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光灿烂,皎洁的月光照在草原上,天地间一片静谧,晚风轻轻的吹过,草浪随风起伏,显得分外惬意。李靖的书房之中,三人又将李宽的方案详细地梳理了一遍。等他们三人将事情处理完毕后,夜已经是很深了。
品尝着宵夜,三人之间的话题也变的十分轻松,马周对着李靖问道:“殿下这个方案,在兵法到底算是正还是奇?”
“呵呵,李宽本就不懂什么兵法,再说事情能把问题解决就行,何须考虑太多。”李宽笑着说道。
“这倒也是”马周点点头。
李靖在那边笑道:“兵有奇正,用正不成的,才会出奇。兵书之上,虽说用奇不如用正,提倡正道之法,避讳剑走偏锋,可但凡兵法变化,皆是力求以弱胜强,毕竟若我强而敌弱,这兵法有或者无,也已经无多大意义了”。
马周想想说道“想来倒也的确如此。”
李宽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什么惊人计策,说到底,无非都是定下一个目标,然后解决问题而已。就如战场之上,兵出正奇,以弱胜强,实际上哪有什么以弱胜强,真说起来,都是以强胜弱。”
“这等说法,倒是未曾听过。”李靖说道
“呃,没有这说法?”李宽愣了愣。
“确实没有。”李靖笑了起来,“正如殿下所言,若计策皆是用来解决问题,自是敌强我弱,才有问题,我强而敌弱的情况下,何用兵法,因此兵法所载,若非军阵之基本,则大抵都是探讨以弱势对强势的状况。”
“倒也的确是这样。”李宽笑着点了点头,“李宽也只是会纸上谈兵而已,呵呵,见笑了。”
李靖喝了口茶,似是想起些往事,笑容之后微微有些复杂,随后道,“横竖无事,殿下那说法究竟从何而来,倒也不妨详述一番。”
李宽想了想片刻之后说道:“原也是看法的不同,事情却是一样的,兵法之以弱胜强,在这里看来,其实讲究的,却是如何将双方的强弱掉转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整体与局部的关系,若是敌人数量为十,我为五的话。战局格式已定,若想以弱胜强,首先就要避免和敌军进行正面对决,运用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方针,力求在局部上我方时刻保持着以二敌一或者是以三对二的局部优势……。”
李靖笑道:“殿下所说此事,未免太过理……”话没说完,忽然愣了愣,皱起眉来回想起往事来。马周原本也想说这说法过分理想,真是纸上谈兵。
李宽笑了笑:“太过理想,确是如此。实际战阵太过复杂,要得到如此的理想状态确实不可能,不过,这只是见事之法,并非从一开始就能如此精确的计算。但是若从结果推回去,每一场以弱胜强,或是以强胜弱的战争,分割下来,皆是此等局面,不存在真正弱兵可以胜强兵的状态,因为强与弱,本身就是由他们能否打败、杀掉对方来决定的,这里以成败论英雄,敌强我弱,便想办法将对方隔开、分化、操纵,尽量让每一次战斗,都在局部上以强胜弱,在细部上甚至可以划分到每一位军士的身上,当然,再好的将领也不可能把握全局到这种程度,但是每一支部队,对上对手另一支部队时,到底是胜是负,终究是有简单把握的。
战场上我不相信有真正以弱胜强的说法,当然,诸多看不见的因素,大概也是强弱的一部分,情报、人心、好恶,乃至运气。目标摆在前方,路或许看不到,又或许有很多条,如何达到目标的前一步,却可以这样逆推回来,细分成一步步的话,或许会发现每一步都很简单,解决问题而已,因此我是不信有什么奇谋的。”
“然细部上确是以强胜弱,从无以弱胜强之理。”李靖叹了口气,“这说法的确浅显,但颇合大道,兵法……确是以弱变强,而非以弱胜强,若将这两者分清楚,那倒也是……”
一件事摆在那里,如何去看待其中的规律,对普通人来说,怕是没什么用处,但对于李靖和马周这种人,意义却不一样。李靖深思之时。
“此等说法,太过清醒。这等计算之间,人为何物?甚至人心、世情,这诸多事物……”马周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马周这人务实,但人情世故也是清晰,只是或许有些往事困扰,他听得李宽这说法时,倒是有些感慨。
三人一直相谈到后半夜,才各自休息去了。
李宽回到了自己的大帐,看见如画还没有休息,等着自己归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如画,我的公务忙,下次你自己休息好了,不要等我”
如画没有回答李宽的话,却对李宽说道:“殿下,让婢子给您宽了甲胄歇一歇吧。”如画边说着话边替李宽解着甲上丝绦,他的盔甲制作精良,不但精美帅气,而且十分沉重。如画很快地将李宽的盔甲挂了起来。
李宽一低头看见在自己床榻不远处,多了一个已经铺好的地铺,显然这是如画为自己准备的。
“这里太冷了,你不能打地铺睡觉”
听了李宽的话,如画俏脸没来由地一红,羞涩地垂下眼帘道:“按照规矩,婢子是不能为殿下整夜侍寝的”。
“那也不能让你睡在地上,那样很容易得病,如画乖”李宽对如画劝说着。
“对了,小姐让婢子给殿下带了封信来”如画红着脸,继续顾左右而言他,慌忙将萧若芷交代的信件递给了李宽。
李宽扯出信纸来,展开信纸来看,见那字迹正是萧若芷笔迹,信中只说家中一切安好,又嘱他出门在外,注意饮食着衣。塞上战事正紧,出入要注意侍卫等等,絮絮的都是些寻常事儿,不在信中有半点缠绵撒娇的味道。
“素娥姐姐也很好,就是思念着殿下您。御医说还有十几日就该临盆了”
李宽相信在萧若芷的照料下,素娥会平安生下自己的孩子。笑看着如画说道:“嗯,还有其他的事情么,要是没有是不是现在就能安歇了?”
