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看着温离颜,她一身白衣站在人群中,清冷高贵,但在气势上,却总是输了施醉卿一截,她掩唇轻笑了一声,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督主平日里无所不能,最是让本司敬佩,本司倒是没想到,督主也有求人的时候,可督主,这其中牵涉两条人命,督主能一笔带过,本司却办不到。”
温离颜再次将两条人命扯了出来,施醉卿脸庞的笑意越发的阴冷了,“温祭司,本督如今站在这儿,是看你这祭司的面子上,问你一句,本督可不是在求你。”,施醉卿负手,自有一股凛冽逼人的气势,“死者为大,本督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做出了赔偿,两家人也愿为了大局接受本督的歉意,温祭司却捉着这件事不放,难道温祭司口口声声为国为民,但在关键时候,为国为民四个字却比不上两座祭司府的香油钱么?……本督是真没想到,如同温祭司这般高贵的人物,竟然也能拿死人来做文章,这未免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温离颜脸色凛了凛。
的确,若说杀人偿命,施醉卿先发制人将杀人的厂卫处置了,大夏国律法奈何不了死人,而且施醉卿还给了逝者家庭可观的赔偿,善后可谓是做的毫无遗漏,再加上施醉卿方才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老百姓动容,逝者亲属都已经不再闹了,她还死咬着这件事不放,不依不饶的,反倒显得别有用心了,让百姓反感。
温离颜正想说话,施醉卿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余地,先夺人生,““算了,既然温祭司不愿意为朝廷分忧,那便权当是本督往日里高看温祭司了。”,话语权全在施醉卿的嘴上,是非曲直,全由施醉卿说了算,温离颜自然不甘心,可她几次想开口,施醉卿都先一步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最后,施醉卿大手一挥,喊了一声:“来人,将本督让人刻好的金字匾额抬上来。”
匾额?什么匾额?
众人疑惑不解,纷纷扬长了脖子,正见此时,几个侍卫合力,抬着一块用红绸布覆住的巨大匾额从千岁府走出来,那红绸布晃动间,隐约还能窥见闪闪的金光,于是众人便想到了施醉卿方才所说的——金字匾额。
几个侍卫将匾额放下,退至两旁,施醉卿站在匾额旁,道:“本督知道,修建校场虽然事关重大,但因校场一事为各位带来诸多的不便,造成了官民矛盾,实非本督所愿,各位能识大体,不追究朝廷的过错,本督深以为愧,经皇上批令,为表彰各位的高义,刻一块金字匾额,让各位的功德为后世子孙知晓,千秋颂赞。”
施醉卿说完,一把揭开了红绸,刹那间便是金光万丈,慑人眼球,那匾额之上,“千秋万世”四个金色的大字让人灵魂一震。
百姓们眼中纷纷露出喜色,激动得眼眶含泪。
名垂千古,几乎是每一个人一生下来的最终目标,谁都希望自己死后,灵魂和精神能永垂不朽,被千秋颂赞,普通老百姓平日里想也不敢想这些事,但如今,这个机会就生生的摆在他们面前了。
千秋万世。
朝廷赐封的金字匾额,比金银珠宝更深得人心,因为这是能证明他们椰果丰功伟绩的最重要证明,吧这匾额挂在村头,那全场的人走路,都将是抬头挺胸,高人一等的,这是何其的荣耀啊。
用施醉卿搁在心里的那句话说——就像贞~节牌坊对烈女的吸引力一样。
百姓们兴高采烈地抬着金字匾额,千恩万岁,将朝廷和施醉卿夸了一个遍,一改方才嚣张和蛮横的态度,早就忘了温离颜和祭司庙的存在,此刻可是将施醉卿捧上了天。
施醉卿很是含蓄将各种赞赏一一笑纳,目光睇着温离颜时,颇为讽刺。
温离颜本是来看戏,如今戏没看着,反倒落得里外不是人,这滋味,可是有些不好受。
说到底,施醉卿先前可是假模假样的给过温离颜表现的机会,温离颜要是抓住了机会大义凌然的规劝老百姓几句,此刻情况自然就有些不一样。
可她方才却只顾着让施醉卿下不了台,处处刁难施醉卿,此刻即便她想要说点什么,也完全没有她插话的余地。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落在此刻兴奋的老百姓眼中,都有故意挑起百姓和官府相斗的险恶用意。
看着百姓抬着牌匾离去,温离颜的神色难看至极,施醉卿懒洋洋的坐在太师椅里,抬着眼看温离颜,“本督这般看着温祭司,才发觉温祭司你果真是有几分仙子的气息……”,施醉卿上下打量温离颜,特别的将视线集中在温离颜头上的羽毛发簪上,随后施醉卿吹了一声口哨,小贱便耀武扬威的天际俯冲下来,落在施醉卿的肩头,施醉卿很是认真地拨弄着小贱头顶的羽冠,“看见温祭司,本督不妨,还以为是咱们小贱修炼成人形了……”
温离颜死死的捏着拳头,看着施醉卿逗弄着那只凶神恶煞的秃鹫,又听施醉卿道:“不过本督也知,这插上鸟羽不一定是仙鹤,有可能就是只掉进了染缸里的黑乌鸦,穿上白衣不一定是飞天仙子,有可能是裹着窗帘骑扫帚的巫婆……小贱你说是不是?”
瑾烟低低笑出声,温离颜微微勾了勾嘴角,强作镇定,“督主说话可真是风趣,本司不才,若是按照督主的理解,本司倒是也以为,这穿上紫衣不一定是九五之尊,有可能是癞蛤蟆翻身故弄玄虚。”
施醉卿似笑非笑抬着眼,小贱似乎感觉到施醉卿身上的戾气,叫嚣着要朝温离颜啄去,施醉卿捉住了小贱的蹄子,骂道:“你这小贱蹄子,再敢胡乱踢,仔细本督给你一根一根给你拔了。”
这话也不知是骂谁。
施醉卿收拾了小贱,这才抬眼去看温离颜,轻慢而慵懒,“温祭司这句话,倒是让本督也想去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坐一坐,只是不知,温祭司那时,可还有命站在本督跟前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