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无极岛不过几日行程,但碍于小丁和喜儿有伤在身,秦殇便有心放慢了脚步,一边赶路,一边给他们疗伤,分外细心,直叫他们二人满心感激,又有几分愧疚。
这日,经过几日赶路,小丁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潮湿了许多,他举目四望,层云叠嶂,碧空万里,却看不出什么异常。秦殇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故意驭剑降低了几分,用手指着脚下说道:
“小丁师弟,你看!”
他赶紧低头望去,只见脚下哪里还有什么陆地山川,峰峦起伏,竟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辽阔,波涛汹涌,千里水域铺展开来,直直与碧空相连,再加上水天交相倒映,仿佛是万里长河中有十万白云碧水,又仿佛是万里碧空中有十万苍茫水域,当真是壮美之极!
小丁一时竟呆了。
秦殇微微笑了笑:
“这方水域名为神魔之海,这里是神魔之海的外围,无极岛就矗立在神魔之海的中心。看来我们快到了!”
秦殇看小丁、喜儿和凝芙看的惊奇,又驭剑减低了许多,直贴着海面飞行起来。这时的海域也显得特别安静,碧波荡漾,波光粼粼,还有几只海鸟追在他们身后,盘旋鸣叫,又多了几分意趣。
“破虏”破空的气流在海面上推出层层波纹,时而跳出几条鱼虾,瞬间就被眼尖得海鸟夹去了,这也许是海鸟跟着他们的原因吧。
“小丁哥哥,凝芙姐姐,你们快看,这海面还能做镜子呢,你看那是我,那是你们,那是秦殇大哥……快看!海鸟!在追着我们呢!”
喜儿也是兴奋异常,满脸红晕,到处指指划划,这是她伤愈以后第一次这么开心。到最后直接拉着小丁趴在巨剑上,用手轻轻划着海面,留下一道道细细的波光。
“小丁,喜儿,小心摔下去。”
凝芙担心的说道。
“无妨,师妹不必担心。”
听到凝芙言语,秦殇转身和她对视了一下,又转过身去了。凝芙面色微微泛出红霞,看着秦殇的背影,嘴角含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除了小丁和喜儿的嬉闹声,这一路倒也安稳,不知又飞行了多久,小丁忽然觉得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气温下降了很多,原本跟在后面的海鸟也都消失无踪了。
喜儿抓起小丁的手,轻轻念道:
“小丁哥哥……”
她的手冰凉凉的,小丁双手捂着,说道:
“没事的。”
秦殇当然也感知到周围的不寻常,将剑拔高了一丈,警惕的看着周围。
气温越来越低,小丁能看见自己哈出的白气,他又搓了搓喜儿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忽然,有轻微的水声哗啦啦响起,很快,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浓郁的水汽从海面泛起,将他们全部包围了。
“轰……轰……轰隆隆!”
好像就是一瞬间,不知为何,水声一下子变得狂躁起来,巨大的轰鸣声从海中传出,到处漂浮的水汽立刻化成了冷风,直刮的人脸生疼。
“看哪!那是什么!”
喜儿指着海面喊起来,小丁顺着看过去,原来碧色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轰鸣的水声正是从黑色阴影中传出来的。
秦殇看见脚下异变,似乎忽然明白了几分,艰难稳住身形,双手抱拳,颤声喊道:
“灵尊息怒!弟子是掌教紫阳真人座下秦殇,得师尊应允,带几个人前去拜见。不知何故惹怒了灵尊,还请灵尊海涵!”
“灵尊?”
小丁惊讶的看着海面,只见阴影缓缓升起,现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脊背,白色的水流从脊背上哗哗落下,溅起层层浪花。
不多时,在脊背的一端,两道青光色亮起,细细看时,竟是两只硕大无比的眼睛,而在眼睛下面,还隐约摆动着两条粗壮的长须,水光四射,波涛翻滚,这时,小丁四人终于看清了——
这是一条大鱼!
一条无比巨大的大鱼!
秦殇深深皱起眉头,似有不解,但还是转身安慰道:
“师弟师妹不必慌张,这是我无极岛的护教神兽——灵鲲尊者,是当年玉元子仙尊的坐骑,性已通灵。只是尊者平日只在神魔之海的中心现身,今日怎么怎么会来到这里……”
“轰隆隆!”
他的话还未讲完,忽然天地间一阵晃动,只见海面上一个惊雷,灵鲲的巨大的身体突然从海中暴射而出,海水仿佛一下子沸腾起来,直接被打上了天空,然后又化成暴雨,“哗啦啦”的席卷下来。
风急雨劲,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延绵千里的巨浪蓦然生成,从水天相接的地方翻滚而来,狰狞的海水带着霸道的杀机,劈天盖地的嘶鸣怒嚎,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吞噬干净!
秦殇还要再讲什么,可是周遭的声响实在太大,只得临时激变,一手在空中极速画圆,形成紫色光障,护住四人,另一手屈指变幻,数道光剑从掌中飞出,直朝巨浪打去,正是无极九式中的“破雨”!
眼看就要将巨浪破开,就在这时!
“吼!吼!吼!”
仿佛是最原始的呐喊,亦或者最本能的天威!
灵鲲双翼铺展,飞在巨浪的顶端,朝着广阔海面一声巨吼!
它的冷眸中散出玄青色的光,透过天际,直直射在小丁四人身上,萧杀肆虐,恨意盎然。
小丁全身早已湿透,牙关打紧,被灵鲲这么一看,忽然心头一凛,经络四肢一下便冻僵了,丝毫不能再动。
他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喜儿和凝芙都是面色发青,只有秦殇面色稍好一点,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好在这种冰冷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便如潮水般褪去了,空中的灵鲲摇了摇巨大的鱼头,似乎有点困惑,又有点不甘。
不过它很快便放弃了,抖了抖身子,带着巨大的海浪越过小丁的头顶,在空中滑翔了一阵,又俯冲到海水中去了。这个变化来得太快,小丁看着灵鲲的影子有些发呆,恍惚间听见背后一个惊呼:
“小心!巨浪来了!”
“噗噗噗噗噗……”
小丁已经来不及准备,只感觉自己被谁提在手中,身体在涡流中不断撕扯扭动,眼前白花花水泡四处漂浮,耳边哗啦啦乱响,脑袋里边也是一阵阵混沌。
……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小丁忽然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叫着:
“小丁师弟,小丁师弟,快醒醒……快醒醒……”
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原来是秦殇。
“呵呵,小丁师弟,好点了吗?你刚才被巨浪打昏了脑袋。”
秦殇和师姐、喜儿都站在自己身边,关切的看着自己。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骨碌站了起来:
“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又耽误行程了!”
喜儿一听,扑哧笑了出来,秦殇斜跨站到了旁边,指了指远处:
“小丁师弟,你看!”
天空早已放晴,远处一轮旭日,正从水天相接的地方缓缓升起,晨曦的微光透过云层,静静洒落下来,照在自己面前。
时间推移,黑暗退却,在一声声清脆的鹤唳声中,一道石阶缓缓现身,
一层
两层
三层
……
……
数不清的石阶之上,现出一柄巍峨巨剑,而在巨剑之上,还龙凤凤舞的镌刻着两个字。
只是这两个字首尾相连,缭乱不堪,镌刻得十分奇特,小丁定睛看了片刻,忽然心头一滞:
“这哪里是什么镌刻……而是……一道剑痕!”
以剑为书,一笔即成!
睥睨天下,举世无双!
这两个字分明就是——
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