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朝舒艳使了个眼色:“艳儿与心儿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你们去心儿屋里聊聊吧,我和你哥在这跟你婶婶再说说话。”
李氏看向舒心,也朝她点点头,示意自己能应付的来。
舒艳极不情愿的站起来,径直往屋外走去,舒心本也不放心李氏一个人对付黄氏俩母子,但看到母亲让自己放心,也就没勉强,而是跟上舒艳出去了。
舒心领着舒艳到了她的房间,一进门就会发现屋里的摆设虽然简陋些,但布置的却是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的。
屋子不大,一眼便扫完了,舒艳刚觉得舒心在能干不还是住在这么穷酸的地方吗,可是瞟了一眼墙角处的小桌子时,立刻充满好奇的走了过去。
看着桌上的这些精致的小瓷瓶就知道不便宜,想着自己还没用过这么好的瓷瓶装胭脂呢,不由的白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舒心。
舒艳不愿让舒心看出自己的失落,抬头问道:“这些都是些什么呀?”
“哦,就是一些普通的玩意。”舒心并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
可是舒艳却不依不侥地继续追问:“这么好的瓷瓶一看就不是装什么普通玩意的。”说着紧紧盯着舒心的眼睛。
“是收花的一家老板娘给我的,瓶子倒是我舅舅送我的,其实这些东西我也不太懂。”舒心装着迷糊地憨憨一笑。
又是收花的老板,怎么那些人全让她给碰到了,不仅收花的价格高,还会赠送她香脂。
舒心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就直接问舒艳:“要是堂姐喜欢,送给你好了,应该还剩了些。”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个小妮子居然要自己用她用过的东西。以前是我施舍给她东西才是。
舒艳狠狠地瞪着舒心咬牙切齿地说道:“谢谢妹妹了,我多的是,这些普通货色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说着气呼呼地转身往堂屋走去,但是转身之际,还是悄悄顺走了一只小瓷瓶。
舒心瞧在眼里,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道:“二堂姐,这种东西你如果真的多的是,那就麻烦你把衣袖里的那瓶放下吧,里头的香脂虽然不多了,但我还想用呢。”
舒艳故作镇定地回眸,可舒心纤细雪白的手指,正指着她拿了香脂的那只拢在袖子里的手,只得谄笑道:“心儿妹妹不是说送我的么?我就要这瓶了。”
“二堂姐不是说不要的么?原来还是要啊。害我以为你跟你哥学会偷东西了呢。那行,这香脂你拿走吧。”
舒心不在意地挥了挥小手,却把舒艳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舒艳很想极有骨气地把香脂,一把砸到舒心的小脸上,可是又舍不得,忍了几忍,只当没听见,气冲冲地转身就冲出了舒心的房间。
舒心“嘁”了一声,这么大脾气,就别要我的香脂呀!
一瓶香脂而已,她送得起,只是看不起舒艳那种鬼鬼祟祟的行径。
这边黄氏眼见着舒心她们走远了,便急忙提议让李氏领着她们在屋子里转一转,名义是看看有什么缺的,他们做大哥大嫂的可以帮衬帮衬。
实则她们娘俩是一边转,一边不停的四处张望,问东问西,想从中发现出什么端倪来。
李氏自然知道黄氏他们的真正用意,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随意领着他们在宅子里转了一圈。
对于黄氏的一再追问,也都只是按舒心先前说了的理由,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再回到屋中坐下时,黄氏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口气也不似刚进屋那会热情了:“我说三弟妹,既然你们的日子现在越来越宽裕了,那母亲那边你们可也得多挂心呀。”
李氏不明就理,还以为黄氏怕她们不按时给孝敬母亲的银钱:“请大哥大婶放心,那一两银子,我们都会每月按时给你们的。”
黄氏见李氏不开窍,便不耐烦地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三弟妹,这母亲可不是你大哥一个人的母亲,她老人家对你们是有养育之恩的。”
说着,黄氏挑眉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氏,右手边摸了摸头上刚打的镶金的银钗继续说道:
“之前是因为你们条件拮据,供不起她老人家,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现在你们债也清了,心儿丫头又这么能干,是不是应该接母亲过来孝顺孝顺?”
李氏一听,当时就是一愣,原来黄氏是想着这出呀。
这哪是要接婆婆过来孝敬的,明摆着是要派婆婆过来监视她们的,而且婆婆过来之后,估计不用多久,大哥一家子就会找各种借口搬过来住了。
他们倒是想得美,都分家了还想奴役我们!
