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楚怔怔的望着她，夜色下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深邃的黑眸弥漫着一丝内疚的复杂神色，
“桑怡，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
桑怡顿时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
他的意思是在告诉自己，妮妮是不属于她的孩子？四年前签订合约的时候他就曾经说过，她所生的孩子永远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是不是到现在他也这么认为，她虽然生下妮妮却不是她的妈妈？
心里像是有一根刺在哽着，淡淡的疼痛腐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的身子本能地绷直，声音变得有些低哑
“可是，以后不管我和你有多少孩子，也不会是妮妮。”
他深邃的眸子有些暗淡，心猛然紧缩，身体僵硬的好像无法动弹，桑怡说的没有错，无论他们的孩子有多少，妮妮却只有一个，
“桑怡，你··你想要妮妮？”
“原来一直以来是你不想要？”
“桑怡，”
霍子楚声音徒然增高，眉心微皱，猛然觉得胸腔里的某种东西被揪住，
她尖利而毫不留情的话语刺痛了他。
他不想要妮妮？难道他给她的是这种感觉？
有谁会知道他的复杂与犹豫？每天看着孩子，感受着她稚嫩的气息，特别是他和桑怡还有孩子在一起的和乐融融的气氛，孩子，其实他实在是难以割舍。
时间越长，他对他自己这个决定便会越排斥和抗拒，
桑怡定定地凝视他，
她的脸孔清冷无波，嘴唇抿成倔强的线条，长长的睫毛遮掩不住眸底复杂的情绪。
霍子楚低下头，一阵沉默，有种苦味在心底晕染开来。
抿抿唇，话语略显得有些迟疑。
“桑怡，我只是不愿意出现失控的局面，其实孩子对你我和肖菲儿来说都很重要，都难割舍，但终需要有人做出让步，肖菲儿什么都没有，可你却有我，所以···”
“霍子楚，”
她打断他，晶亮的目光不停地在他的脸上流转，纷杂的感觉压在心里，心像是被铁锤狠狠地击中，
他这是在用他的爱来填补她失去孩子的痛苦，用孩子来弥补对肖菲儿的亏欠。
“霍子楚，我想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想到了你的幸福，我的快乐，肖菲儿的痛苦，可你唯独没有想到妮妮的感受，她不是随便转送的物品，她不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虽然她才四岁，却有感知，你让她怎么理解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复杂的事情，把她留给肖菲儿，而我和你在一起，短暂的父爱该跟她怎么解释？为什么要妮妮来承担你的歉疚？为什么要孩子承担大任留下的罪孽？你不觉得你的决定太过轻率？”
桑怡冷清的脸上蔓延着心疼。眼底深处闪过潮湿的雾气，虽然她费力的压抑着让眼泪不要滑下来，但是不受控制的泪水依然打湿了她的卷曲的睫毛。
在时间里面，不可能什么也不能留下，
四年了，
在心里，不管妮妮身体里流的是谁的血，桑怡都希望妮妮的世界里只有美好的东西，幸福快乐地生活着，让那些挫折和伤害全都远离她。
霍子楚手心泌出了一层冷汗，神情带着几分狼狈。他突然变得有些恐惧。
她低低斥责的声音顿时让他充满了罪恶感，
孩子没有错，凭什么不给她好的家庭氛围？凭什么不给她好的生活？反倒让她去弥补过失？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释然，
“桑怡，妮妮就算跟着肖菲儿，并不代表我不爱她，我的疼爱并不会因此而减少，”
“妮妮虽然是你和肖菲儿的孩子，却喊了我四年妈妈，如果你觉得孩子应该回到跟她有血脉的妈妈身边，我可以成全，妮妮和你，我一起还给肖菲儿。我的幸福和妮妮的幸福比起来，我会选择后者，我愿意给妮妮一个完整的家。”
淡淡的灯光下，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黑眸炫亮而坚定，
她的神情是极认真地，不容有一丝置疑。
霍子楚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一直紧绷着背脊酸涩着疼着，紧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眼底的光芒崩溃了，这一刻他的幸福好像是幻影一般，那种失落和痛苦让他无法忍受，心仿佛跌落了无底的深渊，痛得他全身颤抖，心里说不出的害怕恐慌，
这就是她所谓的约会？
不会是想在最后留下美好的回忆？
幸福和地狱的距离原来是这么近，前几分钟，他还天堂里冒着幸福的泡泡，只一会的功夫就被踢进了地狱的大门，
猛地站起身，立起来的有些急躁，脚在水池里一滑，一个踉跄，桑怡瞬间伸出手，慌忙拉他，他也在这一瞬间，把手掌在池沿上，稳稳立住，看着她，下巴的线条紧绷，他幽深的眼神蔓延着一丝恼怒，仿佛血液在全身炸开。
