,就不一样了。
事实上,这个彻夜值夜,已经由来已久了。算起来,是从夫人被掠回来以后开始的。
真的以为,顾府的,就是吃饭光长肚子不长脑子的人吗?真的以为,外人所做的一切,顾府都是不知情吗?
知情的,只是,从不说出口而已。
小东趴在房梁上,悄悄的,悄悄的看着黑影闪入了落枫轩。然后,翘首以待,悄悄的,悄悄的,抄小路进入了落枫轩的后院。那么,月姨娘房内的,就真的一目了然了。
房间内,有两个女声。
“姐姐。”陌生女声说:“公子叫我告诉你,你不会出事,他会找机会来接你回去。”
春风照旧是当做宣布命令的面无表情,但是这样一句话,却让关秋月激动起来。她脸上带着雀跃的神采,偏过头。“是吗是吗?公子真的这么说了吗?我什么时候回去?二小姐是来替换我的吗?”
关秋月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串。春风默然不语,但是,房外的小东,已经听明白了,这些人之间的逻辑关系。
关秋月脸上的那种雀跃表情,叫做爱情。小东这样同样陷入暗恋中的的人,不会不知道。
小东默默闪身,他不需要关注更多,就已经能猜到更多了。关于月姨娘的来源,月姨娘的内幕,月姨娘与二夫人的幕后之人,都已经真的呼之欲出了。二夫人对爷佯装的一见钟情,果然是事先蓄意的计谋啊!
小东的身子,隐在了黑暗之中。过了一会儿,他又看见,一个黑影潜出来,直直的,飞入了司徒府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