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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跟着二夫人一起进了她的正房,穿过明堂到了偏厅,众人这才停下脚步。乐灵观察,只见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毯,正面设着藕荷色金钱蟒引枕,同色的金钱蟒大条褥,中间一个小巧的炕桌上还摆着一些茶具书本。

两边设着一对刻有鱼纹的洋漆小几,左边上摆着仙鹤展翅的香炉,鹤嘴处正冒出淡淡的香气,右边几上摆着汝窑美人觚,里面插着几枝新鲜花草;

地下面,西一溜四张大椅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各配一副同样花纹的脚踏;两边双有一对高几,上面也是各式花瓶茗碗,更在靠门一边的高几上,立着一个样式华丽的西洋钟表。这个发现,让乐灵心中一惊,难不成这个世上还有穿越的人?

二夫人习惯性的坐在了炕桌的东面,见乐灵盯着自己那个西洋钟一脸的吃惊,笑笑说:“那是海外传来看时辰用的,我记得库里还有一个,待一会送到你屋里去。”

乐灵有羞赧的对二夫人说道:“谢谢二婶,我头一次见这到这个,想到很贵重吧,我还是算了。”

“有什么贵重的?我舅舅前些日子来,送了好多比这个还好的西洋玩意儿呢。”乐雪一脸骄傲的接话说道。

二夫人也笑着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你就收下吧,回头让洁儿教你怎么看。”见乐灵还站在那里,她又道:“你别站着了,快坐下啊。”

乐灵见乐洁和乐雪此时已在炕桌西面坐了,她便准备向第二张大椅的位置坐去。哪想到乐洁眼尖,看着站在一边的小丫头说:“莺儿,还不快扶二姑娘上炕来坐。”

说完,自己也起身下地,与莺儿一起将乐灵按在了炕上。乐雪嘻嘻一笑,也跳下地来坐到了二夫人身边说:“这样正好,我可以坐到娘的身边。”

二夫人用手轻点乐雪的额头说:“就你淘气,也不怕你二姐姐笑话你。”

乐雪小嘴一撅,说:“怎么会?既然是我的姐姐,自然是会喜欢我的。”

乐灵听了,忙在一边脸上带笑的说:“五妹妹天真浪漫,这样的性子谁能不喜欢啊。”

二夫人看着乐灵笑着说:“你日后可莫要宠着她了,再这样宠下去,我怕都给她宠出一个小霸王了。”

乐雪一边听了,忙摇着二夫人的手臂娇声说:“我哪里是小霸王了!”

二夫人正要开口,就见她身边的另一个丫头春平悄声走了进来,低头对二夫人说:“夫人,二姑娘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带来的箱笼也已经搬了进去。”

二夫人听罢,又想到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就点头对着乐洁几人说:“这样我就不留着你们了,都回自己屋去歇歇,乐灵也去收拾一下屋子,看看哪不满意派人回来与我说一声。”

见乐洁乐雪都纷纷起身,乐灵也跟着站了起来,二夫人看着她又笑着说:“中饭你们就都在自己的屋子吃吧,晚上再来我这里,今儿个咱们晚上一起吃饭,乐灵也见见老爷。”

等她们几人在丫鬟的陪伴下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时,乐灵看着一直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乐洁说:“大姐,往后都如今天一样吗?问了安后就回房?”

乐洁点头说:“是啊,母亲很忙的,府里一应大小事情都要她操心,平时她也不是很有时间和我们姐妹在一起的。”

见乐灵听认真,乐雪在一边插嘴说:“二姐姐,你也不必要担心,往后凡事跟着我们一起就好了,府里规矩几天就熟悉了。”

乐洁听乐雪语气随意,有些歉然的看着乐灵说:“乐雪年纪小,家里人也都宠着她,所以她说话就没个轻重,你不要往心里去。”

乐灵摇摇头说:“都是自家姐妹,哪里会有那么多计较,乐雪妹妹口真心快,这种性子是最实在不过的。”

乐洁听了也点头道:“是啊,你时间久了就会知道了,其实咱们府上人口简单,所以姐妹间也没别人府里那些弯弯绕绕,你安心就是。”

乐灵一脸微笑的点头不语,很快到了三人住的院子,乐洁拉着乐雪的手说:“二妹妹,我想你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们今天就不过去打扰了,晚上我们会来与你一起去爹娘那里用饭。”

乐灵点头,站在原地目送着乐洁和乐雪两人进了屋,这才慢慢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一到屋门口,就有两个小丫头帮她打了帘子,小九站在门边,一脸兴奋的看着乐灵。

这一上午,终于见到自己熟悉的面孔,乐灵提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小九笑着对乐灵说:“姑娘,你看,咱们这屋子可真漂亮。”

乐灵在小九的陪伴下,细细的看了看这三间房,不论是卧室还是正厅,颜色都是偏淡色系的,摆设布置无一不是精巧玲珑,处处都透着大户千金闺房的秀气与端庄,就连墙上的挂画,都是各种以梅桃为主。她心下感慨,又觉得自己从原先的屋子里带来的东西,也是无处可摆了,只需要把那文房四宝拿出来放在西边的长条案上就好。