“知不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有妮妮，你就会连我都不要了，把我推给肖菲儿，妮妮跟着谁，我就着跟谁吗？我是赠品吗？你这是在跟我使性子吗？”低低的声音像似在喉咙里吼出来般，
桑怡立起来，面对着他，澄澈的黑眸透出一股嘲弄。
“我没有，”
“我把妮妮留给肖菲儿，你便离开我，是不是？”霍子楚的周身每一处汗孔仿佛都冒着怒火，
她这叫什么态度，不满意就想离开。
难道不知道，选择在一起，就要彼此相信和依赖。
桑怡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直到可以嗅到淡淡的血腥。抬起头，清澈的黑眸晶莹剔透，光辉流转出水一般的光芒，而心底却泛起淡淡苦涩。
“我的幸福跟妮妮的幸福比起来，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妮妮的幸福在我眼里最为重要，我知道，跟你在一起，你能宠着我，爱着我，对我的好能达到极限，可妮妮跟着肖菲儿，我每一天都会处在担心和恐慌中，到那时，你的爱并不能补偿我失去妮妮的痛苦，也许，我会慢慢的改变，甚至会变得你不在认识，”
“担心？恐慌？你觉得肖菲儿不能带好妮妮？你不相信她？”
“我只相信你，除你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虽然在血缘上，肖菲儿比我离孩子更近一些，她对孩子什么样我也不想预测，我只知道，如果妮妮不能留在我的身边，那就留在你的身边好了，虽然我最期盼的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但是如果你执意你的决定，那我也坚持我的决定，只要妮妮留给肖菲儿，你就必须和她在一起，有你守着我才会放心。”她的声音轻柔，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霍子楚和妮妮她都想要，但是，如果孩子真的争夺起来，妮妮的伤害将是最大的，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她不想有争夺，只想着和平的解决。
她的心像似被撕裂了，尖锐的疼着，一滴滴泪水在她的眼中慢慢的划落，滴在衣服上，
霍子楚俊逸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温度，唇角更是凝固着一层冰冷的寒霜，她的泪刺痛了他的心，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只是，他的擦拭反倒引来更多的眼泪
他呼吸一窒，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下巴低到她的头发上，轻轻的摩擦着，她搂住他的腰身，抱得紧紧的，全身贴在他身上，感受着他身上热烫的温度
“霍子楚，我是自私的，从来不会大度，我不愿意，也不允许孩子留给肖菲儿。”
他用力搂着她，轻嗅着她长发的芳香，
“你不会好好跟我说话，以后不要说不要我的话，我受不了，我不想回到以前。”他的声音已经有所收敛，
把她的手放到他的心口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他的气息温暖清晰，他的体温熨热了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可以感觉滑到他心脏的跳动，他的心跳强劲有力，
“我知道我的决定有些轻率，甚至有些矛盾，否则我不会这么多天不告诉你，我现在只想让这件事自然地平息，桑怡，孩子的种种问题，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对你也不会在有所隐藏。”
夜色下，霍子楚的双目不错的紧紧盯着桑怡，幽深的的寒眸有些微红，却锋利，那眼光仿佛恨不得把她揉碎了，然后一口吞肚子里，
这样的眼光让桑怡窒息心痛，
“再有，我不想我的幸福变成泡沫，好好的约会弄得像最后的晚餐。不要让我有上一刻还在天堂，下一瞬便让我坠入地狱的感觉。你以后再敢说离开我，我就掐死你。以后要天天跟我约会。”低低的声音带着咆哮。
如果她离开他，他的快乐将一去不复返，她的离开，有过一次，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当天夜上，他所求无度，就像他们四年后重新在一起的晚上一样，不知疲倦，不停地引诱她、撩拨她，点燃她一次又一次，
当爱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坚定的时候，只能使用身体，她的每一寸肌肤，他全部想要。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恐慌，他才可以留住她，
第二天一大早，妮妮便跑到爸爸妈妈的卧室，看着还赖在床上的爸爸妈妈，妮妮便爬到床上，骑到霍子楚的身上，
“爸爸，起床了，”
霍子楚动了动，有些劳累，真是不愿意动，闭着眼睛，伸出手，揽过妮妮，放到怀里搂住，“妮妮别闹，躺下，”
妮妮一翻身从他的怀了跑出来，孩子没有丝毫睡意，根本不想躺着，抬手捏着小鼻子，纤长微卷的睫毛眨动着，
“咕咕哏，咕咕哏——”公鸡打鸣的声音被小家伙学的惟妙惟肖。
