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西子国以后,你若有事可以找小顾或者南郡王世子郑舫也可以,这两个人都是可信任的。”望着暖风吹过,门上那串珠帘叮当作响,齐衍紧靠季行六交代着一些事情,季行六兀自点着头,没有注意到这一刻齐衍的双眼如炬,正盯着门窗外那一闪而过的黑影,根本没工夫来关注她是否听清了他的嘱咐。
“你真的没事了吗?”季行六心思仍然忐忑,低低询问道。
好半响,都听不到齐衍的回答,季行六抬起头,看到齐衍的心不在焉,心一紧,紧张地又是一问:“你在看什么?是不是又有人盯着你了?那些人你应付得来吗?你此去西子,真的会没事吗?”
季行六的话语急切,语声绵绵焦躁,终于使得齐衍皱眉看了过来,温声安慰六六道:“没事真的没事,我刚只是在想一些以后的事,真的不是六六担心的那样。六六不怕哦。”齐衍抚了抚季行六的背,让她不再显得那么浮躁不安定。
看他这明显转移话题的举止,季行六的眼却蓦然一黯,只是终究没再说什么。
“西子古国时期有个人叫公子玉,他是那个时期西王的嫡长子,虽是嫡长子,却是个不受宠的命,当时的西王宠爱赵姬生的皇二子,传位也是准备传给皇二子的,不仅如此,西王为了给自己的爱妃生的爱儿登位扫清障碍,设计了一场阴谋把公子玉给弄出来西子国,把公子玉当做质子流放到当时我们邶岳的祖先邶岳古国,当时的西王就是想让公子玉沦为他国质子,一辈子都不能踏足自己的国家,从而让公子玉永远丧失继承权,给他的爱儿皇二子腾位让道。可是让西王没想到的是,公子玉最后非但没有客死他乡,在被打压为质子的那些年,公子玉凭着自身的本事长袖善舞,周游列国,争取舆论支持,同时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势力,最终西王病危时,皇二子准备登基为帝时,公子玉带着亲信人马回来夺取了属于他的王国和江山。”季行六一字一句缓缓地向齐衍说着这个故事,她的一双眼更是定定地看着齐衍,似乎要穿过美人太子的眼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她说这个故事的时候,齐衍就没有一刻遗漏地看着她,直等到季行六说完,齐衍蓦地就伸出手抱住季行六,喃喃道:“六六你信吗?我会是我们邶岳史上第一个公子玉。六六,你等我,很快地,我就会回来。”齐衍的眼中透着坚毅。
“嗯,你会回来,我就等。你不回来,我……。”嫁别人这三个字,滑在口中最终却仍乖乖咽回肚子,季行六抬头仰望风姿清绝的郎君,嘴巴闭得紧紧的。
季行六在说这番话时,齐衍只觉心下揪紧,六六最后到底没说他不要听的那句话,他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算落下。
“我走了。”齐衍最后看了一眼季行六,默默压下心中不舍,从窗口跳了出去。
季行六还在奇怪,窗外隐隐传来齐衍最后的一声:“男女有别,为六六着想,六六现在可以出去了。”
听这空气中传来的那声调侃,终是让季行六阴郁的心里快活了点,她抿唇偷偷乐,出了雅间房门,又恢复了她世家贵女的规矩礼仪。
而季行六走后,刚刚她待的那雅间隔间,却赫然出现一个人影,看此人身形却是刚刚季行六和齐衍在雅间相见,齐衍看到的那抹一闪而过的黑影身形。
这人不是一个人出现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长随,那长随在季行六走后,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小心斟酌言词道:“四郎君,这……。”
原来此人既是北雍容氏的郎君容华。
这个时候他会出现在此,也不过因为季行六匆匆别过他的借口太过仓促,他一时担心才跟了过来,岂料见到那一幕他半点也不想看到的场景。
