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踩着翠竹梯子走上了吊脚楼,倚身靠在门框上,听着歌望舒叫那寒玉床上的女子娘。
歌望舒的神情一改往日的野蛮跋扈,柔情而哀伤,让人很难与武林第一的毒娘子联想到一起。
大约是察觉到施醉卿的视线,歌望舒抬起脸,冷冷瞪了施醉卿一眼,似在提醒施醉卿——非礼勿视。
施醉卿耸了耸肩膀,脚下一转,自个轻车熟路得跟老熟客似得,找了间屋子歇着,还真有长住的打算。
施醉卿双臂枕头靠在硌人的枕头上,眸子一旦必上,挥之不去的就是寂璟敖和温离颜亲密的画面,她此刻有种后悔不已,怎么没当场弄死那对奸~夫淫~妇,现在反而梗得自个心里难受。
施醉卿正想着,歌望舒冷冷地走了进来,“施醉卿,你最好祈祷我漪兰灵犀宫的众人都平安无事,不然,哼。”
施醉卿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抖来抖去,“灭你漪兰灵犀宫的又不是我,你威胁我有什么作用。”
“赤炎大陆谁不知道你施醉卿是大漠苍秦王的小心肝儿,伤了你比伤了他自己还痛,我劝你还是尽快传信给苍秦王,让他别轻举妄动。”
施醉卿支着额侧躺在床上,问歌望舒,“那你知不知道,大漠苍秦王又有多少个小心肝儿?”
歌望舒一噎,上下扫了施醉卿一眼,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施醉卿的话,“你施醉卿若是能容得下自己的男人乱搞,你还叫施醉卿?”
谁不知道施醉卿这阉人独占欲最是可怕,后院里那些如花似玉的公子夫人们,可个个都是干干净净的,今日还听说千岁府后院里,两位公子耐不住寂寞搞在了一起,施醉卿大怒之下,就那么拖出去让狗给撕了,可见此人的洁癖,非同一般的严重。
染歌望舒这话一出,施醉卿也噎了一下,谁都知道她是个容不得人的,可偏偏她不止容下了,还跟没事儿人似得,现在反而把自个儿放逐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找罪受,她这算什么,自虐吗?
施醉卿表情阴郁地坐起来,该死的寂璟敖,这个死男人,她要是就这么放过他了,她施醉卿干脆死了算了。
歌望舒望着表情一瞬间可怕狰狞的施醉卿,暗忖:这阉人指不定在想什么阴损的招数整人了。
“施醉卿,你出去。”,歌望舒扯了扯施醉卿的袖子,施醉卿纹丝不动,“怎么,又要赶我走了?”
“这是我屋子我的床,你给我出去,我要睡觉了。”
“那我睡哪儿?”
“睡马厩去。”
施醉卿很想就这么将歌望舒给挥去马厩,但她看了歌望舒许久,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心情跟这死女人斗,“算了,出去就出去。”
反正她现在也没睡觉的心情。
施醉卿这干脆的反应,让歌望舒愣了愣,歌望舒躺在床上半晌,又起身站在窗旁看了看,施醉卿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里。
夜晚远离了硝烟,古朴的小镇街道反而热闹起来,行人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那简陋的灯盏挂在家家屋檐下,为这冷清的夜点亮了温暖而璀璨的星火。
施醉卿钻进了一座小棚子,一边勾了板凳坐下,一边将手臂搭上了桌旁男人的肩头,“湛兄,一个人喝闷酒忒没意思了,湛兄怎么不叫上我?”
湛南风的眉眼是温润的,但仔细看,施醉卿却觉得,他这样的相貌,与他的尔雅的气质相差甚远,倒像是书中描绘的,薄情郎的相貌。
湛南风淡淡的挑了挑眉头,“督主还没走?”
施醉卿也跟着挑了挑眉头,“我为什么要走?”
“白日里我忘了说一句话。”,湛南风顿了顿,施醉卿等着下文,半晌才听湛南风道:“来苗疆的途中,我无意中知晓歌望舒绑了督主,以防督主有个不测,在昨日之前,我已命人告知给苍秦王督主的下落,只怕用不了几日,苍秦王也该到苗疆了。”
施醉卿的笑容僵住,以防她遭遇不测?这TM湛南风这作死的男人根本就是阴她——
“湛南风,你这番良苦用心,又是为了谁?”,镜湖山庄一向秉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不参与到任何朝堂斗争,施醉卿不用猜就已想到,湛南风这趟不惜冒着得罪她这个阉人的下场,将她的下落卖给寂璟敖是为了谁。
歌望舒——
白日里湛南风出现在苗疆,施醉卿就察觉到了异样。
他若是没有去过漪兰灵犀宫、若是没有刻意关注漪兰灵犀宫,怎知寂璟敖率众要灭了歌望舒的大本营?他若不是存心在注意歌望舒的动向,又怎知她被歌望舒劫持,从而在权衡之下将消息卖给寂璟敖?
这世上太多的巧合凑合在一起就不叫凑合,也只有歌望舒那粗神经的女人认为湛南风的出现是个巧合。
这种没脑子的女人,落到湛南风这表里不一的大奸商手里也是活该。
施醉卿狠狠的盯着湛南风,冷哼了一声,“本督可是你镜湖山庄自个儿昭告武林的大恩人,如今你这个庄主竟然阴你的大恩人,镜湖山庄对待恩人的态度,真让人刮目相看。”
“督主若是不阴我女人,我自不会阴督主。”,湛南风抬了抬袖,斟了一杯酒,仰头干尽,道:“此事也确是南风有违道义,这杯酒,权当是南风的赔罪。”
“湛南风,我一直觉得自己眼光挺准的,没想到到底看走了眼,怎么就没看清你竟然才是最假仁假义的那人?”,施醉卿嗤笑了一声,“想必你也算了歌望舒不少,歌望舒那女人要是反应过来,只怕躲你都来不及。”
湛南风一派云淡风轻,在商场上杀伐久了,那份沉稳和锐气显山漏水,反而让他周身弥漫着一种谦和的气度,“没关系,她就算知道,也迟了。”
施醉卿腹诽,的确迟了,歌望舒看湛南风那眼神儿,明显的就是春~心萌动。
“湛南风,这这笔账我施醉卿给你记着。”,施醉卿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走到那旗幡下,正见来不及躲藏的歌望舒尴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