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走近几步嗅了嗅，“哟，还喝酒了吧！”
采萍不好意思，悄悄地吐吐舌头。
高力士并非有意要刁难她，不过是训几句，让她长长记性。见采萍颇感难为情，他也就见好就收，软和了语气：“陛下喜欢端庄的女子，你虽然清丽出尘，但还少了几分贵气、一点味道。想要在后宫里坐稳位置，长久的待下去，就要懂得约束自己，隐藏自己的短处，将优点发挥到极致。”
这些道理采萍都懂，不过她还是尽量保持认真，听高公公把话说完。
“陛下最近心情不好，我还不能安排你见他。我也没有把握你能讨陛下欢心。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跟我到宫里头学习礼仪，再练练皇家的歌舞。”
“啊，是！”
尽管她听得很认真，但还是忍不住走了神。
不知道为什么，当一切变得正式起来，采萍的心中竟不自然地泛起了一丝惶恐。这高墙大院里的宫廷到底有多么繁杂的规矩，又有多少欢乐和悲哀呢？它有一屋子的女人，只有一个男人，如果得不到爱，那还有什么……
瓢泼大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地万物都笼在一层水雾中，瞧不真切。徜徉在道路上的两辆马车，仿佛并肩作战的战船在风雨中固执地挺进。宫门洞开，马车里的姑娘听着大雨在宫墙间的声响，不由自主拨开帘子。
“这就是宫廷吗？看起来像到了另一座城市。”
“其实它就是一座城市，不过，只属于王权。”
……
明华阁。
所有征选来的秀女都住在这里。除了采萍之外，还有九人。皆是精挑细选、优中则优的绝代佳丽。可放在这群人中，采萍的气质还是显而易见。
“你来晚了，梨园的舞技正在大殿排演歌舞。”穿着茶色衣服的乐师淡淡扫了一眼采萍，自顾自朝里走去。
“这是李龟年，梨园的大师傅。”高力士介绍说，“他对音乐很认真，不过私下里还是很和气的。什么吹拉弹唱，他无一不通。”
原来此人就是梨园的管事。果然不一般，采萍略略为其风仪所醉。就在这时，一阵清丽的歌声从里殿慢慢吹来——
“君若天上云，侬似天上鸟，相依相偎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
卿若筝弦，吾若音，一拨一弄索梁鬟。
卿若玄月，吾若影，风摇云启映人间……”
那是一个空灵的女子的嗓音，在恢弘的音乐中流窜，似在高歌云鸟相依的缠绵，却又在表现自我。个性中轻柔不失野性，声音曼妙且充满力量。
高力士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赞道：“好，真好……”
那是采萍第一次见到钟提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