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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传说(1)

林夕其实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又不好意思接着问下去。像这种隐私,如果换做是林夕,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况且那时她和袁园还算不上无话不谈的朋友,她觉得袁园已经是太信任她了,这种信任让她觉得有为朋友分忧的责任。林夕的朋友一直很少,她觉得做朋友至少要真诚,而女生在一起好像永远在比较,中学的时候比学习成绩,比家庭条件,大学开始比穿着打扮,比身材,比追求者的多少。一群女生在一起聊天,不超过三句就到那几个话题上了,她一听到那些就赶紧逃。她不想和任何人比较,她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林夕大学读的是工科,班上女生只有八个,正好分在两个四人间的寝室,林夕另外两个室友都来自大城市,又是独生女,而林夕生长在一个农村小镇,从成长环境来说,林夕和他们就缺少做朋友的基础。袁园是大学里第一个让林夕感觉能聊天的朋友,袁园家也是农村的,很单纯、也很善良。她和林夕一样,生活很节约,却从不和别人在钱上斤斤计较。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袁园一直寡言少语,闷闷不乐,偶尔开口就是那句:“我该怎么办?”林夕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开导她,一个星期下来那几句话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在袁园第n+1遍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林夕几乎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如你跟他说了吧!如果他也喜欢你,那最好不过了,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他不喜欢你,那你也可以死心了。试想,倘若你们两个都互相喜欢对方,却都碍于面子不说,最后错过了,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而且在我们这个男女比例达到五比一的理工科学校,有女生追的男生简直是凤毛麟角,我看只要你一跟他说,他多半会乐的屁颠屁颠地答应的。”袁园听后沉默不语,林夕心想这次的开导工作又以失败而告终了。

那天晚上袁园没有和林夕一起上晚自习,弄得整个晚上林夕都心神不宁,生怕袁园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因为两个人都没手机,林夕只好早早回到寝室,想看袁园在不在。袁园没有在寝室,而且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来,她进门的时候,给了正在整理枕头准备睡觉的林夕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林夕感觉莫名其妙,当着另外两个室友的面又不好问什么,只好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睡觉了。夜里,林夕梦见袁园和她的白马王子结婚了,她还当了伴娘呢!

第二天,一向爱睡懒觉的林夕起了个大早,说要和袁园一起去晨跑。其实是迫不及待想知道前天晚上袁园干什么去了,女人的好奇心真是有无穷的力量。

“我和他说了。”袁园平静地说。

“什么?你和谁说什么了?”林夕有点摸不着头脑。

“哎呀,就是和我暗恋的那个人说了我喜欢他嘛!”袁园有点不耐烦地说。

“啊?你真的说啦?”林夕惊的半天合不拢嘴。

“不是你让我说的嘛!”

“不是,我……”

林夕的下半句是:我其实就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真那么做了。但林夕没那么说,她怕在袁园面前失去威信,袁园一向觉得林夕是个理性的人,什么问题都看的特别透彻,所以遇到什么想不通的都让林夕帮着分析分析。其实,所有的道理都是讲给别人听的,书里面写的那些人生哲理,写书的人多半没去实践过,看书的人也未必不懂那些道理。只是非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才觉得有说服力,人总是在为自己想做的事情找很多借口。就像古代打仗,一定要师出有名一样,其实不过是大国想灭掉小国,强国想欺负弱国。林夕跟袁园那么说的时候只是想换一种方式开导她,并没想过她真的去做,换做是她自己,她也不会那么做。毕竟对一个女生来说,向一个男生表白是需要不一般的勇气的,特别是在结果不是很明了的情况下。

那天早晨,林夕拉着袁园在操场一口气跑了四圈,她心里有点激动,这是她第一次为别人的事情而激动,因为有人实践了她那随口讲出来的“大道理”。跑完了,林夕才想起来问:“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结果怎么样?”

“他就是我们班的周瑾。”

“原来是他啊!确实挺优秀的。”

周瑾是班上给林夕第一印象最深刻的人,记得他在班会上自我介绍时解说自己的名子为:“周瑜的周,秋瑾的瑾”。当时林夕就想,他应该说:“周瑜的周,公瑾的瑾”,这样更贴切,因为看见他,林夕就想起周公瑾。他长的白白净净,说话温文尔雅,对人彬彬有礼,却难掩骨子里的傲气。那天他自我介绍完,还极其深情地朗诵了一首诗,说是为大家四年同学的缘分写的。林夕当时就想,这人也太显摆了吧!就算有点才也不能一来就炫耀啊!真是物以稀为贵,理工科学校会舞文弄墨的不多,但凡能写几个句子的就被人当才子。抛开他的高调,林夕觉得论外表和才华周瑾都算的上优秀。

“那他接受你的表白了没有啊?”林夕问“他说有喜欢的人了,是他高中同学,那女生在他家乡的一所师范学校读书。他说他鼓起好大勇气才写了封信向那女生表白的,现在还没得到答案,很着急呢!”

“这样啊,那你昨天晚上回去怎么还那么高兴啊?”

“就像你说的,说出来就轻松了啊!他说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呢!”

