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把俺催醒,身上黏湿。
坐起来,半透明的黑暗里辨别出是家---自己的家。
茶几对面墙上的电视如同黑洞洞的地域之门,仿佛一打开按键,就能窜跳出群群小鬼,其实那些道貌岸然天天正襟危坐的说着连他们都不信的新闻的主播们何尝不是小鬼呢。
开灯,关窗,关上几个房间的门,开空调。
凉气沁入体肤,渴了。
冰箱里只有啤酒。
鱼缸里又漂浮起两条肚子朝天的金鱼,伸手捞出来扔进马桶顺道撒尿,尿液全是酒骚味儿。
在林妹子家确实喝多了,依俺的酒量不该如此,但俺意识还算清醒,在清醒之前赶紧让公司的司机过来接俺。
俺知道一旦酒劲儿上来很容易胡来。
司机打车快到小区,俺上自己的车,让林妹子回去,不想让司机知道俺单独和她在一起,只是说和物业经理喝酒。
总感觉公司的人都是俺老婆的耳目,就连那家和陈晨也是经常去俺老婆家,看着是去看望老人,至于跟俺老婆说些什么无法得知。
脱了衣服,把修士黑啤一口口的倒进嘴里,这种德国进口的黑啤酒劲儿挺大,要不是老婆单位隔三差五的发机箱,俺是不会买的,估计也挺贵的。
酒后的那种无边无际的空虚和飘渺游弋的惆怅慢慢与空旷的房子聚合,像一层层灰尘铺盖住冰冷的家具以及俺和老婆的结婚照,那时候她真美,还有一丝柔情和对婚姻的憧憬,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已成为往事,搬了几次家,房子越住越大,家具越来越多,然而属于自己的却总感觉越来越少,总想陪着儿子,像别家的父亲给儿子讲故事,可儿子总不在身边。
点支烟,烟是最好的伴侣,吸收着苦闷化作青烟袅袅升腾,酒精刺激着神经,刺激着肠胃,快十一点了,饿了。
冰箱里没啥吃的。
穿上短裤背心拿着钱包下楼。
小区外面不远处一溜大排档,人头攒动,鼎沸的音量给这座冰冷无情的城市添加了一些人味。
要了10串羊肉串2个腰子一盘花生米一盘卤牛肉,一盘杂货拼盘一份炒面,一瓶啤酒,空气依旧奥热温吞,偶尔的一阵风带来的只有不远处那家歌厅的脂粉和一排洗头房里精子的味道。
陆续来了几桌客人都是歌厅出来的,一桌肯定是东北小崽们接下班的小姐,这帮孙子从老家带个女朋友送进歌厅坐台,自个天天打牌喝酒瞎逼蛋侃,女的坐台出台挣钱统统交给男的。
另一桌看着是客人拉着小姐出来宵夜,估计喝美了找地方打炮。
如今这年月男的穷的就剩下钱了,女的穷的就剩下逼了,二者一交集拉升了内需,为新闻里的那个GBD啥的添加了数字,新闻就靠GBD吹牛逼了。
两桌挨着,噪杂此起彼伏,浪声****搅得俺脑袋生疼,操******大晚上都不让人安生。
一瓶啤酒下肚进餐厅上厕所,出来刚好一对恋人起身离座,桌上一堆儿猪蹄骨头,抓了一把,回座位吃面。
面快吃完,斜眼瞄瞄邻桌那几块料,瞧准路数谨慎的扔过去猪蹄骨头。
埋头吃面。
那边一阵喧哗,一个小崽过来,居高临下的瞧瞧俺的桌子没言语冲另一桌去了。
俺起身结账,身后争吵开始。
服务员紧张的多找了俺10元,攥着钱闪到马路对面。
桌子掀了,酒瓶子乱飞哭喊谩骂。
点支烟,坐在路牙子上围观,最好干死几个,死一个少一个祸害。
歌厅里又冲出几个壮汉加入冲突,热闹!
几分钟的功夫警车刺耳的警笛划破夜空由远于近。
来了好几辆警车,这帮丫的速度还挺快。
斗殴的四散逃窜,一个满脸血迹的冲过马路冲俺而来。
俺起身,等丫进了越过俺的瞬间一脚踹丫屁股上,这厮横着窜出去,脑袋重重的撞在路边一辆奥迪前挡风玻璃上,烂泥一样瘫软出溜到地上。
警察们拎着警棍追赶逃窜的****们,一个中年的过来,瞧瞧俺看看地上的那厮:你。
他自己撞上去的,跟我没关系。
警察蹲下摸摸那厮的颈动脉,转身招呼同事,又过来两个,一个忽然问:李哥吧?
认识俺。
看着眼熟,记不得丫叫什么。
怎么回事?小警察问。
他自己撞的。俺说:没死吧?
李哥麻利的赶紧走吧,一会儿分局的都要来,免得找麻烦。
这个警察好像派出所的。
看见警察想起桑羽。
没带手机,打辆车先去她家溜达一圈,没在只当兜风了。
她家亮着灯,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她,穿着无袖黑背心,黑色运动裤,脸上汗津津的:你犯什么病了,都几点了,惹事了?
没有,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有病吧你,上周六不是带笑笑刚爬的香山!今个才周一。
天天想你!俺进门,门口地板上撂着一对哑铃
别逗了!她抓起哑铃放到沙发下面:没少喝吧你!
给弄点水喝,渴死了。
总想着来桑羽家带点茶叶,可总忘,这娘们儿只喝白开水,或者喝些她妈妈邮寄来的什么中药茶饮。
你没事吧?她反复的问,还没更年期也开始絮叨了。
没事,对了,上次去西藏,咱们跟着顿珠是不是去过一个湖中的小岛。
我发现你真的病的不轻,你问我五千多遍了,没有没有,你怎么老想着这个啊!要不你去医院看看?
我总觉得去过,梦里特清晰,总是出现,还有你,还有那个桑叶。
她叫惠特尼,早回美国了,你怎么总晃晃乎乎的?
算了,我跟你说个事。俺把和林妹子合伙开饭馆的事告诉她,让她也加一磅。
我真的没钱,每月还贷款,剩下的就够吃饭了!
瞧你混的,好歹也是个领导还是缉毒警察,我的意思是让你一定要加一磅,我给你出钱。
不要,再说了你那里有钱,你媳妇看贼似的看着你,连笑笑都说他妈妈总翻你钱包!
我想办法!
歇菜吧!你,又哭着喊着去卖血!
嘿,我发现你也有病是不是,让你加一磅是让你挣点钱,好像我害你似的!
我没钱!
我给你!
我不要!
靠!咱俩这是驴推磨,你自己考虑一下,饭馆肯定挣钱,多少每月分点儿,又不让你当法人,也没歪的斜的,你看林妹子是瞎搞的人吗?
可我真没钱,要你的钱,我不舒服,还不如不要,好像我是你二奶似的。
得,不扯那个,你可以找你家里借,你爸爸你哥哥都是当官的,每年不弄个几百万?
别胡说八道!他们都是廉政奉公的。
得得,你自己考虑一下,等陈方出差回来你们凑一块聊聊,总之我希望你加一磅,如今物价越来越贵,兜里没千八百的都不敢出门。
我每天没大事一百元都花不了!
哪是你有病!
你还有病呢,没别的事回家犯病去吧,我明还上班呢。
我不走了。
随你,不过不能进我卧室,客厅的空调不能用一晚上,费电。
我要强行进去呢?
你打得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