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怎么不动声色间拍拍公子的马屁,就听得他家公子淳厚的嗓音吩咐车夫道:“追上去。”
您不是说要矜持守礼的么?
再说舒心等人,很快进了城,在繁华的朱雀大街、白凤大街逛了起来。
才一下车,姚宸就撵了上来,笑得百花失色,“舒姑娘,真巧呀,我正要为小妹选择一只簪子作为她的及笄礼物,能否请舒姑娘帮我参考参考?”
舒心斜睨着这个跟屁虫,皮笑肉不笑地道:“对不住,我们要逛的是成衣店和土产店,实在是不顺路,就不耽误姚公子挑选礼物了。
哦对了,姚公子,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您可得快些挑礼物才是,否则错过了吉时,对令妹可不利呀。”
说完,就径直拉着娘亲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王婶和翠儿自然是紧紧跟上,可是舒文韶和刘氏等人,却想多见一见贵公子的风采,好回乡跟乡亲们吹嘘一番,便站在街边没动。
姚宸的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家四口,桃花眼中精光点点,脸上刚刚僵硬的笑容再次温和柔美得令百花失色。
他彬彬有礼地问道:“你们几位可是舒姑娘的亲戚?”
舒文韶没想到这位风华绝代的贵公子会与自己搭话,顿时受宠若惊,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才好。
好在他好歹在县城做了几年生意,比一般的乡下人还是要会来事得多了,忙压下心头的惊喜,哈着腰回答道:
“是的,我是心丫头的二伯,这位是内子、这是我的两个女儿。”
原来舒姑娘闺名叫心儿啊,姚宸记下了,笑容愈发灿烂,光彩夺目得令舒芳和舒芄的芳心 乱跳。
猛然间见贵公子流光溢彩的双眸向她俩看了过来,唇边的笑容是那么的好看又是那么的亲切,两位少女顿时羞红了脸庞,垂眸看地,大气都不敢出了。
生怕呼吸重了,这位贵公子会觉得她们粗鄙。
这才是少女见到我时,正常的反应嘛!
姚宸那颗因舒心的无视而重伤的心灵,顿时被治愈了。
他亲切地笑道:“今日有事,明日再请几位用饭吧。不知明日几位进不进城?”
“进、进的。”舒文韶激动得都结巴了。
待姚宸登车远去,刘氏才拉了拉相公的手道:“这位公子比那位牧世子亲切多了呀,还请我们明天吃饭呢。心丫头真是没眼光!”
牧无忧在军营里淬炼出的铁血气质,令她们根本连头都不敢抬,在她们的心里,自然比不上笑得如和暖春风的姚宸啦。
想了想,刘氏又道:“你说,这位公子会不会看上咱家的芳儿和芄儿?”
舒文韶倒是比刘氏有理智得多了,当下斥道:“少做白日梦!这话可别跟芳儿和芄儿说。”
说完,抬步进了成衣店。
刘氏嘟囔道:“我知道。”
其实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芳儿和芄儿虽然比不上心丫头,但也挺漂亮的啊,说不定这位公子就是喜欢乡下姑娘的淳朴和纯真呢?
舒心早见到他们跟姚宸说话了,随口问了几句,便道:“二伯,这位姚公子是云香坊的对头姚记香坊的少东,他可不会安什么好心。”
舒文韶忙道:“原来是对头的少东啊,若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跟他说话。心丫头你放心好了,这点子分寸,我还是有的。”
舒心笑了笑,给李氏、王婶、翠儿、二伯一家子,每人买了两套新衣裳,一行人又逛了一整天,才回到客院。
可是第二天一早,二伯一家又吵着要进城去。
舒心不由得皱了皱眉,昨天舒文韶说,姚宸想在今天请他们吃饭。
自己已经说了,姚宸是生意上的对手,难道二伯他们还想跟他结识?
舒文韶大约是看出了舒心的疑问,忙表示是自己想多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
刘氏也赶紧说,“心儿,你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就是上街看看。”
舒心实在是受不了她们只看不买、还一个劲跟人讨价还价了,便道:
“过几****就要开工了,这几天想好好休息,不如我让人驾车送你们去,我就不陪着了,行么?”
金主不去,刘氏有些不愿意,她叫上舒心,就是想蹭着舒心买东西的。
舒芳和舒芄倒是没想那么多,一听就兴奋地说道,“好吧,心儿妹妹你好生休息,我们吃过晚饭再回来。”
女儿都答应了,刘氏只得动身。
不过舒心也知道,夜离不是她的下属,不可能让他送二伯一家进城,便去请了云香坊的车夫。
刘氏上了马车就小声骂道:
“真是不懂事,干嘛不叫上心丫头,京城的物价那么贵,一个夹肉馍都要五个大钱,午饭晚饭咱们吃得起么?”
舒芳懊恼地道:“那你怎么不早些跟我们说呀?”
