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云卿自打知晓妤姝在金华宫当差,少不得多来了几回。然而多是匆忙一见,并不能私下说上话,而妤姝似乎早忘了那日恩情,在刻意躲避他,总推辞事宜早走一步。
齐英明白自家公子的心事,总算逮住妤姝敛晒锦单绣品时,截住了她。
“樊小姐,我家主子就在附近——”
“这是王宫,我也不是什么小姐。至于你家主子是黑是白,更与我何干?”
然而齐英不让她走,还替主子打抱不平,“哼,孩童的脸,也没姑娘你变得这么快!”
前些日子,主子救了樊姑娘,这会子她却不待见他们。
妤姝知道理亏,却仍不肯退让:“你再拦,我可要喊人了!”
倏然,隔着晾晒的绢子,传来温和的一句。
“妤姝——,你生了我的气?”
蓦地,妤姝后退了一步。
绢匹一角被撩了起来,他一身月白锦袍立在那,正对着自己。
她只得侧过脸去,冷冷道,“你我又无过节,哪里来的气?”
“既如此,那便与云卿说一会儿话。”
妤姝打量了四周,才催促说:“侯爷有话快说,好歹如今你我身份不便。”
云卿缓缓望着妤姝,一片茫然,心中却似千言万语。
“云卿曾错失宝贝,寝食不忘,故而赶来问姑娘,可能失而复得?”
那双瞳眸里散发着淡淡忧郁,仿若他并没失明,直看得妤姝心中不安,她手心揉着锦缎子都出了汗。
话的意思妤姝怎会不明白?
只气道:“失了又如何?不失又如何!你的宝又与我何干!”
上来就被呛,云卿并不恼,只叹了口气。
“云卿自知不才,姝儿,别再置气。你始终是我心中的一人。”
妤姝一下子怔住了,当日自己在感恩寺等了他好久,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一份心。
倏然,她的心就委屈了起来。
“为什么要现在说?既然眼瞧着我入宫,今时何苦再来招惹?!”
妤姝生气,收了东西转身就跑。
云卿却不知哪里来得神速,一把就扯住了她。
“论招惹,倒不知是谁先招惹了本侯爷?既是招惹了,哪里就那么好逃脱?”
忽而,他近前一步,反握了她的手,“我知你恼我那日失约,彼时云卿顾虑颇多,一介亡国身份,失明之人,最怕配不上小姐之尊。且令尊对你期待颇高,又怎肯将你许配给我?”
妤姝委屈,挣开了手道:“你不试又哪里知晓?如今你是断定我家父肯应你了?还是以为妤姝一介宫婢,不比从前,随意由你们哄骗?!”
因勾起曾经痛处,妤姝抽噎出声,再也不肯与之周旋,踉跄而走。
不远处的齐英见了,着实着急,忙得跟了过去:“樊小姐息怒!你又怎知我家主子没有去试?!”
原来,那日之后,三公子辗转不眠,隔日特意央求官媒去探问,先未说身份,只问求亲之事,没料到樊家一口咬死,说我们姑娘定了入宫晋选铁板钉钉,再不行婚嫁说亲之事,遂只好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