小九虽然比乐灵早回到了屋里,可是乐灵不在她一人也不好在屋里随意走动,生怕不小心被主子们面前的大丫鬟看到再受了罚。所以这会子乐灵来了,她总算是满心喜悦的跟在乐灵的身后,好好欣赏了一下。

她边看边忍不住说:“我往常只听得主子院子里伺候的姐妹说,主子们的屋子怎么怎么漂亮,东西怎么怎么贵重,可这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如今见了,可真是比她们说的还要漂亮呢,姑娘,你的好日子算是来了。可惜我就要出府了,不能一直陪着你。二夫人可有说,什么时候把丫鬟给你送来了吗?”

乐灵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看着小九说:“我只听婶娘安排了,但是什么时候来,我还不太清楚。”

说完,她指着放在一边的小杌子说:“小九,你坐我近些,我跟你说说话。”

见小九坐在自己的身边,乐灵这才开口说:“小九,这半年来,你不嫌弃我那里清苦,一直跟着我到现在,又为了我整天跑东跑西,你的情谊我心里是明白的。”

小九见自家小姐竟然向她道谢,心惊之下忙站起身说:“小姐,可使不得,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人不会看脸色,人又没个出息,才靠了自己老子娘寻了你那里当差。图的就是清净,也不怕被别人暗中下了绊子,我并不是……。”

乐灵见她还要解释,摆了摆手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我知你来我这里也是逼不得已。但不管怎么样,你伺候我这半年,却也是尽心尽力,不曾言苦,我心里是感激的。”

被乐灵这样说,小九脸一红,跪在地上说:“姑娘,你这样说,我是心中有愧的,我对你也并没有尽上十分心力,不过是得过且过而已,更无礼的是我有时还对你使脸色。”

乐灵见这个时候,小九的话还是这么实在,忍不住心里摇头,这个性子也确实难在府里长待。

她微笑的扶起小九说:“你别这样,若是没有你,我也过不去心里的雾障。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跪着跟我忏悔的,我是想说,晚上我找个机会,跟二婶提提,让她提前放你出府可好?”

小九把头抬起来,愣在那里,乐灵见她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便开口问:“怎么了?你不想提前出去吗?我记和你说过,两个月后你就要回去嫁人了,难道你不想提前回家为自己的婚事准备准备吗?”

小九忙点头说:“想。”

乐灵这才笑着说:“看来这事我是想对了,那咱们就这样定了。”

小九有些不放心的问:“姑娘,可是我就这样走了,您行吗?新来的丫鬟您也都不熟悉,我怕……。”

乐灵摇摇头说:“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但却也是不需要费心思的。况且咱们府上,现在人口也简单,正如你所说,我只需要讨好老夫人与婶婶就好。”

小九点点头,想着正如姑娘所说,自己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自己进府时间长,可也因为一直不懂得经营,在府里也没什么熟悉的人可以帮上她,所以她在乐灵的面前,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小九想开了,乐灵心里也高兴,虽然小九这半年里如她所言,对自己照顾的并不用心。可却也就是因为她敢说敢言,才有了自己今天走出那个院子,迎接新生的勇气,就凭这一点,自己就好好好感谢她。

更何况,二夫人刚刚已经在自己面前明着吩咐春平,要找四个丫头给自己使唤,乐洁和乐灵身边也都是四个丫头,难道自己可以用五个吗?那肯定不行,所以让小九走,就是必然的。

与其让二夫人觉得自己没有眼色,还不如自己先开口的好,而自己先与小九说了,也不至于到时二夫人开口时,让小九心里对自己产生怨怼。

乐灵与小九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箱笼,将里面装着的一些常用物品拿了出来,小九指着立于一边那明亮的穿衣镜说:“姑娘,这回可好,往后穿打扮时,就可以从头看到脚了。”

接着,也又把乐灵那几件简单的钗,摇等头饰,一一装进了梳妆台上那四角包铜的五层抽屉的楠木盒子里,边放还边说:“只可惜姑娘你的首饰还是少了些。”

东西虽然不多,但两人忙忙碌碌的也很快到了午饭的时候,就见门外春平带着几个手捧食盒的小丫鬟走了款款的走了进来。

见是春平来了,乐灵忙放下手中的事物,迎了上去。春平边指挥小丫头们把菜摆好,边对乐灵说:“二姑娘,这是今儿的中饭。”

接着,她又面带歉意的说:“二姑娘,丫鬟的事怕是还要麻烦你等一会儿子了,我那边正着人帮您挑着呢,下午时一定给您送过来,这几个小丫头您先用着。”

乐灵面带笑容的点头说道:“那就有劳春平姐姐了。”

春平忙摆手说:“当不得姑娘这样说,能为姑娘做事,是我们的福气。”

此时小丫头们已经把饭菜摆好,春平开口说:“二姑娘,那您用饭吧,我先回二夫人那里伺候着,回头再过来。”

乐灵点点头,对小九说:“快去送送春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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