如画倒不是害怕李宽一时兴起会对她做些什么事情,她本来就是服侍李宽起居的,若是李宽现在对她做了些什么,如画也是乐意的。萧若芷特别嘱咐过。李宽好像天生就对某些规矩十分反感,更不愿意主动的遵守,比如说当初素娥侍寝之事,李宽坚持不让素娥按照规矩来,被人传出了不少的闲话。
由于李渊和李世民对李宽特别宠爱,内务府也没有找李宽和素娥的麻烦。只是私下非常委婉地提醒了素娥几次,不过李宽依旧是我行我素,内务府只能装聋作哑,权当不知道此事。
萧若芷不愿意李宽在这些事情上,让别人抓住把柄,所以再三叮嘱如画一切要小心行事,不能做什么有损李宽威望的事情来。
李宽见如画还在那里站着不动,一下抱起如画放在自己的床榻上说:“如画乖,听话。”
如画红着脸,心中期待着今日李宽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和她能做些什么。
奉御在到了的第二日便为李宽请了脉。在询问完李宽最近饮食和睡眠状况后,对李宽说:“殿下身体如常,只是有些过度劳累,吃上一些药石,精心调理一段时间就可大安了,臣要回去好好斟酌一下方子”李宽也未多想,赏赐了有些东西后,便让如画将奉御送出了自己的大帐。
奉御出了李宽的大帐后,并未回到自己的营地,而是按照事先的约定直接去找马周。
二人见面后,奉御走到了马周的身边用低低的声音耳语着,马周越听面色也凝重,未等奉御说完便问道:“你讲的可是实情?”
“以我从医数十年的经验上看,最不会错”
“这个事情太大了,非我能可以做主之事,你随我来,去找大将军共同商议一下”。来到中军大帐的时候,李靖刚刚接到最新的消息,正要传令升帐议事。被马周拦了下来。
“宾王,你有何事?因何要拦阻我升帐议事”被马周弄糊涂了的李靖问道。
“大将军,稍等,你来和大将军再说一遍”马周一指奉御说道。“大将军,下官刚才已经为楚王殿下请过脉了,下官发现现在殿下的病情很是严重,必须要卧床调养,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后果很难预料”。
“什么,你说什么”李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靖知道李宽由于劳累,身体不佳。可他从不想到过李宽的病情会如此严重。
“大将军,马周知道现在是北伐的关键时期,到目前为止殿下的作用非常大,大将军也离不开楚王殿下的帮助。但眼下殿下病体沉重,再不能过度操劳了”。
就是马周不说,李靖也知道该怎么做,说道:“马大人请放心,我会安排殿下及早来开”
“大将军,您最好不要直接和殿下讲养病的事情”
“这又是何故?”李靖不明白马周为什么要这样讲。
“楚王殿下的脾气、秉性,我想大将军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吧,马周入朝的时间虽短,但也几次听到楚王殿下说过社稷无小事,个人无大事这句话。现在正是北伐的关键时期,大将军要是直接和殿下说起养病之事,马周料想以殿下的脾气断然不会接受您的安排,他肯定会要坚持到最后或者殿下自己再也无法坚持的时候。”
李靖觉得马周讲的很有道理,“宾王,不和楚王殿下实话实说,那该如何跟楚王说起呢,我总不能找个罪名将殿下调回吧?再说北伐之前,陛下虽然没有明确殿下在军中的地位和职责,但是在圣旨中却写了要楚王随军出征的,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就让楚王回去的话,我担心会有损楚王殿下的威望”
“是呀,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让殿下安心回去,又不能损坏殿下的声望呢?……”马周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马周忽然想到一计,小声对说李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李靖迟疑了一下说:“这样行吗?要是楚王知道了真像后,会不会自己跑回来?”
“所以呀,我现在就发出八百里加急,将此事及我们的想法禀告陛下,请陛下定夺。在陛下有新的旨意以前,马周会一直陪着殿下身边的”
李靖仔细地想了想,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于是他大声说道:“擂鼓升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