“我们走吧。”面对长随金广的欲言又止,容华却是什么都没说,举步出了知君意。
才回府,季行六就得知一个消息:二姐和顾斐然约见的事竟然被刘氏她们捅到了太师爹爹耳朵里,季恒得知此事,当场大怒,罚了二姐跪祠堂,不给饭吃地跪一天一夜,跪到二姐知错为止。
同时刻,府里竟然传出季兰蓉和郑斐被季恒点成一对,数日后,两家相看,等秋后,就让季兰蓉嫁过去。
这两个消息同时传来,季行六惊得连手中帕子都掉地了,听到一旁冷嘲热讽的讥笑声,她才回头看向嘲笑她的那人,竟是姜琳,来刘氏采轩院不知要做什么的姜家女郎。
见到是这个女郎,季行六眉头很快攒起,还未等她厌恶走了开去,这个时候的采轩院里屋又走出一女郎,俏颜纤弱,身子如风拂柳摇曳走出。
这女郎一走出,那姜家女郎眼眸就蓦地一转,滴溜从季行六身上绕到季兰蓉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眸底暗光闪过,随即这女郎面上端的一副乖乖女样,对着走出来的季兰蓉意有所指道:“这次可多亏你了。”季兰蓉还没琢磨出味来,看到姜琳回头对着季行六所站的方向轻蔑地瞟了一眼。
她的心就咯噔一记,侧脸看姜琳的时候,眼带警告。
而姜琳仍嬉笑着靠近她,凑到她耳边道:“哎哟,别这么小气呢,就借一下你的名头,让你家六妹妹捉急一下,岂不是更加加快了我们的行程,让六妹妹沉不住气就轮到我们对付她了。你们家这个六妹妹这么聪明,我可不得防着她的小心谨慎,这次这计谋让她从开局开始就失了方寸,让我们的后续计谋可不就事半功倍了?她六妹妹如何能想到我们会通过二姐那条诱饵引诱得她失去理智,到最后她会完全落了我们的网我们的计谋。而她就跟她那二姐这么一起去了呢。”
姜琳笑得好甜好甜,璀璨的脸上眸子扑闪扑闪,异常闪亮。
季行六这个角度却是听不到这两人的对话,在她眼中,只见到这姜琳和季兰蓉一块似乎有说有笑。她狐疑地想着,她不在府的这段时间,刘氏母女居然会和姜琳联手了。这联手的第一步就对上了二姐,曝二姐的私情,抢二姐的姻缘。
季行六这么想着,冷冷瞪了不远处的两人一眼,随即赶往祠堂看二姐去。
而季行六走后,季兰蓉收起面无表情的冷漠,对着姜琳轻视地扫一眼,冷声道:“姜县主可真就生了一张挑事的嘴,明明不知是谁的主意,要六妹妹不得好生不得好死的,现在却在六妹妹面前道这一句,可是把全部责任都推我头上了?”
面对季兰蓉的质问,姜琳心底冷哼,面上陪笑,道:“蓉妹妹说的哪的话,琳儿怎会有这种心思?琳儿这厢还仰仗着你们母女的提携,怎会做出如此小人事?”
听姜琳这胡说八道不怕闪舌的谎言如织,季兰蓉呵呵一笑,道:“是不是如此姜县主你我心知肚明。只不过这次母亲被六妹妹害成这样子,我才甘愿。姜县主可别以为什么事情都如你所愿了,就自认为本领大过天。”说着这些,季兰蓉停顿下,又转话锋严厉道,“下次再敢算计到头上,姜女郎可别怪我是个六亲不认的那类人。”
季兰蓉最后瞥一眼气急败坏中的姜琳,抬脚往自个的十里居去。
姜琳这种女人,她季兰蓉可是连假意说好听的都省了,这眼前狠毒的女郎可不就是标准的白眼狼之流的货色。她讨好着这人,又有何用?所以对于这种人划清界限,露出本来面目最省心。
不过经姜琳这么一挑唆,六妹妹思虑一番后,怕是会对她出手了。其实这次若不是因为六妹妹这么狠,喂母亲的绝育药使得母亲都丧失了生育能力,她已经很久不想对付六妹妹了。可季行六既然动手到母亲头上了,她也不能坐视不管母亲的痛苦,所以,她会和六妹妹再一次为敌。
六妹妹这人,有一致命弱点就是冲动。往日她因着自身的小心处事还可能压制这冲动,但是事情一旦牵扯到她那二姐身上,二姐亲事被夺,名声被毁,六妹妹仅有的理智估摸得用来设计圈套,对付她们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