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气势,戴鸭舌帽、顶一副黑框眼镜的女人显然比不上刚才那两个开豪华车的二世祖,只是打扮休闲的她一进门,阿珂便瞪大眼睛,大有一股脑想瞧出这妞前世今生的架势,只是最后冒出一句:“这身材,再配上我这脸蛋,就真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
女人的行为举止很慢,很优雅,看着她就跟看一副风景画,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店面装修足足十五分钟,阿珂便看了足足十五分钟,心想这小妞的那张小嘴还真诱人,不涂唇膏口红就能这么水嫩精致,真不知道以后哪头牲口能走运地享受这张小嘴的伺候。
阿珂也算是过来人,她嘴巴上的惊人功夫那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请问……方楚天在吗?”女人似乎终于看够了,嫩生生的问了一句。
阿珂心中一动,就有一种无限的失望浮上心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方楚天要是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那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但她很显然不能拦着他们相见,不然不止是男人没有了,说不定工作也没有了。
“方总!有人找!”
段天道一眼见到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很久以前就见过的熟悉情绪,虽然还没有自我介绍,可他就是知道她是谁。
于是快步站在她身边,笑道:“叶小姐?”
她抬头看向段天道,鸭舌帽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虽然这么说有点不礼貌,但我还是想说你这个问题真的很多余。”
段天道罕见的没有生气,只是挠了挠头:“紧张。”
女人压低声音微笑道:“方先生真谦虚,听说你身边美女如云,可是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紧张,还说出来,也不丢脸,我都替你害臊。”
段天道咧开嘴:“在我的地盘,再标致的女人我都敢抢了做压寨夫人。外来的……我还是会害羞。”
女人很认真的看了段天道一眼,点了点头:“还挺直接的。”
段天道微微一笑没说话,不自觉就想起程通天说的那几个要点。
当时他不在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一直看不清容颜的女人,他却不由自主的就按照程通天的建议做了。
这个女人很……有味道。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和段天道保持着一个谨慎的距离,似乎她的为人处事便是如此,喜欢冷眼旁观,所以愈发显得飘渺不定,哪怕站在对面,也给人遥不可及的错觉,这种女人实在是有些特别……
陷入遐想的段天道就这么怔怔望着她,放肆却没有太多杂念,最终回过神,看着她肩上的旅行包道:“从外地来?住哪里安排好了没,上京就是住个地方太花钱。”
她摇头道:“还没,正愁找不到地,你有什么意见?”
段天道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我来上京后就没走出这几条街,连上京大拱门都没见过,你问我等于白问。”
一直看美女与牲口组成画面的阿珂冷不丁冒出一句:“隔壁那条街上刚刚有套房子空出来了,浴室厨房洗手间什么都齐全,价格也实惠。我就住那边。”
段天道犹豫了片刻,阿珂说的那条街他当然知道,那是上京著名的老四合院,怎么说眼前这个女人都不是那种适合住这种仅比棚户区稍微好点地方的角色。
这么着也得往自己住的酒店里带,那里房间多,又包了一层,晚上没事还可以……
“我不用你的钱。”只可惜女人并没有让段天道如愿,说了个让段天道瞠目结舌的理由:“但我自己身上没多少钱,必须精打细算,就住那边。”
段天道:“……”
程通天的姐姐,甭管你姓什么,再不济也不用沦落到住贫民房的地步。
想着想着于是段天道就想歪了,难道这妞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下棋,而是看上了本人?想要实地考察?
段天道越想越欢,一张脸笑得跟狗尾巴花一样烂漫。
“你脑子还真是简单,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能在这里做生意的。”脑子好使到一个境界的女人一眼就瞧出了段天道的那点小鸡肚肠花花心思:“我不拒绝你往那个方面假想,甚至你再深入点我都不反对,但事实是我的确需要省钱,因为每去一个地方我都会设定一个开销上限,上次西藏是四千,这次上京是五千,多花一分钱对于我来说,就是策略和战术上的双重失误。”
看到段天道呆若木鸡的表情,她莞尔一笑,道:“吓到了?也是,你是商人,不是政客……其实这无非就是一场小游戏,我可能阐述的时候用了几个你不是很适应的词汇,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矩形目标方程……呃,我承认我又说了个让你犯愣的词汇,抱歉,纯粹本能。”
段天道很想跟她争辩两句,说这些都算什么高级词汇,我听说过的比你听说过的多太多了,可是一想起程通天的提醒,就只好装楞充傻,一声大喝:“好!就住那!”
