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回来后不久,就发生了陆路“追求”张丁零的事情。苏苏心里很难过。
有些话她也不便都对张何说,尤其是情感问题。很多时候,一对夫妻之间产生了矛盾,可能男方还没太在意,女方则已经想了很多。一会儿是想好的一面,一会儿又在做最坏的打算。苏苏是女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更何况她是写侦探小说的女子,即使有千奇百怪的想法都不为过。
苏苏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无奈,她去网上逛,试图排遣自己心中的苦闷。
平时苏苏上网只是查阅资料、浏览新闻,现在,她上网的目的就是排遣心中的积郁。可是,苏苏不像其他人一样遇到什么人都聊。她还是有目的的,那就是上网对对联。
以前苏苏在网上和别人对过对联,觉得很有趣。在网上对对联的时候,那种紧张和兴奋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尤其是,在对联聊天室里流连的人都有着深厚的文学功底,尤其精通古诗词。苏苏虽然看不到对面的人,却能够从对方的对联里受到很大的启发。
第一次进诗词对联聊天室的时候,苏苏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那里的人们对对联。那些优美的文字和平仄相对的和谐、既有意境又有内涵的对联,让她折服。她总是想将“隐身”改为“在线”,像他们一样在聊天室“厮杀”,可总是感到底气不足。
如果第一次上阵就落荒而逃,岂不令自己失望?于是,苏苏经过仔细观察,并在业余时间里不断地“充电”,在自认为大脑中储存了一定的“真货”之后才露面。由胆战心惊地接招、过招,到给别人出联,一个晚上的“厮杀”却也乐趣横生。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有一副对联她始终没有对出最佳效果,最后还是别人给了她答案。那副对联的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东流;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影西斜。这副对联,永远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后来,苏苏才得知,与她对对联的竟是一位大学生,不觉心生感慨:学高为师,不在年龄大小。这位年轻人在道出了“字因胸臆,文随心情”这样的对对联的真谛后,又向她提出了很多良好的建议。后来,苏苏从网上下载了诗词格律的相关知识,每日闲暇时抽时间阅读,确实很有长进。
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吧,这天,苏苏打开对联网页,看到很多人在对对联,可她自己却怎么也投入不进去。
既然对对联也没兴趣,那就去大吃一顿。她记不清楚是哪个朋友曾经在博客上写过一句话:为了真理而大吃一顿。苏苏当时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觉得有趣。至于吗?为了真理而大吃一顿,那么,不为真理就不能大吃一顿了?此时,苏苏不想去想这句话的对错,只是觉得有必要去大吃一顿,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而且还活得挺好。于是,她去了都市绿洲。
苏苏第一次去都市绿洲,是因朋友们聚会。苏苏以前从那里路过,但从没进去过。她这时才发现,原来这里距离她和张丁零的家仅有五分钟的路程。于是,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她来到了镶嵌着玻璃屋顶的都市绿洲餐厅。
推门而入,一排排绿色植物映入眼帘,在高大的植物之间,间或种着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曲桥长廊直通那些冠着诗意名字的包房。而在树荫之间,不时地传出欢声笑语。苏苏第一次来这里时,在朋友们的带领下,用了半个小时才参观完这家餐厅。
由此,苏苏惊叹于投资者的智慧和聪明,也佩服设计者的匠心独运,更佩服不辞辛劳来这里等候座位的食客,感慨着就餐也需要耐性。
服务员穿着溜冰鞋在长长的过道里给客人送食物,就像穿行在乡间的小路上一样。不过,苏苏还是很担心,那些小服务员用托盘托着酒水和食物,如果摔倒了怎么办?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来,在遇到台阶和小桥的时候,他们会轻轻地跳跃而过,非常有趣。在苏苏看来,此行最大的收获是观看了惊险的溜冰表演!
回去后,苏苏在想:在盛夏的季节去公园,真的不如来都市绿洲。与其接受阳光的曝晒,还不如在这样一处清凉的地方享受绿荫的安慰呢。在欣赏绿色植物的同时观看海豹的表演,既可一饱眼福,又可解决饥饿的问题。如果是朋友聚会,坐在那幽雅的小院子里,不时地倾听从篱笆里传出的爽朗的笑声,如同回归到绿野的乡村、自然的怀抱,那份舒适与惬意会充溢整个身心!
虽然就餐的方式和地点不同,但是,在餐饮文化的百花园里,人们既可以观赏植物,品尝美食,还可以结交朋友。难怪人们聚会的时候往往要在餐厅见面,而不是去公园或者其他地方,也许,这就是饮食文化的一种凝聚力吧!
