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还没死?”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耳帘。我大吃一惊,这三更半夜的是谁要咒谁死啊。
“你没在她药里下毒吗?要不然,她怎么还好端端地活着,她要是不死,查出李琴儿的事来,死得人就该是我们了。”原来我所遭遇到的一系列事情全是因为追查李琴儿的死因所致。想来李琴儿是被人活活毒死的,怕我查出来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们就先下手为强想要除掉我,这样就没有人会再追查这件事情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想我死呢?自从进宫以后,我一直步步小心,可是李琴儿的死于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必需要还她一个公道。
既然我已经蹚了这趟浑水,想收手那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蹚下去了。
“主子让我转告你,闻瑾容必需死。”那个死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崩出来的,不知道她口中的主子是哪一位?非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我不死,她就不能活了吗?
“奴婢明明把黄花夹竹桃粉洒进了她的药碗,如果她喝了,必死无疑。” 那是另一个女声,而且还是非常熟悉的声音,是她。
原来她就是一直藏在我身边的内鬼。
我突然浑身一阵哆嗦,枉我这么相信她,她一直都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想想都觉得恐怖。
黄花夹竹桃?我突然想起几月前,种在我后院里那些个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怎么种了一些这么普通的花,原来这是有人故意种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人观赏,而是为了制作毒粉。
“怕是这黄花夹竹桃的毒性不够强吧。”
“这个请姐姐放心,那粉是用多颗黄花夹竹桃的种子配其乳汁碾磨而成的,毒性很强,奴婢也是怕其他的毒药太过明显也会让人有所查觉,所以才想到用此花制毒,既不引人注意,也能达到目的。”
“你的父亲是花匠,想来这个是不会错了。只是如果她不喝的话,你就要想其他的办法了,主子说了,再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如果这云储宫还没有任何消息的话,那你的父亲恐怕要……”
“姐姐,麻烦你转告主子,请她善待奴婢的父亲,奴婢一定不辱使命,如果此事能成,也请主子成全奴婢和父亲,放奴婢家人一条生路。”
“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一切小心吧。”
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躲在她们的身后,听着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有风从我耳边轻柔地吹过,拂过我的每一缕发丝,那么惬意和随性。可此时我的心却是如此疼痛,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出卖,那是怎样的一种椎心刺骨。
等那个女人转身走后,我便又悄悄地回了寝殿。
我想知道今天过后还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我要抓个人赃并获。
那碗药又放在了我的面前,热气腾腾,可我在药里却看见了一只只闪着狰狞面容的骷髅头,如刺芒背。
我苦笑了一下,接下来有一场戏要演,我端起了药碗,佯装一饮而尽。
一会儿功夫,我的脸色变得惨白,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我把药碗摔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开始哼起来。
映霞看见这个情形,大叫了起来,“有毒,药里有毒。传太医,快传太医啊!”宫里突然乱纷纷地一团糟。
有一个人趁乱偷偷地出了寝宫,随后又有一个人跟了出去,我想,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我也可以还李琴儿一个公道了。
太医来了,皇帝来了,宫女太监一大堆,可我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我不知道,这个结果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我想要的。
时间在那一瞬间似乎凝固了。
萧晋轩看着我,却欲言又止,他拿过丝绢帕,轻轻地拭去我嘴角的血迹,才几日不见,他的鬓上似乎隐约多了几根白发。
他抓紧了我的手,话中有让人不忍分辨的颤音,“容儿,朕不许你离开,给朕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好吗?”
他连问我好吗?可是皇上,您又何需向我赎罪,您该赎罪的人应该是柔皇后啊!眼中似有一层薄雾泅出,胸口酸楚难耐,我把头一弯,硬是生生地把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收了回去。可这个动作落在萧晋轩的眼中,却好似我要毒发身亡的样子,“容儿。”伴随着他撕心裂肺地喊声,我悠悠地转过了头。
“皇上,臣妾没事。”我轻声地应着,只是不想让他太过担心而已。
她们应该快来了吧,杀害李琴儿的元凶,隐藏了这么久,也应该要现身了。
“皇上,找到凶手了。在淑仪娘娘药中下毒的人,末将已经带回来了。”崔统领押着的那个人正是揽月。
“揽月?”萧晋轩不可置信地看着揽月,不仅是他不相信,云储宫的每个人都不会相信,可事实呢?
