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我们刚刚踏进校门。我们怀揣着梦想,我们憧憬着未来,我们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深造···
“深造?我呸。”老三已经喝了三瓶啤酒,微醉:“我他娘的觉得大学是最坑爹的地方了。你看你们,吃了睡,睡了吃,三年,猪养了三年还能卖千八百呢!你们呢?每年花万八千。”
“老三你这就不对了昂。我们猪都不如,你就好啦?你不吃不睡,没日没夜的玩游戏刷刀塔,你他娘的就出息啦?道歉,你说的话不对要道歉。”喝到尽兴,老二非得要瓶白酒。
老三摇摇晃晃的夺了酒杯:“白的跟啤的不能搀。不然容易醉。啤酒喝多少都没事儿···”老三是我们几个里酒量最小的,虽然他说啤酒多少都没事儿,但大家知道今天他一口气灌了三瓶啤酒已经超长发挥了。
老二拧开白酒像往常喝酒那样打趣了老三几句没给老三倒,但大家一杯白酒进肚,老三终于耐不住寂寞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哎,几年前我们千里来相会,今天不醉怎能归。”
然后,那天我们六个爷们一共喝了多少我不记得了,骂了多少街我不记得了,包间吐了多少我不记得了···
我只听小六后来说:吐了一屋子,我媳妇本来想拉咱们,结果看到咱们吐得,一恶心,也吐了。敏敏来照顾我媳妇,看到我媳妇吐了她也反胃了。后来老板一进门,闻到我们吐得味道,一时憋不住,娘的也吐了。但是老板吐了非要给我们加钱,老三不但不给还要打架。说不让我们走他就放大招秒了老板,原地复活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敏敏叫了一声,咱们班别的同学接二连三的从别的包厢里过来,结果也是,来一个吐一个,大家一起护送着你们回来的···
“钱多要了吗?”我十分关心的问。
“哦,不,是被老板赶走的。老板不但没加钱,还说钱不要了。因为他觉得加钱,他小饭馆就成吐馆了···”小六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措辞,忙改口。
听了小六话,我的心这才稍安。
当时的场面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现在头疼欲裂现在还想吐,倒也不知是酒精未消还是头顶碰的那个大包在作怪。
小六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他的工作已经定了,中海油的油气田在渤海湾,他一开始以为会在大连本部,却没想到要被派往几万里没有人烟的海上作业。
小六的媳妇因此不太高兴。小六对她说:要不分手,要不等我挣了钱回来结婚。
“哎,这么好的姑娘,分手你怎么能说得出口。况且你的工作又是人家帮你···”老四一直都很羡慕小六。
“你的意思我卸磨杀驴不讲情义啦?”小六平时脾气挺好的,但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忽然无缘无故撒起脾气来。老四本想劝他,结果却被小六狠狠搡了一把,撞在床光上。
小六这一搡,老四也急了:“不是吗?追的时候孙子一样,到手后嫌拖累了。你他娘的嫖·客都不如。我·日·你”两个人终于厮打到了一起。
“别打了,别打···老三你快去拉开他们。”我因为酒劲未消全身无力,老二老五都没在,只好向老三求救。无奈老三那家伙瞪着眼睛看了看,然后转过身继续没事儿人一样打着游戏。我骂老三不哥们,老三干脆戴上耳麦,耳麦里传出激烈的枪声,老三晃动着鼠标,打死一个个迎面扑来的敌人,任由宿舍里乱成一团···
散伙饭吃了,看来大家真的要散伙了。
以往的和谐不在,多年来因为鸡毛蒜皮积攒下来的矛盾瞬间一起爆发。这场内战成了我们奇葩的告别方式。
在老四跟小六的战争中我得知,小六的工作除了未来岳父的美言还花了五万块钱才进去的。从未涉世的小六对此耿耿于怀。他骂自己没用,竟然为了工作做了世俗的俘虏。自己成了自己当初最恨、最看不起的人。
而老四也骂这世道昏庸,这么好的姑娘,被小六这么条无情无义的狗糟蹋了。
“救我。”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划开屏幕,只见邓敏敏的表妹邓紫佳的头像跳动起来。
“我X,”我大叫一声,吓得老四跟小六顿时愣在那里。我看着老三来回晃动的电脑屏幕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学,大学!
我们的大学竟然以这种方式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