苏苏每次去都市绿洲,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张何。
于是,苏苏开车,和张何来到了绿洲餐厅。
让张何感到惊讶的,不是这家餐厅的规模有多大,而是这家餐厅的绿色植物和大厅的结构像极了自己家的花园。也许,苏苏不该带张何来这里,因为这里,勾起了张何想家的思绪。
“请我来这里吃饭一定有你的理由。”张何猜测着苏苏的心思。
“没有啊,就是想请你吃顿饭。”苏苏辩解着。
“那为什么不带张丁零一起来呢?你是有事要跟我说吧!”张何很聪明。
“为什么非要有事跟你说才出来呢?张丁零太忙,和你出来你不高兴吗?”
“高兴啊,而且这里环境这么好。我很喜欢。”张何由衷地说。
“你喜欢这里就行。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地请你吃顿饭呢。别说我们家对你不热情啊!”苏苏尽量让自己放轻松。
“哪里话啊!我生活得很好。真该感谢我的缨子妈妈让我来找你们,否则,我也不会认识你了。”张何是懂得感恩的人,苏苏知道。
“其实,你来了之后,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呢。”苏苏回忆着张何来以后的一些事。
“不要那样说。时间长了你就了解我这个人了,其实我活得很简单。”
“你才不简单呢!等我忙完这一段,我要认真地研究一下你,还有张丁零。”苏苏认真地说。
“好啊。不过,你别越研究烦恼越多,我真心地希望你开心。”
“怎么能开心啊!有个女孩子爱上张丁零了,那天还去杂志社堵我们呢!”苏苏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心里话。
“怎么会这样呢?这段时间你就是为这件事而烦恼吗?我去找张丁零谈谈。”张何想帮苏苏。
“谈什么啊?要是他也爱上那女孩子了,谈了也没用。再说,张丁零是个傲慢的人,这一点,你也很清楚。”苏苏很无奈。
“既然不能谈,又不能说,那我劝你自己多想一些快乐的事情。”
苏苏发现,张何的体贴不仅体现在行动上,言语中也充满了关爱。
苏苏和所有的同龄女子一样,需要关怀,需要爱。她从张何的身上,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关怀。于是,苏苏心里的苦闷和不解就像开了闸门的水一样,毫无保留地倾泻了出来。
张何不忍心看着苏苏郁闷,他决定带苏苏去他的家——遥远的岛上,那座美丽的蓝房子看看。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张何带着苏苏,驾着自动快艇,去了张何多次说过,而苏苏也一直神往的那座海岛。
路途很远,张何带了很多必备的物品。为了阻挡寒凉的海风,张何又特意为苏苏带上了许多厚衣服。这让苏苏无比感动。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航行,当眼前出现一座岛屿和一幢蓝色的建筑物的时候,张何告诉苏苏,他们到了。
刚登上岛,苏苏就被岛上奇异的花草和秀丽的景色迷住了。
张何的妈妈缨子已经从监测室里看到了张何和他后面那个漂亮大方的女子。她戴上眼镜,整理着衣装,迎了出来。
“妈妈,这是苏苏。苏苏,这是我妈妈缨子。”张何想,不要加太多的修饰吧,让缨子妈妈自己去体会最好。
苏苏和迎上来的缨子妈妈握着手,她能体会到老人家的热情。
苏苏仔细打量着缨子妈妈,在心里赞叹着:哇!她,太有风度了。如果我老了,能有她的风度,就算没白活一次了。
缨子看着苏苏,觉得苏苏是有很深的文化底蕴的女子,她在心里暗暗佩服张何的眼力。
刚一见面,苏苏就给缨子妈妈留下了好印象,缨子很喜欢苏苏。
张何知道,如果两个女人到了互相欣赏的程度,那么,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定是最亲密的了。
苏苏觉得缨子妈妈特别亲切,她和张丁零的父母不同。
张丁零是少年天才,他的父母认为儿子很出色,所以对苏苏很冷淡。后来,张丁零的父母在一次外出游玩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双双离世,苏苏也没有感到难过。亲人之间如果过于冷漠,那么在世的人对已逝的人也不会有太多的怀念。苏苏与张丁零的父母之间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关系。
张何带着苏苏参观了岛上的农场和室内的小花园后,苏苏真的觉得张何说得没有错,那个绿洲餐厅怎么也不能和他的家相比。餐厅里有过多人工雕琢的痕迹,而张何的家里,是自然赋予的景观。
每年的夏季,苏苏都会和同事们一起去海滨度假,无论是北戴河海滨烫脚的细沙,还是黄金海岸雨后的蜗牛,都会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也许,到过海滨的人们都会难忘第一次的经历,她也不例外。
苏苏每每看到带有大海标记的饰物和图片,总是在想:难道大海真的是这样?踏浪、听海该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浪花真的会卷起这么高吗?海与天是那样紧密相连的吗?