把她跟阿珂都吓了一跳。
阿珂妩媚兮兮地抛出一句极有深意的话:“方总裁这几天就不用过来了,这里有我盯着肯定没问题。”
看着女人和段天道远去的背影,穆冷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颜海青:“寒玉和果果都要拍戏,没时间管他,这里能管他的就只有你,然后你就任他这么去?”
颜海青叹了口气:“要不然呢?”
商情悠悠的吸了口气:“换成别人,我也主张海青姐姐拦他,但是从商业价值的角度考虑,这次必须得让他去。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感觉被孤立的穆冷卉:“……”
租房杀价,折腾锅碗瓢盆,捣鼓洗漱用品,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时候都是段天道帮着干,他谨记着要憨厚老实简单直接,所以这些事都得憨厚的自己来干。
女人站在窗口心满意足地望着初具规模的房子,她对段天道的评价是:就小规模战役而言,这家伙是个能够把战术执行到极致的疯子。
她细心的发现,段天道做的所有的事,事无巨细,就没出过一点差池漏洞。
女人托着下巴沉思道:“就是少两个书柜。”
肩膀上挂了条毛巾的段天道擦了把汗,笑道:“要书柜干什么,又不常住。”
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段天道纳闷道:“五千块虽然不少,可没工作要在上京住太久是不现实的,我怎么看你都不是那种可以每餐大葱青菜豆腐的人,估计十天半个月是极限了。”
她摘下鸭舌帽,捋了捋那一头足以让在打理头发上花费太多功夫的女人嫉妒到抓狂的漆黑长发,笑道:“我就喜欢做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这是段天道第一次大致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那是一张动人到让人忽略容貌的脸蛋,很矛盾,却十足撩拨,没有想象中那种让普通男人自惭形秽的冷漠高傲,相反还有点类似暗香浮动的勾引,这类诱惑不张牙舞爪,甚至带点疏远感,但偏偏就是让人欲罢不能,那副略显知性沉闷的黑框眼镜恰好消弭掉一丝稍显过分的妩媚,平添一份如江南烟雨的雅致。
段天道见过无数的尤物,确定她不是最漂亮的,但敢肯定她身上那股妖孽气质是任何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忘却的,赶紧用毛巾擦了擦嘴巴,不知道是擦汗还是擦口水。
她伸出手,微笑道:“我叫叶晚晴,叶子的叶,晚上也要是晴天的晚晴。”
段天道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许久。
很久。
漫长。
叶晚晴终于开口说话,微笑道:“先生,你握着我的手已经六七分钟了。”
段天道一本正经道:“再握会儿,你放心,我不累。”
叶晚晴:“……”
安顿好一切的段天道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问道:“叶晚晴,你应该是个大人物吧?为了跟我下盘棋,就能瞬间搞定我的营业执照,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正准备洗脸的叶晚晴摘下眼镜,背对着段天道,看不清表情,语气略微戏谑,道:“大人物?现在华夏大人物可不少,军队里师级、地方上的地区级和中央的司局级以上都马虎称得上,如果再跟有资格享受高级干部待遇的掺合到了一起,海了去,像那类知识技术干部手里没权,哪怕是十三级以上的官衔,可谁都指挥不动,在单位行政干部谁都不会把他当根葱,回家了还得看老婆孩子脸色,这种大人物憋屈。还有些则有实权,翻云覆雨,一言九鼎,不过这类人在上京少,地方上多,比如上京一个区长,放在上京就是个芝麻官,可在地方上就能风生水起。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小标准,那就是死了后能上新闻联播的正副省部级,勉强能认作是大人物。”
内容说了不少,可无形中却把段天道的问题转移了。
段天道不装那种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傻瓜,也不深究,只是惊叹道:“这么多门道。”
叶晚晴对着镜子沾水拍了拍脸,笑道:“哪一行没个门道或者潜规则,做官嘛,就是规矩多,讲辈分,讲资历,讲人脉啊,还讲座次,都不能乱,乱了就得重新洗牌,每次洗牌又都要花费很大的机会成本,所以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得悠着点,例子就不举了,可能光是一大串名字你听着就会头晕。”
段天道蹲在洗手间门口,感慨道:“长见识了。”
其实从段天道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一览无余叶晚晴的曼妙背影,一条宽松牛仔裤,再宽松也能勾勒出她小蛮腰的纤细和臀部的诱人弧线。
这是段天道如此近距离地欣赏叶晚晴的身材,而且这个美女还偏偏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气质,让段天道那叫一个热血沸腾,立刻体会到秀色可餐的旖旎含义。
说实话,虽然和叶晚晴初次相见,但两人之间的交流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真不知道为什么从程通天的口气里透露出的尽是惶恐之意,这么大一个美女,又看起来不凶不恶,究竟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