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那日被救回来之后发现的，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偏叫她…….”
身旁的莺儿还在说着，长歌却有些楞。
自己不过几日未回府，可再见之时，却已生了这么多的事。想害自己的人反过来污蔑了自己，偏巧那时的她又不在，想来众人必定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心思，多少对自己有了芥蒂。
况且，现在的尚茗烟竟又有了柳珺城的孩子，自己纵使有再多理由辩驳，也起不得什么用了。母凭子贵的道理她自然是明白，尤其是老夫人那…….
想到这，长歌心里紧了一下。
“莺儿，带我去见老夫人。”
“恩？不先去见见大人么，”莺儿反问，“可是大人叫我等在这的，说是夫人今天定会回来，他自己却回来后便坐在正院里呆着。”
“不必了，见完老夫人，自然会去见他。”长歌只说了一句，缓缓吸了口气，进了府门。
一路上，几个下人丫鬟见了，纷纷低身问安，脸上却是惊了过后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长歌也不去理，只装作不见，径直走向偏院。
倒是身后跟着的莺儿，不住的皱眉轻嗤。
看了这众人的模样态度，心里也便自然明白了几分，莺儿刚刚说的事，想必大伙也都听了风声去了，现在的自己在他们眼中，怕是个不折不扣的歹毒妇人。
这样想着，不禁轻笑了下。
人多了，自然是热闹生气，可又何尝不是是非之所呢。突然有些明白了秦府里鲜有人在的原因。避的，大概就是这一分闲杂。
虽然他秦邵阳或许不是这般想。
到了偏院时，老夫人正坐着喝茶，身后婉儿伺候着，有些晃神。
“长歌见过老夫人。”
一进门便是低身问安，那边的婉儿身子一惊，见了面前的人，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口。
“嫂嫂，你……当真是你？你回来了！”口中惊呼一声，几步走上前去握住长歌的手，眸子里却闪了几闪，“嫂嫂，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恩。”见她那模样，长歌心里也有了些酸，只轻轻点着头，说不出话来。
“婉儿，这东西给你，”半晌，座上一直未说话的老夫人缓缓开口，手里递过一包药，“这是今日大夫送来的安胎药，差人送去别院里。”
婉儿听了那话眉头一紧，回头望了望老夫人，又看看长歌，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还是听话的拿了出去。
屋门被关了上，老夫人端起杯茶，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
“回来了。”
“回老夫人话，长歌回来了。”
俯首轻答，只听老夫人呡了口茶，半晌，道：“你离开之事，我不多问，只想听你一句话。”
长歌一怔，抬头望去。
“老夫人，那尚茗烟……”
“与那女子无关，”老夫人开口打断，看了看面前人急于解释的模样，轻嗤一声，“只回答我问的话就好，你这几日，去了何处？”
身子直了直，长歌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个已嫁为人妇的女子，平白进了别的男人府上几日，任谁都不能接受的，更何况是一向家规甚严的老夫人。
座上的人不再说话，二人相对，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心里一个横，这事迟早要抖出来，更何况此时的老夫人不知，不代表以后不会查到，长歌咬咬牙，一个张口。
“我……”
“长歌！”
正欲出声时，屋门突然被一下打开，一个人几步走了进来，插到二人之间。
“珺郎……”望着突然闯来的人，长歌一愣，“你不是在正院…”
一句话还未说完，身子突然被抱到了个怀里，那一瞬间长歌甚至还能看到，在后面老夫人略微皱眉的脸。
伸手推开了几分那人，眼瞥了几分后面座上的人，心里却暗暗呼了口气。
“娘，长歌的事我已经清楚了。”柳珺城突然一个转身，对着老夫人说道，“她几日来安身何处，我都听人回报了。”
长歌一惊，刚刚才放下的心瞬间提起，怔怔的望着柳珺城的侧脸，却感觉他身子朝自己前方挡了挡。
“哦，那你倒是说说，她怎度了这几日。”
老夫人抬了眼皮，缓缓开口。
“在城南一户人家里，我曾带她去过，那里是一个故友所在，”柳珺城回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他们都与我说了，改日定当一同去道谢。”
