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傲绝·无双（四）
剑与剑的交锋，人与人的较量。
月夜之下，紫山之巅，两道未来之“光”，正在将各自在今时所能极限尽数激发！
金铁交击的铮锵声，犹如某种特殊的旋律，将置身剑决中的两位少年剑客完全吸引——不，甚至是在场旁观的一众少年少女亦皆是不免全神贯注，或忧或惧。
锵！
一声金铁轰鸣，两柄剑锋之间竟是轰然碰撞，横贯而出的剑气登时惊起剑池的些许波澜。
“……”对视着自己的对手，秦昆依旧是沉默无言，但眼眸间流露的专注却是前所未有。
因为，他知晓，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若自己未能豁尽全力，便必败无疑。
但交锋许久，却只是各有攻防，难分胜负，若要一击制胜，却犹未到时机。
倏然，一个闪身侧避，傲尘一剑拨开秦昆手中锈剑的压制，犹如狂澜怒涛般的剑术，便汹涌袭来！他的剑道，是霸者之剑，尤岂会受人所制？
是的，他同样是一柄孤高的剑，却也是一头令人胆寒的凶兽！
狂乱的剑势令秦昆顿觉压力，急转剑势，却蓦然露出刹那的破绽！
“！”
电光一闪间，一记横斩便已赫然斩出，犹如惊涛般直袭剑心少年胸腹。这一剑，快如闪电，更是凶残至极，若是斩中身躯势必一剑分体！即便是这一刹那的动摇，亦可瞬时捕捉！这是对于剑道超凡的直觉，而傲尘，是顺从己身直觉的可怖凶兽！
“小心！？”纵然是眨眼一瞬，但早已涉足修行的林婉儿却是顿时惊愕，犹如心悬尖刀。
但，她的反应，本便追赶不上两位早已在剑决中浑然忘我的剑客，未及其人话音散尽，傲尘手中锋芒毕露的东陈宝剑，已被一柄锈剑纵前一隔，以某种巧妙的借力之术，轻而易举的荡开了这本该一剑绝命的剑锋！
“！？”惊讶，止在刹那，下一瞬间，却是愈渐狂热的求剑之心！
是了，这样才配是我的对手！有有这般的你，方可让我如此急切的想要击败你！
剑锋起舞的快意，愈发无法遏制，其剑势亦愈发势不可挡。但，就在傲尘的攻势接连不断之时，他却是蓦然一怔。
毫无疑问，破绽，尽显！
刹那之间已然洞悉这机不可失的瞬间，剑心少年眼神一变，周身无双剑气赫然爆发，霎时出招启势——
六剑，一剑隔世！
快！
快绝天下，更是快过了光阴的步伐。只见瞬光一闪，却已是剑式一顿。
铮——
迟来的剑鸣，似乎在述说这一剑之快，究竟是何等恐怖。那在一刹那间爆发而出的绝杀无情之剑意，直教旁观众人好似如遭剑刺般，愕然心悸。
但，已然胜负定晓？
“！？”众人定眼一看，那柄形似废铁的锈剑直指傲尘胸口。然而，那柄东陈之剑，却已然横向紧贴胸前，似铁杉般亦将这绝杀之剑挡下！
在这生死刹那，这超凡的剑道直觉，竟能让他觉察到六剑剑势之流向！？
“……哼呵。”一贯的冷笑。
一抹猩红，自傲尘嘴角缓缓溢出。原来，纵然横剑一阻“剑一”之威，但秦昆所激发的无双剑气仍旧是透体而过，击伤五脏。
但，在他的脸颊上，却看不见丝毫颓色，反而是——喜悦？不，是嗜血般的狂热！
两位剑客，依旧保持着这般架势，未曾一动。
“……”
秦昆面无表情，既无惊愕，亦无赞许。或许说，傲尘能够阻挡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他的对手，是自己今生“无可超越”的夙敌。
“！？”众人定眼一看，却是愕然看清了此时的战局。先前那快绝天下的一剑，早已超越了他们所有的认知，教他们未能及时反应，即便是仇子期亦不免惊愕莫名。
……这，便是传说中的“紫山六剑”？
但，漠北剑客想到这番，在对“六剑”惊愕叹服之余，又不免对傲尘略感吃惊，“六剑”何等惊世骇俗，可此人却仍可在生死一瞬中险险避过死劫？！
倏然，仇子期的目光落于交战之人手中各自的剑，却亦同是一怔。
你道为何？
只因，傲尘手中那柄削铁如泥的东陈宝剑的剑锋，不知何时，竟已多出了数十道细微缺口……
而这，正是令傲尘一时愣神显露破绽的诱因。
他的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经由傲剑山庄独特的练剑之术锻造，可谓是削铁如泥，亦是世间不可多得是神兵利器，更是自幼与他陪伴至今，无论与何等兵刃交手，亦不曾有过损伤。却不想今日，竟被秦昆手中那柄看似废铁的锈剑击出缺口？