林夕心想那家伙不会想脚踏两只船吧!大多数人都对自己喜欢的人有占有欲,还有一些人对喜欢自己的人也有占有欲。他们不喜欢对方,却希望对方一直保持对自己的爱慕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所以,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的给别人制造一点希望,这其实算的上是一种情感诈骗。所以,大学四年里林夕一直提醒袁园要和周瑾保持距离。在林夕的监督下,周瑾并没有太多机会给袁园发射希望的信号,但是这却没能阻挡袁园保持对他四年的仰慕之情。而大学开学两个月后林夕和他的高中同学张军开启了一段异地恋。大学里,在大一新生中,你总能发现很多异地恋,大一下学期,你会隔三差五听说他们之中有人和异地的男(女)朋友分手了,大二时他们陆续开始了新的恋情,大三时异地恋就凤毛麟角了,大四毕业时,如果别人听说你还在和高中男(女)友维持着异地恋情都会以膜拜的眼神看着你。林夕一向都是那种让人膜拜的人,中学时因为成绩好,大学时因为模样好又专情。

由于没有机会把时间花在约会上,那每月少的可怜的生活费也不足以支撑“逛街”这个嗜好。于是,林夕和袁园大学的时间多花在了学习上。因此,直到毕业他们也没能有机会修那门被当代大学生戏称为“必修课”的“挂科”。而且他们还拿到了全优的成绩单。尽管在大学里一份优秀的成绩单并没有多少人羡慕,但林夕和袁园凭着它们都顺利的签到了不错的工作。工作这个契机并没有像计划的那样结束林夕和男友“牛郎织女”的生活。由于林夕和张军家境都不是很好,考虑到未来沉重的生活压力,他们选择了较有“钱途”的工作,放弃了在一起的机会。三年后林夕辞了工作,来到张军工作的城市,两个人用省吃俭用攒的十万块钱和从亲戚朋友那借的十万付了首付,买了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每月除了要还三四千的月供,还要攒下点钱来还首付借的债。还好房子是带装修的,简单买点家具就能住了。由于沉重的经济压力,两个人扯了个证,趁五一假期请亲戚朋友一起吃顿饭就算结婚了。由于刚升了主管,张军连婚假都没敢请,假期一结束就去上班了,林夕也马上开始跑人才市场,浏览网上招聘信息,到处投简历。

“唉,你说现在堵车越来越厉害,我们每天上下班都得坐车,得有多少生命浪费在车上啊?”袁园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说。

“生命不浪费又能拿来干什么呢?”林夕反问道。

“生命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用来浪费的,现在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走,我们享受美食去。”袁园拉着林夕往必胜客走去。

“对我来说披萨不能算作美食,不过就是粘了肉的大烧饼,凭什么卖烧饼十倍的价格啊?”林夕很无奈,但是已经答应了好朋友只有去了。

吃完午饭,林夕和袁园正式进入今天的正题:逛街。走进一个大商场,琳琅满目的化妆品、香水,衣服、鞋子看的人眼花缭乱,让林夕感觉自己像个乡下人。林夕记不清有多久没逛过商场了,她之前上班的公司在一个小县城,附近只有小超市,小服装店。去之前就听说那是个有钱也花不出去的地方,这也正是林夕选择它的原因,待遇不错,消费低,正好可以攒钱。在一线城市上班的人,一般是第一年钱不够用,第二年差不多能收支平衡,第三年才能勉强有点积蓄。而林夕三年里,除了每年给家里一万块还攒下五万的积蓄,这是毕业后让她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因为在那个像小镇的小县城,大家都穿的很朴素,你穿的太讲究反而显得很扎眼,所以,林夕一直穿着大学里的衣服,三年里基本没买过衣服。来到这个二线城市,看着街上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她感觉自己土的掉渣。明天去面试,怎么也得置办身行头。

“天啊,一件衬衫要七百多,金子做的啊?”林夕看着一件衣服的吊牌说。

“七百多不算贵了,这家商场的价格普遍在一千到两千之间,旁边的香港城最便宜的也要两千以上。”袁园解释说。袁园毕业后进的是北京的大型合资公司,前两年都是月光族,第三年也就是一年前,公司派她来这个二线城市的子公司工作,现在她是一线城市的工资,二线城市的消费,当然觉得什么都不贵。

“Mygod!我感觉自己像陈焕生进城!”林夕惊讶地说。

“怎么会呢,你老公可是在大型国企上班啊,国企是富领导,穷员工,他现在已经混了个主管,过两年他升了中干,你就是官太太了,到时候就可以享清福了。”袁园安慰她说。

“你在替我做白日梦吧!就我们欠的那些债少说也得十年八年才能还的清,我什么时候才能享清福啊?”

“反正我觉得你是有福气的人,一定有享福的一天。对了,你想买什么风格的衣服啊?”

“我想买一套正装,明天面试以及以后的正式场合穿,一套休闲装,平时上班时穿。”

“平时上班要穿休闲装啊?你要面试的是什么公司,什么岗位啊?”

“峰华机械,我还是干自己的老本行,工程师啊!”

“峰华机械?那我劝你还是买两套职业装吧!省得到时候没得换。”

“为什么啊?”林夕惊讶的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等着袁园的回答。

“因为峰华机械有一个特殊的规定:除了工厂的工人,每一个新进的员工都必须在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上试用三个月,接受总经理的考察,通过考察才能成为正式员工。据说,之前有两个应聘行政的美女都没通过考察,淘汰的原因是:不认真工作,勾引那帅气的总理却很上心。你不知道,那位总经理帅的像个明星,三十五岁了,还没结婚呢,加上之前开除了两位美女助理,大家都怀疑他对女的没兴趣,你可得小心点。”袁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都说他对女的没兴趣了嘛,我为什么要小心啊?”

“对女的没兴趣就表示他对男的有兴趣,这样的话他就会妒忌你这种温柔又漂亮招男人喜欢的女人啊!哈哈……”袁园对林夕作着鬼脸说。

“我可是已婚妇女哎,就算他喜欢男的也没什么好妒忌我的吧!对了,你怎么会对峰华机械的总经理如此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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