长歌一愣，他口中说的自己完全不知，转头望向那边的老夫人，却见她点点头。
“这样便好，总之人回来就没事。”
眉间微微皱了皱，暗想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为何一向严谨的老夫人竟如此就被瞒过，而柳珺城他又是从哪里来了这么个城南故友？
正疑惑着，只听柳珺城一句“天晚不打扰老夫人歇息了”，转身退出了屋子。
长歌虽心疑，但他帮着自己瞒了过去，想也免了麻烦，见那老夫人也有了倦意，便也一个低身，告辞出了去。
缓缓关了身后的门，步步向回走着，出了院子却见到方才先一步出了去的柳珺城，正等在一边。
“多谢你帮我瞒过了老夫人。”长歌走在那人身侧，许久轻声张口，“我在哪度的这几日，你已知道了吧。”
之前秦邵阳托郑昀带话回来，她便料到他会告诉柳珺城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柳珺城回帮着自己瞒老夫人。
“没什么。”走在身旁的人淡淡回了这么一句，眼神不曾瞥一分过来。
长歌低了几分头，望着地面，“那尚茗烟的事……”
“不必说了，我今晚去别院，你先回去吧。”
柳珺城说完，突然住了步子，转身去了另一边。
长歌望着那人的身影，眉间皱了皱。
打断，又是打断。自己回到府院之后，不论是刚刚与老夫人解释，还是与他说，似乎都被打断了那话，是有意的不让自己提起，还是根本已经认定那女子所说的话，觉得自己就是元凶。
心里生了股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府里有一些不一样了，具体在哪里却又说不清，只是从回来之后，老夫人、柳珺城、婉儿，甚至路过的下人丫鬟，都在躲些什么。
轻叹了一口，只悔自己该早些回来看个究竟，着实不该贪图那份宁静的。
心里突然紧了一下，望着两侧灯笼的道径，眼前竟浮现出那秦府里万物无声的场景，还有在一片黑暗之间，静静坐在长廊上的人。
“楚长歌，不要再想那里了，这里才是归处，是家！”
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生，定了定身，抬步向前走去。
“没错，只是留恋那里的安宁，仅此而已……”
好不容易回了院里，看着熟悉的场景，总算找到了些安慰，进了屋见莺儿已经铺好了床褥，安心一笑。
“莺儿，多谢你的照顾。”
那边还在忙着准备洗脸水的人听了一怔，抓过头有些疑惑的望着来人，满目不解。
“夫人说的哪里话，伺候夫人本就是莺儿该做的。”
长歌轻笑，走上前拉起那小丫头的手，“可同是照顾，却还只有你最是贴心。”
“夫人这话……是说谁不如我么？”莺儿眨眨眼，总觉得长歌有些奇怪。
“没，”长歌摇摇头，心里感叹一声，果然那个不言比不得自家的小丫头，对着眼前的人一笑，“莺儿当真是好妹妹，真心。”
“夫人……”
莺儿有了些动容，眸子里也生了些雾，微微靠了过来。
“夫人你不知，莺儿还以为夫人不再回来了呢，这几日还有些丫鬟时不时过来嘲弄我，说…说我是没主子的丫头。”
“不会的不会的，我回来了，”长歌听了心里一阵揪，声声安抚着躲在怀里的人。
“那夫人可不可以答应我，”莺儿一个抬头，含着泪张口求道，“若是要去何处，不管在哪，都带上莺儿~”
口中轻叹一口气，微微点点头。
“不会再弃下你了，莺儿放心。”
“恩！”
怀里的人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确定了长歌的话，也确定了自己的决心，终于转泣为喜。
秦府里，一人正举酒坐地，面对着满院枯木，举杯斟满。
“小花，这一杯，敬你。”
端起那满酒的杯，手只一扬，便洒了一地。
“这一杯，敬我。”
又满了一杯，一个仰头，尽了酒水。
身后，一个人缓缓走近，望着那个近乎颓废的人，微微张了张口，却终究没发出声来。
第二日，长歌敬早茶时没有见到尚茗烟，倒是婉儿，完事后拉着自己到了巧兮院里。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林巧兮拉着人，脸上满是笑，“这几日我们可是担心死了。”
“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长歌望着一脸关切的婉儿与巧兮，笑了笑，“我不在的时候，府里可有了何事。”
面前的两人一怔，互相望了望，又立马换上了笑。
“没有，只是那个尚茗烟……”
婉儿说着，突然被身旁的巧兮碰了下，突然就没了音。
这一切，被长歌看在眼里，不禁微微眯起了眸子。
“那二夫人有了身子，是喜事呢。”巧兮上前几分，眉眼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