“爸爸，公鸡都打鸣了，快起床，太阳都晒小屁屁了。”妮妮的稚嫩的声音清脆悦耳，
一旁的桑怡往上抻了抻被子，一丝淡笑弥漫在脸上，只要妮妮在霍子楚之前睡醒，都会用这种方法叫醒他，现在妮妮赖霍子楚的时间已经超过赖她的时间，看着出来，小家伙超常的喜欢爸爸。
看着纹丝不动的霍子楚，妮妮再次骑到他的身上，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到他的左眼睛上，轻轻地支起他的上下眼皮，霍子楚的眼睛顿时被展开一条细缝，
“爸爸，你的眼睛都睁开了，还不起床，起床吧，和我玩一会，”
霍子楚皱皱眉，唇角勾勒出一丝浅笑，把妮妮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睁开，妮妮无比纯真的小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纤长微卷的睫毛，清澈单纯的眼睛，整个人就是一个小天使，
无忧无虑的小天使。
“妮妮，你起这么早干什么？”霍子楚躺在床上，轻轻地抻动着骑在他身上妮妮的胳膊，一大一小，其乐融融。
“太奶奶说，要早睡早起，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爸爸，你快起床跟我玩。”奶声奶气的声音充满着欢快的纯真。
霍子楚扭转脸看着一旁的桑怡，她闭着眼睛，白皙的脸上一副没被吵到的轻松神情，
“妮妮，为什么不喊妈妈起床？总是喊爸爸？”霍子楚低沉的声音有着抗议，
桑怡黑眸瞬间睁开，很有情绪的瞪了霍子楚一眼，而后接着闭上，看在眼里的霍子楚抿起唇，偷笑着。
“以前都是喊妈妈起床的，现在有爸爸了，当然就喊爸爸了。爸爸，你以后不会再走了吧？”妮妮闪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着望着霍子楚，她现在舍不得爸爸，总怕有一天这个爸爸又没了，只剩下她和妈妈，就像以前一样。
桑怡猛地睁开眼睛，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疼，四年了，妮妮不知道爸爸是谁，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爸爸妈妈领着、宠着，总是问她，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家里有爸爸妈妈，而她的家里只有妈妈，他的爸爸去哪了，每每问起，她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孩子，爸爸工作很忙了，总是没有时间来看她，而她的心每一次都会剧烈的疼痛着，就仿佛被刀子凌迟一般，甚至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给了妮妮生命，却不能给她完整的一个家。
狠力的咽了一口唾沫，但还是觉得喉咙噎得慌，清澈的黑眸已经弥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霍子楚心抽痛着，孩子对家庭的渴望真的是很强烈。眸光下意识的看向一侧，触及桑怡弥漫着一层雾气的黑眸，胸腔里不断的翻滚，喉咙紧致。
压住心里淡淡的疼痛，做了一个深呼吸，转会眸光，目不转睛的看着妮妮，棱角分明的脸孔蔓延着浓浓的宠溺，“爸爸永远不会走，爸爸、妈妈和妮妮永远在一起。”
“爸爸，最好了，妮妮喜欢爸爸，”兴奋地妮妮扑到他的怀里，在他的脸上蹭着。
“妮妮，爸爸要先去洗漱，然后我们吃早餐，再然后爸爸陪妮妮一起玩，好不好？”
今天是星期六，他有足够的时间陪着妮妮，
妮妮懂事的点点头，从霍子楚的身上翻下来，蹭到桑怡的一旁，小手伸到她的胸前，
“没羞，”桑怡低低的说着，但对她的动作并未加阻止，妮妮吐吐舌头，扎到她的怀里。小手搂上她的脖颈，桑怡忍不住对着她的小脸亲了一口。
霍子楚笑笑，”妮妮，和爸爸下楼，让妈妈多睡一会，”
看着霍子楚和妮妮从房间走出去，桑怡闭上眼睛，慢慢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被手机的短信的铃声吵醒，睁开眼睛，在无睡意，
拿过床头的手机，按下键，
看清屏幕上的画面，桑怡猛地坐起，呼吸一凝，让她喘不上气来，心口像是被压上了冰冷而又沉重的铅块，冰冷中带着疼痛，
屏幕上，霍子楚的怀里拥着妮妮和肖菲儿，霍子楚和妮妮的眼睛闭着，唇角皆是淡淡的笑意，肖菲儿妩媚的脸颊上是极其灿烂的笑容，莹亮的眼眸闪着嘲弄的光芒，
那抹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带着讽刺··
一张又一张··
每一张肖菲儿的笑容都极尽妩媚，每一张霍子楚的搂抱都那么的自然而贴心。
肖菲儿灿烂的笑容灼伤了她的眼睛，深深刺痛了她，疼痛仿佛在一瞬间击穿了心灵，
这图片什么时候的事情？
莫非霍子楚和妮妮早就和肖菲儿···桑怡瞬间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霍子楚不会，他不应该对她有所怀疑，可是她却猜测不出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