舒芄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多时到了京城之中,一家四口逛着京城繁华的商业街,看到这个觉得新奇,看到那个也想买。
虽然舒心给他们的薪水很优厚,可是架不住京城的物价高、想买的东西多啊。
而且小农思想作秽,又想买又舍不得钱。
别的店子倒也罢了,后来一家四口逛到了一家首饰铺子。
舒芳和舒芄正值花样年华,自然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中了几款头花,就缠着爹妈,想买下来。
这家铺子经营的是中低档的首饰,来逛的也都是舒文韶、刘氏这样的普通百姓。
但到底是京城中的首饰铺,款式新颖别致,是乡下货郎担子上的头花首饰所不能相比的。
其实刘氏自己也看中了好几款簪子、手镯、头花,可是那价钱……
“这样的头花,就是在省城,也不过是五十个大钱一朵,这里居然要一百二十个大钱,也贵得太多了。”
刘氏忿忿不平道:“不行,不能买,咱们回省城买好了。”
“连城不见得有这样的款式呢。”
说这句话的并不是舒家姐妹,而是尾随着他们进店子里来的姚宸。
他身穿一件紫红色满地撒海棠花的锦衣,在人人都穿的臃肿如熊的冬季里,显得格外的挺拔,俊俏。
他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成月牙,白皙的面庞五官俊秀,带着温暖如春的笑意。
一开口,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两位舒姑娘正值青春少艾,又生的如此美丽,但是应该悉心打扮。
况且到了京城,却不买些漂亮精致的首饰回去,几分遗憾万分?”
他说着,笑着看了舒芳舒芄一眼。
那目光如此温柔,如此多情,让两位情窦初开的少女,经不住羞红了脸。
耳畔,听着他温柔如水的声音道:“难得我与舒先生一见如故,不如这几样首饰,就由姚某送与舒先生吧。”
他只说是送给舒文韶,就免去了刘氏和舒家二女收陌生男子首饰的尴尬。
而舒文韶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敬称自己为先生,顿时受宠若惊,忙也文绉绉地道:“这如何使得?”
姚宸淡淡一笑,犹如春花带露般的动人,就连舒文韶这么个大男人,都不由得看直了眼。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想必雪肌系列香脂,是出自舒先生之手吧?
姚某一直很喜欢雪肌系列香脂,对几位能制出如此出色的香脂钦佩不已,早就想结识几位,好讨教一番。
今日有缘一见,还请舒先生切莫推辞。”
姚宸模样生得好,嘴又甜得腻人,刘氏在一旁早就千肯万肯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家相公。
舒文韶装模作样地推辞了几次,还是收下了。
这家小店经营的不过是中低档的首饰,姚宸大方地送给刘氏和舒家二女每人一套纯银镀金的头面,一共也不过花了一百来两银子。
可是这笔钱对舒文韶等人来说,却是一笔巨款,当下对姚宸的印象就更好了。
送完了首饰,姚宸便含笑问道:“不如就由姚某作个东,请舒先生一家逛逛京城吧?”
舒文韶没再推辞,一家四口坐进了姚宸的豪华宽敞的马车。
一开始还真是陪她们一家逛街,姚宸这个向导热情又周到,极快地赢得了舒文韶一家四口的好感。
中午用饭的时候,姚宸不经意地问起,雪肌系列香脂,是否是舒文韶所制。
舒文韶特别要面子,一上午拿了人家不少,现在又吃着人家的,自然要吹嘘几句,说得好象离了他,雪肌系列香脂就做不出来了似的。
姚宸当即表示钦佩,嘴跟抹了蜜似的,不要钱的奉承话一路不断。
不过一天的时间,姚宸基本上就摸清了舒心那间小作坊的制作流程,只差明确的配方了。
这还是舒文韶说到兴起时,被小女儿舒芄用力一声咳嗽,给阻止了,否则,只怕连配方都会吹牛吹出去。
待回到客院,舒文韶才想起来,侄女不让他跟姚宸交往的啊!
他赶忙交待妻女,千万不可将今天遇到姚宸的事说出去。
刘氏当然知晓其中厉害,也忙叮嘱两个女儿。
舒芳一脸羞意地直点头,舒芄略有犹豫,不过在父母的威胁之下,也答应了。
舒文韶又给了云香坊的车夫一吊钱,算是封口费。
回到客院,舒心果然问起有没有遇到姚宸,刘氏笑道:“那种贵人,哪能真请我们吃饭呢?”
舒心一想也是,便没再追问,否则舒芄心虚的表情,肯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到了正月十五,京城才将遥不可及的繁华与富庶,完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从一清早就开始的庙会,到夜间亮如白昼的灯海,就连舒心这个成长于21世纪,自认为是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由得惊叹连连。
牧无忧在宫中领完宴,好不容易挨到皇帝伯父想与民同乐,出宫看花灯,他便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早让人在如意楼订下了包厢,这会儿舒心已经带着娘亲、王婶、翠儿,以及二伯一家,在包厢里等他了。
牧无忧一来,便深深地看着舒心问道:“用过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