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从霍青那得知,宋玉的伤还是蛮严重的,新旧两处伤,尤其新伤靠近胸口处,伤口比较深,又失血不少,必须要好生休养。故而阿九留他在客馆疗伤,宋玉虽有担忧却还是同意了。
当时他唯一担心的是,“宋玉担心为阿九带来麻烦。”
“放心!”阿九乐了,拍着胸口道,“只有我阿九寻别人的麻烦,还无人敢寻我麻烦。”
宋玉不语,只点头而笑。他倒是听说过独孤世家是吴越江湖上的传奇,已在猜测她的家世。
有飞鸟划过树枝,宋玉似随意打量了一眼,“山中养得鸟儿?”
“对啊。霍叔喜欢养些八哥,雀儿什么的,不过这鸽是传信用的。”
宋玉那双浓黑的剑眉舒展,嘴角上扬勾了一个弧度,好个单纯直爽的阿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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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些日,阿九去寻宋玉。刚迈了拱形圆门,就听见一阵“扑楞楞”的声音,仰头有鸽子从老槐枝上飞掠。
阿九没想太多,边走边喊:“宋玉,宋玉——”
往里走,正四顾茫然时,蓦地发现宋玉正安然坐在亭台上,他晒着暖阳、看一本书。
她顿眉开眼笑,喊道:“宋公子!”
宋玉抬了头,露出笑容,缓缓起身。
阿九忙地跑了过去,“算了,算了。你别起来了,省的弄疼了伤口。”
宋玉坐在椅子上,听阿九在那滔滔不绝向自己说些外面的八卦。比如说郊外收养了几只狼崽;东家的新娘子是个歪嘴,而新郎是个瘸子,但娶亲时谁也没看出来,洞房时才露了陷。
阿九总以为他在园中养病会闷,每回她从外面回来都会将今日外面的事说与他听。
其实不过是日常百姓喜闻乐见的,很琐碎,阿九却觉得有意思。而宋玉,每次也很给面子,至少看上去,他听得很认真。
这一点,阿九很喜欢。她活泼爱说爱笑,而他总是冷静地倾听。
闲来无事,阿九也会问他的情形,其实她早就对他的故事感兴趣,只苦于不熟不好意思问。
“我乃商贾世家,原本是替家里押送一批瓷器活,没料到砸在手里了,遇到仇人遭追杀。”
“更糟的是,家父生病,我却有家不能回。”
“这么惨?为什么不能回?”
宋玉淡淡苦笑,不动声色地说了起来。
……
“就这样,我被设计揽了这个入吴的活,如今两头追杀,家父病着,母亲不知下落。”
“所以,其实你急着回去?”
宋玉点头,似乎一股子无奈。
阿九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如果自个的父王病了,母后下落不知,又被自家兄弟暗算,自己简直不能想象,也许会哭死。可面前的这位公子却气定神闲。
于是,阿九表示怀疑,她蹙了眉,偏着头,试探着问,“喂,宋公子,你不会编戏本子的吧。”
宋玉淡淡摇首,答言:“你当戏听,未尝不可。不过,这事你得帮我保密。”
“嘿,就知道你骗我心软的。你是怕我说出去,日后和实际的你完全不搭,影响你君子的形象。”她月眉一挑,打了个响指,“放心!我不说便是。”
阿九觉得这个宋玉看上去气质高华,仪容不凡,却微微觉得他让人看不透,故而她不肯信也是应当的。
只是阿九不懂得,有时候,现实要比戏本子还要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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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常有一起散步交谈的机会,于此背地里丫头流朱打趣过阿九,“公主?你不会对那个宋玉日久生情了吧?”
“胡……胡说。我一直是个男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