这个口一定不能松,可是该怎么回绝呢,相公在家时,常常将母亲的恩德挂在嘴边,如果自己推辞,怕以后见了相公不好交待,而且也怕大嫂四处乱说,指责相公不孝。
李氏不禁有些犯难起来。
“接祖母过来也是应该的。”舒心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我们也想要尽孝道,祖母对我们家有恩,我们一直都不敢忘记,所以我们对祖母、对大伯父大伯母你们也一直是尊敬有加的。”
李氏不知道舒心的用意,疑惑地看着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舒心走到李氏身边站住,双手往后一背抬起头直视黄氏:
“只是大伯母好像忘记了,那日在祠堂我们分家的条件就是不要祖上留下的产业,还愿意帮淳哥哥还赌债,且祖母由大伯父大伯母孝敬,我们每月奉上孝银一两作为条件,并且双方都盖了手印由村长作公证立了字据的。”
说到这,舒心故意顿了顿:
“如果现在祖母要来我们家,那大伯母的意思是,将祖上的产业统统过户到我们名下,每月交我们一两银子的孝银,且将我们还的淳哥哥的赌债如数奉还给我们,是吗?”
舒心的话落音良久,屋内都是一片寂静,而黄氏脸色是由白到红,再由红到紫,不停地变幻着,可谓是精彩绝伦。
半晌,黄氏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李氏笑着说道:“看心儿丫头牙尖嘴利的,母亲自然是在咱们家里住惯了的,她本就不喜欢搬来搬去的,刚才我也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说着三人赶紧起身出了院子。
看着黄氏三人走远之后,舒心和李氏不禁对视而笑,送走了这三个瘟神,她们都感觉心中一阵畅快。
随着香脂产量的加大,就算是做惯农活的李氏,也每天都觉得腰酸背痛。
想按时按量完成合约,不是她们母女两个人能够应付得来的。
雇一两个人过来打把手,心儿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怎么说人家也是……,想到这儿,李氏不觉眼眶一红。
不多会儿,李氏又整理好了情绪,找舒心商量去了。
舒心一听要雇人,立刻举双手赞成。
可是雇谁好呢,同村的到也有那么几个合适的,可是如果雇了她们,怕是不久之后,大哥他们一家会知道他们做香脂的事。
如果被他们知道,一定会来插上一脚,怎么说也是亲戚,太过绝情会让村民们非议,说不定还会连累到爹爹的名声,到那时就不好办了。
但是雇别的村子的人,又不知道那人的秉性,万一找来了个好吃懒做的,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突然舒心眼睛一亮,抬着头对李氏小声说道:“娘,我之前听你说过大舅妈的人缘广,要不咱们直接托她帮忙打听打听。”
李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提笔给大哥去了封信,将雇人的事情委托给了大哥大嫂。
第二天,李臻和妻子赵氏就亲自领着人过来了。
李氏忙招呼他们进屋坐下。
就在李氏和大哥大嫂闲聊间,舒心坐在一旁抬眼打量起这个大舅母赵氏来。
大舅母年纪在三十来岁,皮肤光洁保养得宜,体态较李氏略丰腴一点,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个极精明的人。
赵氏见舒心正抬眼瞧着自己,笑容满面地抬着手指着她说道:“上次见到心儿,她还只会躲在四妹的身后,尽没想到已经变成是能与云香坊签订合同的主儿了。”
舒心不出声,只是低着头腼腆地笑着。
赵氏话题一转,便将领来的两人的情况向李氏介绍了一通。
原来这对母女是大舅同村一户人家的远房表亲。
年长的是母亲,姓王,年龄三十有二,女儿姓张小名唤作翠儿,年龄比舒心大两岁。
去年,王氏的相公得病过世了,欠下一身的债给她们,房子也给拿去冲抵了,因为这母女两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赵氏听说李氏要找人手,就将她们推荐过来了。
赵氏笑盈盈地说道:“她们在我们村里住了十来年了,为人嘛,我觉得还挺不错的,只是要帮她们将欠债还清,当然她们也愿意签卖身契,一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刚才进门时,李氏招呼她们坐,她们却只是过来给他们四人行了礼后,便退到门旁低头站着。
这会子大嫂推荐了,李氏便让女儿拿主意……
不知为什么,这种大事,李氏也很放心交给女儿。
舒心请王氏母女上前几步,仔细询问了她们俩的一些日常生活、以及劳作等方面的情况。
听起来问得比较散漫,但其实这都是舒心以前在公司里任招聘主管时积累下来的经验。
通过对方回答问题的内容、神情、举止、反应速度,可以大体判断出一个人适不适合相应的岗位。
询问过后,舒心表示初步满意,具体的忠诚度、人品、德行等方面,还有待日后长期观察。
但这母女俩愿意签卖身契,忠诚方面的困扰相对小了许多。
因为在这个年代,主人是可以随时处置奴婢的。
而李氏见她们知礼节懂分寸,心里原就极为满意,这会儿见舒心也点头赞成,当即就将此事定了下来,拿出了二十两银子交给王氏,同时说道:
“王家妹子,我以后就叫你妹子了,让心儿叫你王婶,虽然这卖身契是要签的,但这只是为了我家的制香方子不外传,平日里咱们还是跟姐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