为了亲身体验这踏浪的心绪与听海的和谐,来到小岛的第二天,苏苏手里拎着凉鞋,赤脚站在满是细沙的海边,任哗哗的海浪拍打着脚踝,任轻柔的海风吹拂着面颊,任微风撩起的长发在眼前飞舞。这一时刻,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流连于这天海连接处,陶醉于大自然的美景中。张何站在海滩上看着苏苏,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想冲过去,抱起苏苏,或者和苏苏一起在这里踏浪、观海,可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她是张丁零的妻子啊!怎么能这么做呢?他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感到惭愧。
苏苏站在海边,满眼都是浩瀚无际的蔚蓝色,这让她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高远的天空上,零星地点缀着朵朵白云。远方,天与海相连的美景就在眼。浮动的白云下,是微波荡漾的海洋。这样的景色令苏苏陶醉,她不由忆起《深深的海洋》等中外曲目。那时而忧伤、时而舒缓的乐曲表达着对海的怀念、眷恋,深深地印在苏苏的记忆中。陶醉在海天相接的奇妙景色里的苏苏,并没注意到张何的表情变化和心理活动。
看到张何小时候的玩具,苏苏想象着一个小男孩坐在门前的沙滩上,拿着那些玩具拆来拆去的情景。苏苏一边想着,一边偷看张何,并朝着他坏笑。张何看到了,也不介意,他知道苏苏的脑子里想法多,否则,她怎么能写出那么多侦探小说呢。张何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书房里,一本又一本地翻看苏苏的小说。
苏苏觉得自己真是大开眼界。以前自己写小说时,总是要设计一些情节,可是设计来设计去,总是让自己不满意,难怪李机智说那些小说里有些情节不对,这就说明自己了解的内容少,如果早点到了岛上,说不定能写出更加富有悬念的小说呢!
张何没告诉缨子苏苏是张丁零的妻子,缨子也没往别处想。缨子觉得苏苏就是张何的女朋友,因为他们俩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
苏苏有很多疑问总想问缨子,但是,第一次和缨子见面,她又觉得那样不太礼貌。于是,想了很多次的问题又放在了心里,没有问下去。
在岛上住了三天,苏苏终于要依依不舍地返回了。
张何的体贴让苏苏又一次对他有了好感,苏苏甚至想: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伴侣该有多好!因为在她的心中,总是出现阵阵的恍惚,张何就是张丁零,有时两人不自觉地拉着手,尤其在岛上游玩的时候,就那样牵手在海边走来走去。苏苏有过无数次想投入张何怀抱的冲动,可是理智控制她最终没有那么做。
依依不舍地与缨子妈妈告别后,苏苏和张何踏上了回秋城的路。
由于旅途太遥远,他们从早晨出发,一直到傍晚快才回到秋城。习惯了岛上的独处,苏苏甚至对眼前的车流和人流有了不适应的感觉。
苏苏和张何回来的时候往家里打了电话,发现张丁零还没回家。
苏苏想,如果张丁零在家,能询问她这几天的去向,那说明张丁零还是在乎自己的。可是现在,张丁零似乎已经不在乎她了,苏苏这样想着,很快就把去岛上的快乐忘记了。
苏苏又想起了“为了真理而大吃一顿”的话,反正回家也是让张何帮着做饭,何必总是让他受累呢?于是,她邀请张何一起去外面吃饭。
停好了车子,苏苏习惯性地拉起了张何的手。她担心过马路的时候,车子会碰到张何,毕竟,他从小岛来,对秋城的车水人流总有不习惯的地方,这一点,她离开小岛后有了更新的认识。
很巧,苏苏牵着张何的手过马路准备进一家餐厅的时候,张丁零的同事从实验室出来为大家订饭。那是一位大姐,她认识苏苏。她看到苏苏和张何在一起,心想:张丁零这个小木头,刚才还让我帮着订饭呢,怎么眨眼之间自己又带着媳妇出来吃饭了呢!
这样想着,这位大姐就把张丁零那份饭给去掉了。
当外卖送来饭的时候,张丁零没有。
“大姐,我的饭呢?今天我真有点饿了呢!”平时做实验时,张丁零总是废寝忘食的。
“什么?你的饭?你去餐厅没吃饭啊?那你干吗去了啊!”大姐觉得很奇怪。
“什么?我去餐厅?我什么时候去餐厅了?我在实验室里都待了20多天了。”张丁零反驳道。
“我刚才订饭的时候还看见你跟你媳妇拉着手进的餐厅。原来你没吃啊。那把我那份拿去吧。我一会再买。”大姐大方地说。
张丁零是多么聪明的人啊!他心里清楚,大姐看到的一定是张何和苏苏。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持沉默了。
从实验室出来的张丁零走在街上,脑子有些沉。他想不明白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女孩子追求他,现在苏苏又和张何在一起。
远处一对恋人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不是苏苏和张何吗?他们是那样地亲密,仿佛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张丁零回到家里,沉沉地睡了两天。醒来,他发现,家中一片和谐。他心中有些不平衡,想和苏苏吵架,可是又没有什么理由,只好在心里郁闷着。
可是,他对张何的态度不再像从前那样友好了,终于还是和苏苏吵了起来,苏苏承认自己爱上了张何。
“离婚吧!”张丁零无力地说,苏苏也很震惊。
张丁零态度坚决。张何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