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帆站在城头,望望城内,又望望城外,如何抉择,实是为难万分:群豪为搭救自己而来,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一个个死于齐兵刀下,但若跃下去相救,凭自己一己之力又能救的几个。
白晓帆行事向来干脆爽净,决断极快,这时却当真进退维谷,这是瞧得热血沸腾的月皇,再也无法忍耐,从城头一跃而下,双腿起处,人未着地,已将两名齐国武士踢飞。
齐国兵将见月皇突然神威凛凛的现身,都不由得胆怯。月皇舞动禅仗,远挑近打,虽不杀人性命,但遇上者无不受伤。众齐兵纷纷退开。月皇左冲右突,顷刻间已将二百余人聚在一起。他朗声叫道:“众位千万不可分开!”率领了这二百余人四下游走,一见有人被围,便即迎上,将被围者接出,犹似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到得千人以上时,齐兵已无法阻拦,当下月皇和晓帆、黄龙、以及曼珠沙华、叶柔儿一起,冲向城门。
月皇手持禅仗,站在城门边上,让月国、白宫门、阴阳门三路人马一一出城。齐国兵将远远站着呐喊,竟无人胆敢上前冲杀。
月皇直待众人退尽,这才最后出城,出城门时回头一望,但见尸骸重叠,这一战不知已杀伤了多少性命,眼见两名阴阳门的女将倒在血泊中呻吟滚动,月皇回进城门,抓着二女的背心,提将出来。
突然间齐军阵中锣声急响,竟然鸣金退兵,正自疾冲而来的齐兵一听到锣声,当即带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分向南北退了下去。月皇大奇,不明所以,却听得辽军阵后喊声大振,又见尘沙飞扬,竟是另有军马袭击齐军北后,月皇更是奇怪:“怎么齐军后又有军马,难道有什么人作乱?皇上腹背受敌,只怕情势不妙。”
月皇跃上马背,向齐军阵后瞧去,只见一面面白旗瞧扬,箭如骤雨,齐兵纷纷落马。月皇恍然大悟:“啊,是我的全真部族朋友到了,不知他们如何竟会得知讯息?”
全真猎人箭法了得,勇悍之极,每一百人为一小队,跨上劣马,荷荷呼喊,狂奔急冲,霎时间便冲乱了辽兵阵势。全真部族人数不多,但骁勇善战,更攻了个齐兵出其不意。齐军统帅眼见情势不利,又恐月皇统率人马上前夹攻,急忙收兵入城。
烟尘之中,一群群女真人或****上身、或身披兽皮,乘马冲杀而来,弩箭嗤嗤射出,当者披靡。齐军后队千余人未及退入城中,都被全真人射死在城墙之下。全真蛮人剃光了前边头皮,脑后拖着一条辫子,个个面目狰狞,满向溅满鲜血,射死敌人之后,随即挥刀割下首级,挂在腰间,有些人腰间累累的竟挂了十余个首级。群豪在江湖上见过的凶杀着实不少,但如此凶悍残忍的蛮人却是第一次见到,无不骸然。
一名高大的猎人站在马背之上,大声呼叫:“月皇大哥,月皇大哥,完颜阿姆天真帮你打架来了!”
月皇纵骑而出,两人四手相握。阿姆天真喜道:“月皇大哥,那****不别而行,兄弟每日记挂,后来听探子说你是月国太子,日前探子报道:你媳妇被那狗娘养的皇帝关在牢里,兄弟急忙带人来救,幸好哥哥没死没伤,兄弟甚是喜欢。”月皇道:“多谢兄弟搭救!”一言未毕,城间上弩箭纷纷射将下来,两人距离城墙尚远,弩箭射他们不着。
阿姆天真怒道:“齐国狗子!我自和哥哥说话,却来打扰!”拉开长弓,嗤嗤嗤三箭,自城下射了上去,只听得三声惨呼,三名齐兵中箭,自城头翻将下来。齐兵射他不到,他的强弓硬弩却能及远,三发三中。城间上众辽兵齐声发喊,纷纷收弦,竖起盾牌。但听得城中鼓声冬冬,齐军又在聚兵点将。
阿姆天真大声道:“众儿郎听者,齐国狗子又要钻出狗洞来啦,咱们再来杀一个痛快。”大声鼓噪,有若万兽齐吼。
月皇心想这一仗若是打上了,双方死伤必重,忙道:“兄弟,你前来救我,此刻我已脱险,何必再和人厮打?你我多时不见,且到个安静所在,兄弟们饮个大醉。”完颜阿姆天真道:“也说得是,咱们走罢!”
却见城门大开,一阵铁甲辽兵骑马急冲出来。阿姆天真骂道:“杀不完的齐国狗子!”弯弓搭箭,一箭飕的射出,正中当先那人脸孔,登时倒撞下马。其余全真人也纷纷放箭,都是射向齐兵脸面,这些人箭法既精,箭头上又喂了剧毒,中者哼也没哼一声,立时便即毙命。片刻间城门中倒毙了数百人。人马甲胄,堆成个小丘,将城门堵塞住了。其余齐兵只吓得心胆俱裂,紧闭城门,再也不敢出来。
阿姆天真率领族人,在城下耀武扬威,高声叫骂。月皇道:“兄弟,咱们去吧!”阿姆天真道:“是!”戟指城头,高声说道:“齐国狗子听了,幸好你们没伤到我月皇大哥的一根寒毛,今日便饶了你们性命。否则我把城墙拆了,将你们齐国狗子一个个都射死了。”
当下与月皇并骑向西,驰出十余里,到了一个山丘之上。阿姆天真跳下了马,从马旁取下皮袋,递给月皇,道:“哥哥,喝酒。”月皇接了过来,骨嘟嘟的喝了半袋,还给阿姆天真。阿姆天真将余下的半袋都喝了,说道:“哥哥,不如便和兄弟共去长白山边,打猎喝酒,逍遥快活。”
此时的白晓帆深知粟裕的性情,他今日在齐国城下被完颜阿姆天真打败,又给他狠狠的辱骂了一番,大失颜面,定然不肯就此罢休,非提兵再来相斗不可。全真人虽然勇悍,究竟人少,胜败实未可料,终究以避战为上,须得帮他们出些主意。
月皇又想起在长白山下的那些日子无忧无虑,更没争名争利之事,此后在全真部中安身,倒也免了却了无数烦恼,便道:“兄弟,这些中原的英雄豪杰,都是为救我而来,我将他们送到雁门关后,再来和兄弟相聚。”
阿姆天真大喜,说道:“中原蛮子罗里罗唆,我也不愿和他们相见。”说着率领着族人,向北而去。
各路人马渐渐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纷纷谈论适才齐国城下的这场恶战。
当下白晓帆率领白宫门下属为第一路,月皇率领月国兵马为第二路。纪怀忧率领阴阳门为第三路,月皇四位师傅率领其他人士断后。四路人马,每一路之间相隔不过数里,探子骑着快马来回传递消息,若有敌警,便可互相应援。迤逦行了一日。当晚在山间野宿,整晚并无齐兵来攻,众人渐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