“……哼呵。”仍旧是那一贯的戏谑冷笑，傲尘又岂会不知这柄锈剑的来历，“有意思，虹方宝剑，果真是绝世神锋！”
“哦？”闻言，众人亦不免看向秦昆手中的锈剑，不免一怔。齐齐定眼一看，却是蓦然见得，那柄曾经满身铁锈的苍凉古剑，不知何时已剥落了许多岁月侵蚀的锈迹，那在月下透着莹莹青光的剑锋已然显露无疑。
这般令人不寒而栗的微光，似冷月余晖。相较之下，傲尘手中宝剑不过是萤火之光，实难与月争辉。
是了，正是这仅仅剥落些许铁锈的剑锋，便足已将傲尘手中宝剑击出缺口。
“……虹方？”仇子期一愣，脑海中电光一闪，不免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
“你知晓？”林雪姬不由问道。
“十大名剑之一，排名第二。”仇子期亦不曾想到，原来那柄锈剑，居然是传说之中的十大名剑。但，为何如今这柄名剑却落得这般斑斑锈迹的凄凉姿态？又为何会在秦昆手中？
“哈？！”至于徐东旭三人，更是颇感莫名。当初在大漠古洞中所带出那柄锈剑，竟是这般大有来头？！
“剑一，一剑隔世……你这一剑比初战之时，更强了。”
“……彼此。”秦昆如是一答。
两人依旧这般僵持。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胜败转机只在瞬息间的判断，此刻若有多余动作，或许便是破绽尽露的刹那。
“初战之时，你的‘剑一’犹有一记反手杀剑，为何今次却未曾将剑势用尽？”似挑衅般的疑问，傲尘冷声笑问，好似早已猜出对手会如何作答。
秦昆闻言，只是漠然答道：“……你早已有对策。”
精准无误的判断。正如傲尘了解秦昆那般，秦昆亦是了解傲尘，他知晓，这个男人早已对“剑一”有所防备，否则断然无法挡下那骤然起势的“剑一”，既然如此，这反手杀剑若是贸然施展，怕是会反中圈套。
“哼呵呵……很好。”傲尘依旧是那一贯的戏谑冷笑，“先前那般破绽，不会再有第二次。”
“自然。”
然则，话音未尽，倏然惊变骤起！
铮——锵！！
一声金铁轰鸣，本是僵持许久的剑客，却是赫然再舞剑锋，转瞬之间，竟又是交手数回合，战势愈演愈烈，不过片刻，两人好似已化作飞身掠影，一剑更比一剑快。那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气四散涌动，似互有感应般，化作两条彼此纠缠厮杀的气龙，卷动四方气海沸腾！
一错身，剑锋擦身而过，迸发一声悦耳剑鸣。急转回身，两柄宝剑轰然交锋，汹涌的剑气直刺痛着围观之人的面颊，更是为之暗暗心惊。
“……好，好厉害……”称赞的方式何其多也，但早已目瞪口呆的林雪姬，只是本能的想起了这简单的三个字眼。
“……秦昆……”早已是忧心不已的清丽少女目光闪动，亦不知在思索着甚么，但她似乎隐隐明白了，当初在大漠****之际，为何那道神秘的声音会预言秦昆“永无归乡之日”。
因为他，早已为剑痴迷，正如他曾言一般，为剑生，仗剑死……
徐东旭只是皱眉烦躁，以他肉眼凡胎，又岂能看清战局之激烈？更遑论先前那即便是两位少女亦不曾看清的六剑剑一。不由暗讨：这般手段着实教人看的难受。
话归正题。却说那各自回身一剑之后，又是在瞬息间错身而过，又似有意重演一般，在此回身起势。但，这一次，却又是一记绝命杀招！
叮——！
突兀的一声弾剑之音，在这月下惊起众人心弦，但其声未尽，诡剑尽出！
来了！脑海中电光一闪，傲尘心神一凛。
……………………
六剑楼阁之顶，依旧是那一人一剑一花。
人，是无情之人；剑，是无情之剑；花，亦是无情之花。
品饮下最后一盏茗茶，紫山的主人放下茶盏，缓缓闭上了双目，口中低语着：“是‘光’太过闪耀，抑或是我已看不清未来？”
“他们，终究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不错，不错……”
言罢，无声。唯留那三月之华的余晖，照耀在这一间楼阁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