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南郡水利督造一事,众卿可还有何言要说?”
众人不敢多言。底下有想说的也都犹疑不定。
“难道只是樊将军上书言的这些水利近况?”樊将军,就是水利督造樊成虎,如今人尚在南郡。
底下的御史中丞郭宣,却一边心知肚明。
“孤这里有份弹劾的折子,这是派去南郡的御察使调查而奏。京东将军,可否一看?”
樊无期一边心头早有些准备,他接过黄公公递来的那份折子,面上并无慌张。
上面皆是说樊成虎挪移水利款项,中饱私囊,甚或私自改变水道,致使疏浚工程受损。
樊无期合上折子,不慌不忙启禀:“臣觉得这些都是诬陷栽赃。他虽是臣的父亲,但绝不偏私。水利专项银两一直分批到账,未到之前,各疏浚工程物料共享,人力共享,却是为保证水利工程按期完工。”
“好一个物料共享,按期完工。”王上再次兜头扔下一本折子,“你瞧瞧这里头是如何的共享?!”
王上生怒,樊无期慌忙跪地,捡起地上册子细细看了。这上面皆是近几月河工的收支用项。
未等樊无期开口,王上先说了。“这册子上,是三个月来,每一批款项的拨付时间,所用物料账目也一清二楚。却只人力支付一项上就凭空多出这么多。
孤不糊涂,此次修渠建坝用的多是士兵,还有洪荒地的流民,而这些劳力支出多为军饷支出,并不曾支付工钱,朝廷财政拨付和军饷拨付重叠不说,却账目上少了万两。”
“孤意料到,这国家的银子下去多会层层盘剥,却未料到如今是双重的损耗。官银和军饷皆少了近万两。别和孤说,樊成虎身为工程总督造,对这两万两的去向一无所知。”
“臣樊无期确实不知道这其中的详情,然则家父向来擅长的是领兵戍边,这督造水利,定是下属官员料定家父不谙官情,进而行投机倒把,暗度陈仓,蒙蔽甚至嫁祸栽赃给父亲。
家父虽有督查失职之错,绝不可能行贪污巨额白银之大罪。请王上明察!”
“孤自会详查。郭宣负责此次案子,所做所行皆要随时向孤禀报。至于老将军樊成虎,孤已经令人一路带入京都,再详细审问。”
王上话语一出,众臣皆大劾一跳。
原来主上早有着手,一切成定局,振武将军樊成虎此番凶多吉少。
“请王上明察!父亲绝不会贪腐!”
楚煜嘴角微微一翘,沉眸里的森寒气息扫来。看样子,他这次决意铲除。
他知道樊无期事事谨慎,难能抓到把柄,而樊成虎自恃年事已高,主动请缨南下,便以为可逃脱严惩?!
楚王缓缓走下大殿的御阶,来到臣子的殿中。将臣皆躬了腰,不敢与王上视线平视。
楚煜边踱步,边缓慢说了重点:“都言承平已久,积弊渐深。大楚安定不过数年,昔日战功赫赫的将军们,滋生骄满情绪,甚或不记得君臣王道。
先王在时,窦氏作乱。孤即位后,待窦氏既往不咎,他却反心不泯,外通敌国,阴谋不轨,孤不得不将其按律法予以严办!”