“皇上,末将得到消息,一直跟踪揽月,从淑仪娘娘开始毒发,宫里乱作一团之时,她先是去了后花园毁掉了黄花夹竹桃树,然后便去了衡秀殿,末将一直守在殿外,直到揽月再次出来,末将就把她带了回来。只是衡秀殿里面的人末将不敢随便乱动,特来回禀皇上。”
衡秀殿是瑞嫔所住,难道揽月口中的主子是瑞嫔吗?太医已经证实在留下的药渣里面含有黄花夹竹桃粉,事实一道道都摆在面前,不管揽月留在我身边是出自什么目的,直到现在,我还是不忍心将她送往天牢,只是想听听她的解释。
“崔统领,你去把瑞嫔一块儿带来,朕很想听听她们的解释。如果此事真是瑞嫔指使的,不管她是谁的女儿,朕都不会姑息。”
我跟瑞嫔相处时间不长,看她也不是一个心肠歹毒之人,她真的会是谋害李琴儿,要毒杀我的那个主谋吗?
真相,到底是什么?
瑞嫔和她的几个贴身宫女很快就被带来了,看她一脸惊慌失措胆小的样子,我真得很难想像,如果这些事情真得都是她做的,那么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要害淑仪妹妹的意思啊!”瑞嫔不顾形象地匍匐在地上,白暂纤细地双手使劲抓着文帝的明黄锻锦袍,不住地哀求着。
大殿的门在她的身后缓缓关上了,缕缕明媚的阳光被硬生生的阻挡于宫门外,从缝隙中顽强透进来的零星沫儿光亮也只是徒增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皇上。”一直中毒躺在榻上的我,此时翻身下了床。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走到晋轩的面前,缓缓跪了下去,“请皇上治臣妾欺君之罪。”
瑞嫔看见我,忽然又放开萧晋轩的袍角,扑到我的面前,“淑仪妹妹,我的好妹妹,姐姐与你一同入宫,虽然姐姐是嫉妒过你,可也不会下毒害你啊!妹妹,你替姐姐跟皇上说说情吧。”
我拂开瑞嫔抓住我的双手,对着晋轩继续说道:“皇上,臣妾不是故意要隐瞒这件事情,实是情非得已。”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瑞嫔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绝望。
身为豪门千金,又是从三品的皇妃,何时何日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呢。
只是当初你下毒要害我的时候,为何不曾想过这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晋轩把我扶了起来,只说了一句话,“只要容儿没事就好。”
我一一扫过众人,瑞嫔,揽月,还有那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穿着一身宫女服饰的景贵嫔,如果不是她跟踪和通风报信,崔统领是不会抓住揽月,更不会知道那个幕后主使之人。
而我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件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地告诉众人,可以解开那么多想在我身上寻找答案的疑惑。
事情还得从那天晚上说起。
那晚,那个红衣女子径直来到我的面前,从兜里掏出一粒药丸硬是塞进了我的嘴里,那时我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就算那是一粒毒药,我也只能生生地吞咽下去,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了,毒药对我来说早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那个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看着我吞完此药,便留下一封信,在我眨眼的瞬间,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人能躲开守卫军,在我的寝宫来去自由,想必轻功十分了得,她如若想杀我,一刀即可毙命,何需再喂我毒药。
那颗药丸在我体内逐渐溶化,有一股热气在腹中兀自盘旋,从下而上,想要破顶而出,却似乎又被某种东西所牵住。
我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那股气渐渐地从腹部窜到了胸部,令我胸闷异常。几经缠绕之下,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凝聚一处,牵扯着那股气从头顶破门而出,我头痛欲裂,未及出声,便又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阵阵疼痛感惊醒,我以为自己死了,可感觉却又如此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